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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不饶恕-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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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前面!”春明边往前冲边来回的拉枪筒,我知道枪卡壳了,刚想喊他躲一下,面包车里火光一闪,春明应声倒地,面包车忽地扎进了茫茫夜色。我跳出来,抓过春明的五连发,冲远去的面包车搂了几下机子,什么反应也没有。我丢下枪,一把拉住躺在地上的春明:“伤在哪里?”春明一骨碌爬了起来:“没事儿,打在胳膊上。”

“怎么回事儿!”李俊海跑了过来,“刚才谁打枪了?呦!春明你怎么了?”

“没什么,”春明扒开肩膀上的衣服,从里面抠出了一颗弹头,“操,设备挺先进,六四呢……远哥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我推了李俊海一把,“快去追……算了,他们有准备。”

“有准备怎么了?”李俊海转身跑到楼下,骑着摩托车嗖地蹿了出去,“等我一会儿!”

“银色面包车!往南边跑了!”春明在后面喊了一声。

“那个开枪打我的也受了伤,好象被我打在腿上……”春明咬牙切齿地说,“我还是不狠,应该打他的脑袋。”

“别管他了,”我帮春明捏住伤口,往外面看了一眼,“但愿李俊海能抓一个回来。”

“够戗,他们人多,”春明哎哟了一声,“他妈的,我不侧下身,打我心脏上了,够他妈黑的。”

几个在市场东头卸货的民工跑过来,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嘴里嘟囔:“什么响?‘鼓’车胎了?”

春明把受伤的胳膊背向他们,瞪眼说:“还不赶紧走?公园里跑出个狮子来,警察正抓呢,小心一枪崩了你们。”

民工信以为真,呼啦一下全跑到了大街上:“哪儿呢那儿呢?啥也没有啊……什么味儿?谁放炮仗了。”

我拉着春明躲到门口的报栏后面,用手绢给他堵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看没看清楚是谁?”

春明咬着牙根说:“没看清楚,听口音是东北的,我怀疑是孙朝阳的人。”

那是一定了,孙朝阳的手下就有不少东北人:“用不用上医院包扎一下?”

春明使劲捂了一下伤口:“不用,你们家有碘酒吗?”

我想了想:“好象有,傻二经常磕了碰了,家里应该不缺那东西,能再坚持一会儿吗?等等李俊海。”

春明咧了一下嘴巴:“还行,就是有点儿疼……他妈的孙朝阳这个老混蛋,我饶不了他。”

我探出头去往老七那边看了看,大家还在忙碌,他们似乎没有听见这边的声音。

我晃了晃手上的五连发:“你把马蛋子的枪带回来了?”

春明嘿嘿笑了:“我是个过日子的人,以为这次弄了个好家伙呢,谁知道是个劣质货色?操。”

我也笑了:“操他娘的,马蛋子还想用这个东西绑我呢,早知道这样,我跟他玩个派头,来吧,打我,哈。”


抽了一阵烟,我蹲在地上用一块石头把枪砸烂了,顺手丢进排污沟,用砖头盖上,拉了拉还在倚着报栏呲牙咧嘴的春明:“走,上去等,万一李俊海被人家一枪放倒那可就好玩儿大了,呵呵。”刚转出报栏的黑影,李俊海的摩托车就忽地冲了进来:“操他妈的,跑得可真快,眨眼没影了……春明,伤得厉害吗?”春明拍了拍胳膊:“厉害早去医院了,你追到什么地方他们没影的?”李俊海说:“是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吧?在建国路跟芙蓉路的交叉路口一头扎进了一个胡同,我刚追过去,里面就朝我打了一枪,我丢了摩托车就往里冲,冲进胡同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车影了,我朝黑影里放了一枪赶紧走了,我怕他们里面有埋伏,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绕了一个圈又回去看,胡同口站了不少人,好象是在议论刚才有人在这里开枪,我没敢过去,直接回来了……操他妈,这是谁呢?不会是黄胡子吧?”

“不会,黄胡子的目的不是我,”我说,“再说他跟我交过手,不可能这么没有数,有可能是……”

“孙朝阳!”李俊海猛拍了一下大腿,“刚才我没反应过来,他们往建国路跑,孙朝阳家不就是住在附近吗?”

“这你倒提醒了我,”我的脑子一凛,“绝对不是孙朝阳的人,他们不会那么傻,完事儿以后往那边跑。”

“那是谁?你还有别的仇家吗?”李俊海沙沙地摸着头皮,“凤三?不能吧……”

“先别想了,事情会弄明白的,”我抬手摸了李俊海的肩膀一下,“你回去睡吧,我带春明去包扎包扎伤口。”

“我送你们,你们自己走我不放心。”李俊海把摩托车调了一个头,“上车,去哪家医院?”

我转身向我的车走去:“不去医院,我们直接回家,你睡去吧,我自己开车走。”

李俊海茫然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嘟囔道:“我这个当哥哥的算是‘瞎’啦,想给你出点儿力都没有机会。”

我开车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放慢了速度:“俊海,今晚这事儿别让别人知道,道理我就不讲了。”

李俊海推着摩托车就走:“我是个膘子?滑铁卢也说得出口?”

在车上,春明问我:“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弄不好被我打了一枪的朋友在医院里呢。”

我猛踩了一脚油门:“他们不傻,去了等于找死,回家。”

把车停在胡同口,我扶着春明下了车,春明甩开我,把上衣整了整:“别让大伙儿看出来我受伤了,太掉价。”

我笑了笑:“掉什么价?我让阎八捅了那次才叫掉价呢,他妈的,阎八这个混蛋。”

走到我家院墙外面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我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我爹在拉二胡。

他拉的是《二泉映月》的曲调,忧伤而深远,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

第一百二十七章我爹的《马刀舞曲》


我让春明在门口等我一下,转身进了我家对面的小吃部。花子带一帮人正在那里抽烟说话,见我进门一齐站起来打招呼,我压压手让他们坐下,径自走到老板那边:“孙哥,我想麻烦你个事儿。”孙哥问,什么事儿?我说,我从南方进了一批冰货,今天必须装到冷库里,货不知道几点来,能不能让我的伙计在你这里等等?孙哥说,没问题,等到几点我都陪着他们。我说,你该睡觉睡觉,一会儿给他们弄点儿吃的,说着,我拿出一百块钱给他放在柜台上,随便弄点儿,剩下的算是“占地费”。孙哥死活不要,你对我的照顾已经不少了,哪好意思拿这钱?推辞不过,我把钱给了花子,嘱咐他临走的时候给老板放桌子上。回来对孙哥说:“你小舅子那事儿处理好了没有?没有的话我派人去问问。”孙哥哭丧着脸摇了摇头:“唉,没法弄了……两口子快要离婚了,那个男的又把我小舅子打了一次,愁人啊。”

我想了想,转身把花子喊了过来:“花子,这位是孙大哥,他小舅子被人欺负了,抽空你去问问这事儿。”

花子跟孙哥握了握手:“你说说怎么个情况。”

孙哥说:“我小舅子是个老实人,去年刚结的婚,年初单位裁员,他没有工作了,老婆就不乐意了……”

我催促道:“你简单点儿说,大家都还有事儿,好了,花子你把这事儿给孙哥办了,我走了。”


院子里的灯开着,我爹坐在院子中央,旁边围着金高、我弟弟和刘梅。我爹听见门响,停下拉二胡的手,抬头往门口打量。我知道他肯定看不清楚是我,但他会极力装出看清楚来人的样子,为了避免他尴尬,我大声嚷嚷道:“好家伙,老爷子拉二胡的技术越来越精湛了!刚才我在路上走着就听见了,我还以为是谁家在放录音机呢,哈哈。”

我爹满足地笑了:“你才知道?这支曲子我拉得还算一般的,一会儿给你来段江河水,让你好好欣赏欣赏。”

很长时间没听我爹拉二胡了,我拖个马扎坐过来说:“行,我得好好听。”

春明捏了我的肩膀一下,我一下子反应上来后面还有一个伤员,连忙拉春明进了里屋。

好歹找出了碘酒,春明对我说:“你出去陪大叔去吧,我自己来。”

我爹吱呀了两声弦,好象是在等我快点儿坐下,金高笑道:“老爷子且慢,我先跟他说个话。”

金高把我堵回屋,问我:“是不是黄胡子又开始反动了?”

我点点头:“差不多。”

金高甩了一下脑袋:“妈的,分析来分析去,今天来的那俩小子就是黄胡子派来的,行,我有数了。”

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受累了,这几天我就解决他,走,听老爷子拉二胡去。”


我爹的二胡拉得确实不错,一曲江河水被他拉得如泣如诉,缠绵极了。尽管我不懂音乐,可是我依然从中听到了一种悲怆的幽怨,但是我没有听到悲伤与绝望,这支曲子就跟我爹的性格一样,充满了顽强的生命力,我几乎都听出了健康向上的味道,感觉生命是那样的美好,尽管人生荆棘密布,可是它却表现出了一种对生命的无怨无悔。我弟弟好象没在听,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陪伴了他十几年的声音,仰着脸在看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光可真好啊,黄澄澄的,像是谁在一张宣纸上洒了薄薄的一层国画颜料那样的淡黄。我弟弟的脸也是淡黄色的,他的的脸上没有表情,我只看出了一份纯真,一份洁净,还有一份天真……他在看着月亮想什么呢?我不知道我这个傻弟弟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也许他就着我爹悠扬的曲调在回忆那些零碎的往事吧,我知道他的脑子对小时候的记忆特别清楚,有时候连我都忘记了的事情,他依然记得很清楚,当他跟我提起这些往事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相信我弟弟的脑子有毛病。


我用眼睛的余光看见刘梅用托着腮的手挡住目光在静静地看我,她的眼神很恬静,她似乎是在看自己豢养的一个宠物,那种目光让我想起了刚刚记事的时候我妈看我的目光,让我的心不由得一阵颤栗……我太忙了,接连几天我竟然没有机会跟她说上两句话。我把脸转向她,冲她笑了笑,想说点儿什么,一时又找不出应该说什么来了,就那么保持一个僵硬的表情看着她。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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