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是,白玉无常并没有觉得太后、皇上他们行事很毒辣,因为南无敬亭做过的更毒辣的事情,他都见过。
南无敬亭看着白玉无常,眼睛里流出温暖的笑意,嘴唇嗫嚅着说道:“白玉……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南无敬亭在太后那里中毒失声之后,在这两天里,已经慢慢地恢复了过来。只是,还是有些说话不太顺畅,再加上这两天里没吃没喝的待遇,唇干舌燥,说话便显得有些结结巴巴。此时见了白玉无常,南无敬亭心里有些激动,便勉强着开口说话。
白玉无常看南无敬亭干燥的嘴唇,把手里拿着的从头儿身上抢过来的水壶递到了南无敬亭的嘴边,默默地看着他。
南无敬亭微微一笑,张开了嘴巴,轻轻地抿了几口水之后,才微弱地说道:“这水,其实是有毒的。押解我的这十二个人,号称‘黄沙十二峰’,是言靖公子养的手下。因为这黄沙十二峰很熟悉沙漠地带的情况,而且对言靖公子忠心不二,所以,才由他们负责。而且,在他们吃的干粮与喝的水里面都加有毒药,等到他们走到古拉国,毒药发作之后,便会死去。”
白玉无常听完南无敬亭的话,心里有些惊慌,不曾想,自己竟然在无意之间害了南无敬亭,而且那十二个人也这么可怜。难怪刚才那个头儿说,“他们喝的水,他不能喝”,原来竟是这个原因。那么,除了头儿,其他十一个人,显然并不知道他们的东西里面加有毒药,也不知道他们将要不久于人世。
言靖公子,行事作风居然这般毒辣。
以白玉无常对言靖公子的了解,他虽然不相信,但南无敬亭的话,此刻已经占了更大的分量。而且,南无敬亭的话,听起来更加合情合理,他们没必要对一个敌人友善留情。
白玉无常扔掉手中的水壶,有些歉然地看着南无敬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南无敬亭微微一笑,微弱地说道:“白玉,其实你不必自责的,如你所知,我已经身中剧毒,是活不过这个坎了。这次,太后与皇上是下了决心要杀我的,至于流放边疆,无非就是想向乌兰国发个警告而已。白玉,你不用管我,不用管我了。”
南无敬亭说着,声音越来越弱,只是他对着白玉无常温暖的微笑,却一直都没有变过。
“这些年,你做的这些事情,我也不知是对还是错。而且,我本人,也帮你做了很多。”白玉无常说着,声音里似乎满是痛苦,定了定情绪之后,才继续说道,“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希望你出事。我劝不了你,只能帮你,现在,就让我带你回乌兰国吧。”
南无敬亭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要,白玉,先陪我说说话吧,我很久都没有跟你好好地说过话了。白玉,你现在,还恨我吗?你娘死前,还恨我吗?”
白玉无常别开了头,不再看向南无敬亭,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我不恨你,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只是,我娘,我娘临死之前,只说让我去找你而已,没有说别的什么。”
“嗯。”南无敬亭虚弱地应着,片刻之后,才继续问道,“我记得,你娘给你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可这些年来,你都没有用过。为了帮我,你整日里戴着恐怖的面具,还用恐怖的声音说话。你现在这个样子,多好看呀!往后,就不要再戴面具了吧?”
南无敬亭说着,笑看着白玉无常,眼睛里,既有商量,又有请求。
白玉无常沉默了一下,才淡淡地说道:“我娘给我取的名字,叫荷出尘,她希望我不像你一样,沉迷于权贵与名利当中。我娘,只要我活的快乐、洒脱,就好。”
荷出尘回答着,并没有答应南无敬亭从此再也不戴面具。
“荷出尘……快乐……洒脱……”南无敬亭细细地琢磨着,然后又喃喃地说道,“只可惜,因为我,你还是误了你娘的本意!我再次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南无敬亭说完,荷出尘并没有说话,他娘早就已经死了,南无敬亭现在再说这些话,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南无敬亭看着荷出尘,继续说道:“出尘,我能叫你出尘吗?你知道吗?我杀罗袖风的原因,并不是他对我没用,或者做了什么错事,而是我痛恨他。我痛恨那种抛妻弃子的人,就如同痛恨我自己一样。当年我为了快速地晋升名利,才选择了从乌兰国来到大丽国做卧底,把你娘和刚出生的你留在了那里。这些年里,我虽然也想念你们,想回到过去,只可惜,我不可能再有回头之路了,我只能继续走下去。所以,当得知罗袖风的情况之后,我便特别痛恨他,想要狠狠地折磨他。折磨他的时候,我就觉得像是在折磨我自己,是一种心灵的赎罪方式,才会觉得好受一些。而对于卓三郎,我看见他,就像是见了你一样。你不经常到南无王府,我才想着用罗袖风牵制卓三郎,为的,只是让他多去南无王府而已。所以,在那七年里,我经常给卓三郎安排一些任务,任务不重要,而且即便他没有完成,我也从来没有惩罚过他。因为,我舍不得看他受苦,就像我舍不得看你受苦一样。”
听着南无敬亭微弱的细语,荷出尘忽然间觉得很感动,而且眼睛的边角之处,似乎已经有些湿润。
荷出尘抿了一下嘴唇,温柔地看着南无敬亭,轻轻地说道:“你没有惩罚卓三郎,但你却惩罚罗袖风了。你知不知道,这对于卓三郎而言,比惩罚他自己更心痛?卓三郎活着,唯一守护的一个人便是罗袖风,当他觉得自己连罗袖风都保护不了的时候,他的心里会有多么难受?就像……就像我看着此刻的你,这般遭罪,你知道我的心里,该有多么痛苦吗?”
荷出尘清淡地说着,南无敬亭却听得很开心,脸上的笑容也越散越开,同时,却流下了眼泪出来。
“你终于肯承认了……你终于肯承认了……”南无敬亭激动地说着,泪水直接滑落下来,然后又期待地看着荷出尘,颤颤巍巍地说道,“出尘,你……你能叫我一声爹吗?这二十多年,你从来都没有叫过爹的……”
南无敬亭说着,却见荷出尘轻轻地扭开了脸,什么话都没有说。
南无敬亭心里难受,似乎又不忍看着荷出尘为难,便说道:“我渴了,出尘,您能不能到那边帮我找些水喝。前面的雁门关塞之处,应该……应该会有水的……”
荷出尘看了一眼南无敬亭,把他轻轻地放了下来,然后又拉了几匹骆驼过来,把这些骆驼定死之后,为南无敬亭遮蔽些许的阳光。荷出尘向前方看了看,虽然雁门关很远,但以他的身法,来回半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而且,找水,总比喊一声爹要容易很多。所以,荷出尘安顿好南无敬亭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飞快地向雁门关的方向飞掠去了。
南无敬亭躺在地上,透过周围的骆驼,看着荷出尘飘忽而逝的身影,不自觉地笑了笑。只是南无敬亭的笑,绝对不是开心,反而,是一种苦涩。时隔多年,荷出尘虽然口中说着不记恨他,可却也不肯开口叫一声爹。
这,真是一件苦涩的事情。
南无敬亭回忆着自己的这许多年,还是苦涩的笑意,因为他不知道,除了苦笑之外,他还能有别的什么表情。只是南无敬亭苦笑着的时候,却见前面出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人影。
这个熟悉的人影,显然不是荷出尘,虽然荷出尘的身法很快,但也不会快到转身就回来的地步。
南无敬亭看着这个人,脸上的笑意忽然隐去了,似乎有些惊恐地说道:“彦儿,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个人,正是南无敬亭的世子,南无彦。
“呵,荷出尘能来,难道我就不能来了?”南无彦笑着说道,蹲到了南无敬亭面前,只是他似乎并没有把南无敬亭扶起来的意思。
白玉无常多次出没于南无王府,南无彦自然知道他。而且,戏老六买回白芷,在听戏楼大宴三天的第一天,南无彦在场。当时,荷出尘走出来拉走青蝉之后,南无彦只觉得荷出尘的身影很熟悉。这件事情之后,再次见到白玉无常的身影,以及他腰间挂着的玉佩之时,南无彦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个荷出尘,便是白玉无常。
南无敬亭有些疑惑地看着南无彦,似乎好奇他怎么知道这些,忽然间又像是都想通了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老不死的东西,你笑什么?”南无彦口中说着侮辱性的言语,脸上的笑容却未改变,然后又继续说道,“你的心里,只有你亲儿子荷出尘,而我,只是你随便抱来的一个孩子,做着他的替身。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儿子,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我!”
“哈哈哈哈!”南无敬亭哈哈大笑着,眼睛若有深意地看着南无彦,一句话都不说。
南无彦突然气急,双手卡住了南无敬亭的脖子,狠狠地说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爱戏成痴的原因,无非就因为我是你从戏园子里抱出来的,而且还杀了我娘。”
南无敬亭不管南无彦的狠心,依旧哈哈大笑。
南无彦越来越气愤,紧紧地抓住南无敬亭的脖子,看着他的脸色因憋气而越来越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南无彦的双手只是越来越紧,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南无敬亭。看着他从最开始的脸红、咳嗽,到最后的,一动不动,浑身都不再动。
这时,南无彦才满意地大笑起来,仿佛他杀了南无敬亭一个人,不仅仅是为自己报了仇,更是征服了全世界,征服了自己以前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峰一样。那么骄傲,那么自豪。
只是南无彦这骄傲自豪的大笑之声,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听到,旁边,虽有黄沙十二峰,但他们却已听不到,无法分享他的骄傲与自豪。也许,正是此时此刻,南无彦才真切地感受到,原来成功,注定是一件孤独的事情,那是一种没有人可以分享的孤独。
荷出尘去雁门关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