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不是说自己已经不吃也能活吗,那就别吃啊,你以为生命是什么啊!无论是哪一个人或者哪一个动物都在努力活着啊,不要因为自己的强大就随便夺走别人的生命!”
泉先生却说:
“我想吃就吃,我是妖怪啊,我又不受人类的道德约束。”
铃子生气地大喝:
“不准吃他!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吃他!”
泉先生默默地放下那个昏迷很久了的人。
铃子瞪着它,然后转身离开去找救援。
泉先生看着她跑开的背影,有一点哀伤。
“冷泉。”
铃子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
“以后别再杀生了。”
泉先生笑了:
“我是妖怪啊,铃子。我是妖怪啊。”
SIDE:她
“从那以后,铃子再也没有找过我。”
泉先生语气中的感伤再也掩盖不了。
我也只有沉默。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灯火星星点点,西村北条他们大概已经开始准备晚上的活动了。
忍不住还是问了:
“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告诉外婆你是在保护山脉!”
泉先生苦笑:
“孩子,告诉她又如何?让她为难吗?还是让我更难受?她是人类,我能期待她来跟我一起保护这片森林吗?这都是跟她没有关系的事吧?再说,告诉她又能怎么样?人我已经伤了,她难道会为我去跟人类解释吗?怎么解释?告诉他们山林有妖怪,妖怪要保护山脉?有人会信吗?我告诉她,反而让她为难,反而让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我还是不忍:
“但这样的话,外婆就会误会你了啊!”
泉先生还是温柔地笑:
“不愧是铃子的孙子,你甚至比她还要温柔啊……我因为她的温柔而不告诉她这件事,就是害怕她知道了为难,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却让你替我担心了。不过,”
泉先生呼出一口气。
“我是妖怪,没问题的。虽然她不来找我玩了让我有点寂寞。但我是妖怪嘛,所以不要为我担心了。”
说着,他笑眯眯地拍了拍我的脑袋。
“好了,回去吧。都这么晚了,有空的话你也可以来找我玩哦。”
“可是……”
我总觉得还有什么要说的要问的,但此时远处传来了西村的声音。
“喂——夏目——你跑到哪里去了——?吃——饭——了!”
我提高嗓门回答:
“我就来!”
然后回头说:
“泉先生,我明天再来看您。”
泉先生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猫先生离开前,凝重地看了泉先生一眼。
“就是今晚了?什么都不说真的没问题吗?夏目那小子可跟铃子不一样。”
泉先生笑了笑。
“我知道他跟铃子不一样,看到铃子有这样好的孙子了,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猫先生再看它一眼。
“哼,随便你!”
转身离开了。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泉先生。
梦见了外婆跟我聊泉先生。
“志贵,能不能帮外婆一件事?”
认识泉先生,原来是我最高兴的一件事。
是的,没有同龄人当朋友,被大家惧怕厌恶,而妖怪却只能拿来消遣。朋友这个词,对于我而言是多么奢侈。
只有那个奇怪的大家伙,虽然看起来凶狠,但却有一种神奇的感觉,莫名其妙让人觉得安心,即使一直都感觉被它注视着,被这个传说中凶狠的妖怪注视着,也不觉得害怕。
它说要和我做朋友,它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但它却伤人了,它说,它是妖怪,所以必然会伤人。我的确没有办法,用人类的道德观去约束它。
我生它的气了,我再没去找过它。
我把它当朋友,但我没办法忘记,它还是一个妖怪。
会伤人的妖怪。
其实并没有恨他到死的地步,只是刚好没多久高中毕业,就离开了那里,去了别的城市,再后来,嫁人生子,再怎么和人合不来,也还都处于这个社会之中。偶尔还继续找找妖怪的麻烦,寂寞这种事就这种事就这样被消遣掉了。
但是却始终还记得它。
即使它是伤人的妖怪,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有去消灭它的想法。不是因为它太强大,我有信心胜过它,只是……从其他妖怪那听来的消息终究让我不安了。
关于那座山,关于那个山脉,关于那个再也没有吃过人或者动物的大家伙。
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原因,它说了,它是妖怪啊。它要保护那座山,它要喝血吃肉,那是它的生存方式不是吗?或者,它骗了我?关于它是妖怪还是关于它的传说?它骗了我什么?
后来我终于想通了,但太晚了,已经病得快要死的时候,有一天看着病房外姣好的阳光,想起遇见它的时候那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问它‘要不要跟我玩个游戏’,然后……我明白了,然后它就骗了我。
它说它不会把名字给我也不会吃了我,它的确没吃了我,但它却把它的名字给我了。而且还是真名。
轻描淡写地,就把妖怪最重要的真名给了我。‘你可以叫我冷泉’,说得如此轻易,却给我了不使用《友人帐》都通过说话,通过言灵来控制它的权力。
我不知道,我以为那是假名,这只强大的妖怪居然这样就把它的真名给了我,我根本想不到。
然后它还在骗我,说它不吃人也可以,但如果不吃这些它唯一当成粮食的生命,它又能活多久呢?——在我说了‘冷泉,以后别再杀生了’之后。即使它饿了,它想吃,它也被言灵束缚而不能吃了吧。
我也没想到。所有妖怪在提到它的时候都敬称它为泉先生,只有我一个人大呼小喝过它的名字,冷泉冷泉,背我下去,冷泉冷泉,给我弄点水来,冷泉冷泉,下个月这个时候再在这里等我吧。
但它到最后还在骗我……不,那不算骗,它没回答我,但它说‘我是妖怪啊’,我就以为它是说它必须要吃人吃动物,可是,它的意思,是它是妖怪,所以必须会遵从我的言灵的控制。
它就是这么骄傲却又这么无私的,选择了把它的性命交给了我。而我完全不知道。
“贵志,帮外婆去跟它说一声,对不起,以及,谢谢你。”
梦醒来的时候,我摸到自己的面颊湿湿的。
天已经大亮,这个梦做得太久了。
我爬起来披上衣服就要出去,猫先生问:
“你去哪?”
我说:
“去找泉先生。”
“别去了,你找不到它的。”
我惊讶地停止了动作,回头问:
“你说什么?”
猫先生看着我,说:
“妖怪的寿命虽长,但也得看什么妖怪。像它这种本来就是因为人的意念凝聚出来的妖怪,如果没有办法不断给自己补充能量,很快就会死的,他已经好几十年没有吃过东西了,妖力连给它维持个形态都难,所以它只能以体型小的人类来伪装,撑到昨晚就差不多了,现在它估计已经化为微风了。”
“怎、怎么会……”
我说不出话来……
“不行,我还是要去找找看,外婆有话要我传达,我不能不说!”
我还是冲了出去,猫先生跟着。
“铃子托梦给你了?她要说什么?”
我断断续续地把梦给它说了,喘着气跑到了昨天分别的小屋边。里面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泉先生——!”
我大声地喊。
“泉先生——!”
只有回音在回答我。
忍不住也用上了它的真名:
“冷泉——!出来——!”
任然只有风爽爽地刮过。
我这才相信,它已经不在了。
眼泪止不住地流,我在为它难过: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告诉外婆你的事呢?为什么你要把名字给她?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把名字给他?为什么牺牲自己?你明明到最后都还在想念她,你明明一直都在关心她的事,为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呢?”
猫先生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你还不明白吗?所以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它是爱着铃子啊,当然不会说啦。”
我愣住:爱?
猫先生叹口气:
“冷泉这是个傲娇的家伙呢。(喂喂 这里用这个词不合适吧)昨天你没看出来吗?它可一直都在看着铃子的啊,说起来很不好意思,但被铃子欺负过的妖怪,其实都很喜欢铃子的,它也是啊。只不过,它更无聊一点罢了。它不想变成‘部下’,它想要平等地爱她,所以它明明一早就给出了自己的名字,明明一直都是在听从了她的差遣,却不告诉她,到最后也是。不想让她为难,所以宁可让她离开自己,甚至自己死掉都无所谓了。“
“不过……“
猫先生停了一停,继续说:
“因为她也不在了,所以它也觉得活着也没多大意思吧。“
我没有在流泪了,但心里却比为它哭泣时候还难受。
“爱?怎么可能说得出来?它是妖怪,而铃子是人啊。铃子是知道的吧,所以,才会要你对它说谢谢。“猫先生说完这句,也不说话了。
我们就这样坐在这个小木屋门前,安静地坐到要出发离开为止。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默默不停地念着“对不起“和”谢谢你“,但泉先生已经听不见了。
其实也明白,就算泉先生轰轰烈烈地说了,事情依然不会有太大改变。铃子外婆还是会升学,还是会离开,还是会跟外祖父相遇,还是会生下妈妈的吧。泉先生的这份恋心,即使传达了,也不能算是给得出去,只能徒增两人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