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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默斯暗想,亚历山大对悉尼未免太挑剔了。他觉得这座城市很漂亮。后来,他发现,金罗斯先生的嗅觉器官非常灵敏。有一天,在育空③,金罗斯先生对他说,他能闻出育空有许多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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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亚历山大大帝”的足迹(16)
“但是,我不想在纬度这么高的地方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季,萨默斯,我们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他说。
亚历山大把信用证交给莫德林先生推荐的那家银行之后,立刻登上火车、再乘坐马车,一路向西,直奔巴瑟斯特。巴瑟斯特四周都是金矿,但是这座小城本身并非矿业中心。亚历山大估计,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小城看起来秩序井然、非常干净、有益于健康。
他没有到旅馆或者提供食宿的公寓租房子住,而是在郊区租了一座村舍,让萨默斯在那儿安顿下来。村舍周围是几英亩土地,一派田园风光。
“找个女人给我们做饭,打扫卫生,”亚历山大开始发号施令,顺手把一张表交给萨默斯,“比别的雇主多给她几个钱,为了保住饭碗,她就会乐不颠地好好干。我到周围的金矿转一转,摸摸情况,这当儿,你去商店,把这个单子上列的东西买回来。这儿有一份授权书,拿着它,你可以到银行提款。你要是不会记账,就得学。找个会计,给他点儿钱,让他教你。”他跨上从美国带来的西部牛仔喜欢用的马鞍,把日用品装在马褡裢里。他骑的那匹赤褐色母马是在当地买的,是匹好马。但是,毫无疑问,骑着它翻山越岭、长途跋涉,用美国西部的马鞍比用英国马鞍舒服得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你要有个思想准备,我随时都可能站在你面前。”
他身穿岩羚羊皮衣裤,头戴宽边帽子,一路小跑,纵马而去。
他在巴瑟斯特活动频繁,主要是和城里郡里的官员、三个乡绅、商店老板、酒吧常客们接触,从他们嘴里打听点消息。他听说,沙金基本上已经淘光,现在人们正在希尔山和古尔贡挖矿脉里的黄金,第二轮淘金热应运而生。
早期,淘沙金的时候,新南威尔士政府和维多利亚政府——那儿发现的黄金更多——非常贪婪。他们从这一带富含黄金的矿区征收的税金得用天文数字计算。每一个采矿的人必须交三十先令才能领到采矿许可证,许可证的有效期只有一个月。在维多利亚,采矿者个个义愤填膺,再加上代表政府收税的人态度恶劣,几乎引起一场革命。斗争的结果是,领执照的费用降低到二十先令,有效期为一年。但是,亚历山大觉得,还没有必要领什么执照——为什么要急着把自己的目的暴露给别人呢?
去希尔山的路车辙密布,各种车辆拥堵在一起——十头,甚至二十头牛拉着的大型平板运货马车,从哪方面看都像美国驿站的四轮马车(车厢上写着Cobb & Co),马拉货车,大车,单座两轮马车。有骑马的人、步行的人,还有许多妇女和儿童。男人们的穿戴五花八门,从时髦的西服、硬圆顶礼帽到破烂的工作服、法兰绒衬衫、宽边帽子,应有尽有。女人们的服饰却“整齐划一”,都是土褐色条格平纹布或者印花布裙子、遮阳草帽或者宽前檐女帽,脚上穿着男人的靴子。孩子们的年龄大小不等,有怀里抱着的婴儿,有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也有已经该谈婚论嫁的姑娘。他们大多数穿着精心缝补过的衣服。八九岁的男孩儿像大人一样抽着烟斗或者嚼着烟草。
亚历山大心里想,加利福尼亚“淘金热”最“热”的时候,通往金矿的大路一定也是这般光景。眼前这道风景充满美国风情!从四轮马车、货车到人们那副模样都让你觉得置身于美国边疆城镇。可是在悉尼,我碰到的每一个人都假装自己是英国人——假装得很不成功。真悲哀!这一套做法对“非英国人”没有丝毫吸引力,因此,城里人决心紧抱“阶级意识”不放。
希尔城和其他地方的兄弟城镇一样,坑坑洼洼、车辙很深的大街一到雨季就变成一片泥塘。简陋的小木屋、棚屋、帐篷和别的地方也没有两样。但是,小城有一座引人注目的红砖教堂和另外一两座砖木结构的建筑物,包括一座称之为皇家旅馆的小楼。这儿的中国人很多,有的留着辫子,衣着打扮像苦力,有的则剪掉辫子,身穿英式西装,头戴硬圆顶礼帽。有几家提供食宿的公寓由中国人经营。他们还经营几家商店和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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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亚历山大大帝”的足迹(17)
天空下回荡着熟悉的声音:冲压机震耳欲聋、连续不断的撞击声,粉碎机刺耳的摩擦声。这声音从霍金斯山传来,那儿便是矿脉“藏身之地”。山上,矿坑、机器的底座、铁架随处可见,乱无头绪。偶然还可以看见一台蒸汽机,但是大多数矿主都用马拉绞盘做动力。亚历山大很快就断定,这一带缺水,那条浅浅的溪流是惟一可以利用的水源,不可能使用高压软管将金砂从砾石崖冲刷出来。至于树木,人们告诉他,比铁还硬。
“这活儿太难干了,费力不讨好。”给他提供信息的人一言以蔽之。
亚历山大非常沮丧。他看了一眼皇家旅馆,觉得那不是他的去处。离克拉克大街不远,有一座小得多的旅馆。环绕旅馆的抹灰篱笆墙刷成淡粉色,屋顶盖着波纹铁皮,门前一条木板路,门楣上方搭着遮阳篷。院子里有拴马杆和饮马的石槽。牌子上写着几个鲜红的大字:康斯特万旅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儿就不错。他把马拴到木杆上,让它饮水,然后向敞开着的前门走去。
这个时辰,大多数希尔山人都在矿井忙着干活儿,所以这个凉爽宜人、内部陈设十分高雅的旅馆几乎空无一人。放眼望去,旅馆酒吧的红杉木吧台沿侧墙而立,除了在任何一个酒馆都能看到的桌子、椅子之外,这间很大的屋子里还摆着一架钢琴。
六个喝酒的人谁也没有抬头,也许因为他们都喝得太多了,懒得抬起头看一眼新来的客人。吧台后面站着一个女人。
“啊哈!”她得意洋洋地喊了起来。“来了个美国佬!”
“不对,是个苏格兰人。”亚历山大凝视着她说。
这个女人确实值得一看。她个子很高,性感十足,紧身胸衣束缚之下,越发显得腰如杨柳,低领红缎子长裙裹不住凝脂般的双乳,裸露出上半部迷人的乳沟。袖子紧贴双臂,露出漂亮的肩膀。她脖子修长,下颌的轮廓十分清晰,一张脸美丽得销魂夺魄。她朱唇丰润,鼻子挺直,高颧骨,绿眼睛,额头很宽。亚历山大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会有真正的绿眼睛,可她的一双眼睛的的确确像绿宝石或者橄榄石。那张迷人的笑脸周围流泻着金红色的秀发,宛如粉红的黄金闪闪发光。
“苏格兰人,”她说,“不过是一个在加利福尼亚生活过的苏格兰人。”
“是的,几年前在那儿待过。我叫亚历山大·金罗斯。”
“我叫茹贝·康斯特万,这是……”她伸出一只好看的手朝四周比划了一下,“我的地盘儿。”
“你这儿有住处吗?”
“后面还有几个房间,每晚的房费一英镑,谁掏得起,谁就可以住。”她说,声音有点刺耳,新南威尔士口音带着明显的英格兰味儿。
“我掏得起,康斯特万太太。”
“康斯特万小姐,不过你还是叫我茹贝为好。人们都这样叫我,除了星期日碰巧在教堂看见我的时候。那些宣讲福音的人叫我斯卡里特,不叫我茹 贝①。”她嫣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面颊显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饭钱也包括在那一英镑里吗?茹贝。”
“包括早餐和晚餐,不包括午餐。”她回转身,看着吧台上摆着的那一溜酒瓶。“你喝点儿什么?我有家酿的啤酒,也有劲儿大的好酒。叫你亚力克斯,还是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事实上,我只想喝杯茶。”
她睁大了一双眼睛。“耶稣基督!你不是宣讲福音的人,你是吗?你不可能是。”
“我是魔鬼的孩子,但也是一个节制能力很强的人。我难改的恶习不过是喜欢抽雪茄烟。”
“我也一样。”茹贝说。“玛蒂尔达!朵拉!”她大声喊道。
两个姑娘从酒吧后门走了进来。亚历山大突然明白了康斯特万旅馆的主要功能之一。这两个姑娘年轻、漂亮,看起来也很干净,但是,毫无疑问,她们是妓女。
“什么事儿?”玛蒂尔达问,她皮肤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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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亚历山大大帝”的足迹(18)
“你来照料一下酒吧,好姑娘。朵拉,去让山姆给金罗斯先生和我准备下午茶。”
朵拉金发碧眼,点了点头,走了出去。玛蒂尔达径自照料酒吧去了。
“先歇歇脚,亚历山大。”茹贝说,在那张也许是老板“专座”的桌子旁边坐下。和酒吧别的家具相比,这张桌子木纹更好看,擦得锃亮。她从裙子旁边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精巧的金烟盒,打开,递给亚历山大。“抽支雪茄?”
“谢谢,我想先喝杯茶。我大概吸进去足有一磅重的尘土。”
她给自己点燃一支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让烟从鼻孔喷出来,淡淡的灰白色的烟雾在她脑袋四周缭绕。亚历山大的心不由得一阵震颤。那是一种痛楚,就像在穆斯林国家看到眼圈儿抹了眼睑粉的迷人的姑娘时心头的战栗。她们可以把自己隐藏在她们喜欢的面纱下面,但是有的女人可以克服,甚至超越任何人的任何企图。茹贝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你在加利福尼亚运气不错吧?亚历山大。”
“不错。事实上,我和我的两个合伙人在那崎岖山脉的山脚发现了一条含石英石的金矿脉。”
“足可以算个富人了吧?”
“马马虎虎。”
“你还没有挥金如土,把钱财散尽,对吗?”
“我不是傻瓜。”他轻声说,一双黑眼睛亮光闪闪。
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