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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中箭落马,但待到辽军发现宋军原来是要突围,众人早已冲过了辽军营寨。
这时候把守结合部的突吕不部详稳婆固才被从睡梦中叫醒,披挂整齐出来,突
吕不部与他部不同,它是契丹诸部之一,并且是耶律氏胞族,对大辽忠心,自远非
室韦、阻卜、女直诸部可比,婆固见着宋军是往西北突围,一面着人通报萧岚,自
己却点齐本部兵马,穷追不舍。
姚咒冒险突围,全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他连日来发现辽军不断往西北调兵,便
推测西北方面可能会有友军,况且往南突围,仓促之间无人接应,他也难以渡过苦
河,终究还是只能向赵州逃跑,倒不如干脆搏上一把,求个出其不意。冲过辽军营
寨之后,一来雨夜难辨道路,二来本也不知该往何处跑,只是粗辨方向,转而向
西。他自以为是向西,但雨夜又无星月,怀中又没有指南针—便有也无暇停下来
看清楚,结果却跑了个南辕北辙,眼见天色渐明,大雨也慢慢停了下来,他却发
现,自己竟然跑到了一条绝路上。
拼命跑了四五十里路,横在姚咒面前的,竟然是一条大河!
他们跑到了北面的淳沱河边!
此时才真是人疲马乏,八百余骑一夜疾驰,掉队掉得已只剩下五百多人马,胯
下战马,全都累得口吐白沫。回头南顾,辽国追兵渐近,喊杀之声,清晰可闻。
姚咒狠狠的朝着淳沱河啤了一口,跳下马来,让战马歇息片刻。众人也纷纷下
马,聚拢过来,姚咒这时清点人马,才发现刘延庆、李浑皆已不知去向,也不知是
生是刃h身边只有田宗销犹在。
“太尉,拼了罢!”田宗销一手提枪,一手持弓,大步走到姚咒跟前,高声
道。
姚咒环顾众人,见五百余人,虽是疲惫不堪,但望着自己的眼神中,皆无惧
色,方缓缓点头,沉声道:“好儿郎,好儿郎!算是没白跟俺姚咒一场。咱们今日
便死在这淳沱河边,亦不算葬身异乡一”
他正要开口说“忠烈祠见”,忽听有人指着西边喊道:“太尉,那是什么?”
姚咒便将这四个字到了嘴边的字又吞回了肚子里,他循声望去,却见沿着淳沱河的
上游,一队人马,正缓缓而来,这些人皆打着辽军旗号,穿着辽军服饰,队伍中还
跟着数十驾马车,有人斜卧在马车上,口里叨着乐器,吹着悠扬的曲子,细听旋
律,绝非汉音。实是象极了一支外出打草谷的辽军分队。
田宗销不屑的冷笑道:“反正都是死,来多少辽狗都是来,有甚好惧!”
却听那队人马中,有人已然看见众人,一人站在马上,用带着浓重绥德口音的
官话高声喊道:“前面的却是哪路人马?”
田宗销却听不出这口音,怒声骂道:“你家爷爷大宋拱圣军姚太尉在此!”
他话音刚落,便听那边人马中,有数骑骑士飞驰而出,跑在最前面的那人一面
挥鞭疾驰一面高声喊道:“果然是爹爹在么?”
田宗销一愣,又听那边有人高声喊道:“那边的拱圣军将士毋惊,俺们是横山
蕃骑!奉慕容总管之命,前来援救深州。”
1注:真实历史上,赵孝锡生于元丰八年,即小说中的熙宁十八年,三
岁即已夭折。
第二十八章圣主如天万物春(一之全)
三天后,大名府。
对于大名府的宣抚使司众人来说,他们经历了自开府以来,最为紧张抑郁的三
天。七月八日,冀州急报,深州城失守,拱圣军被全歼,辽军屠城,姚咒生死不
明。没晚多久,从注京的使者,带来了一个让石越与他的漠臣们皆寝食难安的噩耗
—高太后驾崩了!
当此大战之际,古往今来,在外面统军的方面之臣,最担心,最惧怕的,便是
中枢的政治剧变。而这世界上,还有哪种政治剧变,大得过最高统治者的更替?!
况且,这还是由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换成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依照惯例,石越一面下令诸军戴孝,一面立即上表请求回京奔丧。
这算是大宋朝制度的一个优越性,当皇帝换人的时候,宰相也罢,在外统兵的
方面之臣也罢,都有一系列的制度,让他们自动交出权力,留任与否,则取决于下
任皇帝。从负面的角度来说,这是为了强化君权:而从积极的角度来说,这有利于
政权的稳固。每个皇帝都有他亲近宠信的人,他登基或亲政之后,反正是要换人
的,与其让皇帝在这方面绞尽脑汁,甚至做出许多令人心寒的事情,倒不如将之制
度化。宰执大臣们在诸如山陵使这样的位置上各有一席之地,而这些差使,总要花
费至少几个月的时间,这几个月的时间,表面上是宰相们在营建山陵,办理丧事
实际上却是进行政权的交接过渡。几个月后,丧事办完,宰相们便请辞,新皇帝以
办丧事有功为名,加以厚赏,然后便可以任用自己的宰相一
太皇太后高滔滔的地位,与皇帝是一样的。这一点,从皇帝已经下诏她的陵寝
为“山陵”,便已可确证,这是对皇帝陵墓的称呼。
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平时皇帝如果大举换人,宰执们有条不紊的过渡权力
将重心转移到山陵的营造上,那没什么不好。但如今却在战争之中!
倘若中枢大举换人,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石越相信皇帝年纪再小也不会这么蠢,他相信就算他想这么干,朝中也一
定有人会阻止他。但是,谁又能肯定皇帝会做什么?这个世界上,惟一比女人更不
可预料的,便只有皇帝这种生物了。而无论大宋朝的制度多么完善,文官势力多么
强大,大宋朝始终都是一个君主制国家。皇帝若真要干点什么,就算最后被阻止
了,那也是在造成了混乱之后。
平日混乱一点也就罢了。
但此时一
而七月九日接到的诏旨,让石越证实了自己的担忧,绝非祀人忧天。
亲政才一天的小皇帝,竟然给他下了一道“内降指挥”!
如今大宋朝的制度,凡是不经过学士院、两府、门下后省的诏旨,皆是非法
的。任何官员在理论上都可以封还诏令,拒不执行。但是,却仍有一个很大的弊
政,可以突破这种制度,那便是“内降指挥”,亦即是“手诏”、“御批”,此类
似于唐代所谓的“墨救斜封”。所不同的是,唐代的“墨救斜封”,只是皇帝不经
过门下省任命官员,而宋朝的“内降指挥”,却是事无不预。
这种弊政,是由宋仁宗时开始泛滥的,宋仁宗天性柔弱仁厚,凡是身边的人说
情请求,他性格上不能当面拒绝,完全没有皇帝的威严可言,于是往往却于情面答
应他们的要求,但是他更害怕宰相们的拒绝,便滥批手诏,可他心里也明白这种行
为不对,便又告诉宰相们,凡是他的内降指挥,都不能马上执行,让宰相们来把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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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耳根软,而是为了追求效率,于是也经常内降指挥。然而弓叨粼项毕竟是一
个英主,他心里也明白这种行为是不对的,自官制改革,便厉行限制“内降指
挥”,但赵项与石越也并不能彻底杜绝这种弊政,虽然熙宁朝政局渐趋稳定之后
除了一些小事,凡是军国大事,赵项便没怎么动用过手诏。
石越心里也明白,在君主制下,想要从制度上完全去除这种弊政是不可能的。
制度规定得再如何完善,照样都会被突破。如内降指挥这种东西的效力,更多的是
取决于政治传统、外朝与中朝的博弈,以及整个文官阶层的觉悟。
在绍圣间,高太后执政七年,所有内降指挥,便是全都局限于礼仪制度上的烦
琐小事,但凡涉及官员任免、军国之事,从无一事不经两府。
七年了,石越几乎已经忘记“内降指挥”原来还可以直接干涉军国大事。
小皇帝的这道手诏,是催促石越尽快进兵,救援深州。
而石越的回复是,令使者将手诏送回京师,并且给小皇帝上了一道奏章,告诉
他:“不经凤阁莺台,焉得为救?!陛下既以河北之事委臣,便当任臣信臣,凡诸
军赏罚进退,皆当断于宣台,否则,臣不敢受此任。”
但是,石越可以不客气的拒受皇帝手诏,他却不能不担心,大部分武将可没有
这个心理素质。大宋朝大部分的文臣敢于毫不客气的把内降指挥丢到皇帝的脸上
但是,有这个本事的武将,那是百中无一。
因为武官们的地位,远比文臣们要敏感。
皇帝不会跟一个拒绝他手诏的文臣计较,因为那危害不大,事实上中主以上
都明白这是对他的统治有好处的,而秋后算账成本太高。但是,对于敢于拒不听从
他命令的统兵将领,那在皇帝的心中,便是与谋反之臣无异。
将领们会宁可听从皇帝的指挥打败仗,也不会拒绝执行皇帝的手诏。
这一点,大宋朝已经有不少先例在前了。
石越不怕皇帝给自己下手诏,却不能不怕皇帝绕过自己,直接去指挥军队。但
他也不能下令诸军将领不得听从皇帝的指挥,只得给注京的两府诸公写了一封信
严厉的指责他们失职,没有好好规劝皇帝。
七月十日,石越倒是接到注京一份正式的诏书。诏书中拒绝了他回京奔丧的请
求,皇帝并且重申了石越的功劳,国家对他的倚重与信任,并且表示军国之事,一
以委之。这份诏令发出时,注京已经得知了深州失守的消息,委婉的表示希望他能
尽快进兵,以夺回深州,慰太皇太后在天之灵。
让石越稍稍安慰的是,皇帝挽留了韩维,太皇太后的遗体,暂安于大相国寺
等战争结束,再营造山陵。皇帝并向天下颁布了亲政诏,宣布大赦天下,表示他将
墨维治事,誓要将契丹驱逐出境,甚至继承先帝之遗志,矢志收复燕云。
但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