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袆尤f分,竟伏案而泣,獄卒隨後把此詩攜走。到後來蘇枺麻_釋時,獄卒纔將此詩退回,說他弟弟不肯收。我相信子由根本知道這條計,故意把詩交還獄卒。因為有這兩首詩在獄卒手中,會有很大用處。因為獄卒按規矩必須把犯人寫的片紙只字呈交監獄最高當局查閱。這個故事裡說,蘇枺聢孕胚@些詩會傳到皇帝手中。結果正如他所預料,皇帝看了,十分感動。這就是何以蘇枺碌陌缸与m有御史強大的壓力,最後卻判得很輕的緣故。
幸虧詩人陸游曾編有一本歷史,其中包括所有審問蘇枺碌挠H筆文件。現在我們還有一本書叫『烏臺詩案』,『烏臺』是御史臺監獄的名稱。此書包括四件彈劾本章、審問記錄全部,蘇枺碌目诠⒆C物,和最後的判詞。陸游勤於寫日記,對蘇枺铝粼谏磲岬氖指搴屯仄貏e愛好,這些遺物是蘇枺滤泪崃呤晁u見到的。他曾說出這本書的經過。北宋在靖康元年(—一二六)滅亡時,朝廷官員都向杭州逃難,盡量攜帶珍貴的文件。在揚州,一個名叫張全真的政府官員看到這一份手稿,從朝廷檔案裡抽出來。後來,張全真死後,一位姓張的宰相,受張全真的後人請求為先人作一篇墓志銘。這位宰相要以那份手稿為代價。那家後人只答應交出一半,另一半作為傳家之寶。陸游記載說,他看見全部手稿都是蘇枺率謱懙模有改正之處,都由蘇枺潞灻偕w上御史臺的官印。我們不敢確言今日流傳下來的這本書是完全根據陸游所見的那本手稿,不過內容卻記載了朝廷公報的細節,包括蘇枺聦ψ约耗切┰娋涞慕忉尅!
我認為對此案件的判斷,完全要看我們對蘇枺碌呐u朝政如何解釋。張方平和范鎮正設法營救蘇枺拢偫ㄆ饋恚J為坦盏呐u與惡意的中傷顯然有別。我們今天不能不認為那些詩是坦盏呐u,而御史們則認為是對朝廷和皇帝惡意的中傷。張方平指出,詩經是由孔子刪訂的,但是其中有很多對當時當政者的諷刺,而且邦有道,則坦盏呐u完全合法。在另一方面,倘若我們能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相信那些御史是由義憤而發,是深恨親愛的君王受辱而彈劾,這也是一種看法。
舒稟在表章中說:『臣伏見知湖州蘇軾近謝上表,有譏切時事之言。流俗龕然,爭相傳誦,忠義之士無不憤惋。陛下自新美法度以來,異論之人固不為少……然包藏禍心,怨望其上,訕凌謾罵而無人臣之節者,未有如軾也。應口所言,無一不以譏詩為主。……陛下躬履道德,立政造士,以幸天下後世,可謂堯舜之用心矣。軾在此時以苟得之虛名、無用之曲學,官為省郎,職在文館。臣獨不知陛下何負於天下與軾輩,而軾敢為悻慢無所畏忌以至如是。且人道所立者、以有義而無逃於天地之間者,莫如君臣。軾之所為忍出於此,其能知有君臣之義乎?為人臣者苟能充無義之心往之以為利,則其惡無所不至矣……軾萬死不足以謝拢龝r,豈特在不赧不有而已。伏望陛下付拭有司論如大不恭,以戒天下之為人臣子者。不勝忠憤懇切之至。』
另一御史的彈劾表裡,完全是強詞奪理的指責。在蘇枺碌胶萆先瓮局校鵀閺埵蠄@寫了一篇記。在此一篇文章裡,蘇枺抡f:『古之君子不必仕,不必不仕。必仕則忘其身,必不仕則忘其君。』這是孟子對孔夫子參政態度的概要結語。那位御史在他忠君報國的熱情之下,極力想勸服皇帝相信蘇軾正倡邪說異端,實在大逆不道,他說:『天下之人,仕與不仕,不敢忘其君。而獨蘇軾有不仕則忘其君之意,是廢為臣之道爾。』
李定舉了四項理由說明為什麼應當處蘇枺滤佬獭T谧嗾虑懊嫘蜓灾校f:『蘇軾初無學術,濫得時名,偶中異科,途叨儒館。』他又接著說蘇枺录膘东@得高位,在心中不滿之下,乃譏訕權要。其當殺理由之一是,皇帝對他寬容已久,冀其改過自新,但是蘇枺戮懿粡拿A硪粋當殺的理由是,雖然蘇枺滤鶎懺娭闹嚋薄,但對全國影響甚大。『臣叨預執法,職在糾奸,罪有不容,豈敢苟止?伏望陛下斷自天衷,特行典憲,非特沮乖後之氣,抑亦奮忠良之心,好惡既明,風俗自革。』
審問在八月二十日開始,被告自稱年四十四歲(按西方計算法為四十二歲),然後敘述世系、籍貫、科舉考中的年月,再敘歷任的官職。又把由他推耍楣俚牧谐鲂彰驗榇蟪紴閲遗e耍死u充任公職之賢與不賢,與其本人之賢德大有關系,自然甚屬重要。據說,他自為官始,曾有兩次記過記錄。一次是他任職鳳翔為通判時,因與上官不和而未出席秋季官方儀典,被罰紅鋼八斤。另一次是在杭州任內,因小吏挪用公款,他未報呈,也被罰紅銅八斤。『此外,別無不良記錄。』
最初,蘇枺鲁姓J他游杭州附近村莊時所作的那首詩,對農民食無⑶嗝缳J款之弊端,曾出怨言,以及彈劾表章中之其它若乾情節。他想不起曾寫過其它與時政有關的詩文。有好幾天內,他否認給朋友寫過諷刺詩,一直聲稱無罪。至於何者應視為毀謗朝廷,何者不應視為毀謗朝廷,頗難斷言。還有,何者構成『毀謗』,亦復如此。但是在八月十三日,他決定服罪。他承認曾寫諷刺詩譏刺當政,且與朋友以此等詩互相投寄。不過他『並未耄Рm』,至於內容如何,解釋容有不同而已。在審訊期間,他奉命在下列一道供詞上簽字:『入館多年,未甚插進,兼朝廷用人多是少年,所見與軾不同,以此撰作詩賦文字譏諷。意圖眾人傳看,以軾所言為當。』蘇枺碌呐笥旬斨校腥湃耸艿綘窟B,有一百多首詩在審問時呈閱,每一首都由作者自行解釋。因為蘇軾措詞精煉,用典甚多,幸而有此審問記錄,我們得見作者自己對好多文句的闡述分析。只有讀者完全了解那些典故,纔能把握文內的含義。我讀詩一向對那類詩避而不觀,因為那些耄в鳌⑹穼崳夹枰獑为毥忉專x來甚感吃力,作者自己賣弄學問,為讀者加重負擔,殊為無謂。其實這樣炫耀也並不困難,因為數百年來,蘇詩的評注家一直忙著在歷史和唐詩裡發掘蘇詩用典的出處。
對蘇枺碌闹缚兀械氖譅繌姟W钣腥さ闹缚刂校幸粭l是寫兩株老柏的七律。詩裡說柏樹『根到九泉無曲處,世間惟有蟄龍知。』這兩句詩認為是對皇帝大不敬,因為龍是皇帝的象征,而今皇帝正在位,作者應當說有龍在天,不應當說在九泉地下。另外還有一首牡丹詩,在詩內作者嘆造物之巧,能創造出牡丹種類如此之繁多。御史解釋此詩為諷刺新當政者能制定如此多之種種捐稅。《菊賦》的序言裡曾提到吃妃菊的苦種籽,御史認為作者是在直接諷刺全境百姓的貧窮,尤其是指朝廷對官吏薪俸的微薄。『生而盲者不識日』是諷刺科舉考生的溌獰o知,諷刺考生不通儒學,只知道王安石在《三經新義》裡對經書的注釋。
蘇枺略趯Ψ酱蟛糠种缚厣希继拱壮姓J在詩中批評新政,自然有憤怒之感、失望之聲,足以表明自己對當道的苛酷批評,罪有應得。
在給朋友駙馬王詵的若乾首詩裡, 有一行詩是坐聽『鞭答不呻呼。 』又說,『救荒無術歸亡通』。他也提到『虎難摩』,是為政貪婪的象征。在給朋友李常的詩裡,他確是說在密州『灑涕循城拾棄孩。』那些男屍、女屍、嬰屍都餓死於路也,當時確是『為郡鮮歡』。關於他給朋友孫覺的詩裡,有一行說二人相約不談政治,是真在一次宴席上約定,誰談政治,罰酒一杯。在給曾鞏的一首詩裡(曾鞏官位不高,但是一代古文大家人他說厭惡那些『股耳如惆蟬』的小政客。在他給張方平的詩裡,他把朝廷比為『荒林惆蟄亂』和『廢沼蛙蟈淫』,又說自己『遂欲掩兩耳』。在給范鎮的詩裡,他直言『小人』,我們也知道在給周郎的詩裡,他把當權者暗比做『夜果』。在寫杭州觀潮時,他說枺H糁跻猓簯坛恹u變桑田』。
在他一個好友劉恕罷官出京時,他寫了兩首詩給他,把那詩仔細看一下,也頗有趣。並且可以了解官吏的憤怒,也可略知蘇詩字裡行間的含義。若按字面譯成英文而不加注釋,便毫無意義可言。其中一首說:
敢向清時怨不容,直嗟吾道與君枺
坐談足使淮南懼,歸向方知冀北空,
獨鶴不須驚夜旦,群鳥未可辨雌雄。
蘇枺鲁姓J他很佩服這位朋友,所以用孔子的不怨不容這種說法把他比孔子。第二行指枺鼭h大經學家派弟子枺械牡涔省5谌兄肝鳚h蕭何以智勇在朝收平淮南王之亂於無形。第六行指良馬出於冀北,又進而指韓愈馬說中的伯樂過冀北之野,而冀北駿馬遂空一事,亦指滿朝已無真纔賢士。第五行指鶴立雞群,亦即賢人與小人之比,耄Шx即在朝之庸庸碌碌者,皆雞鴨之輩,於是午夜長鳴非鶴莫屬。最後一行更易令人致怒,因為詩經上有兩廳「俱曰予拢l識鳥之雌雄?』等於說朝廷上只有一群烏鴉,好壞難辨。
他給那位朋友的第二首諷刺詩如下:
仁義大捷徑,詩書一旅亭。
相誇緩若若,猶誦麥青青。
腐鼠何勞嚇,高鴻本自冥。
顛狂不用喚,酒盡漸須醒。
這首詩的前三行指的是虛偽的讀書人侈談仁義,實則以此為求取功名富貴的階梯,並對官場榮耀表示鄙夷之意。『麥青青』一典,按蘇枺碌囊馑迹怯汕f子論追求利祿官爵的人而來,那些人一生迷戀官爵,埋葬時口中含有珍珠,但是他們的墳墓早晚會夷為青青的麥田。第四行包含另一個莊子上的典故。楚王願以高位請莊子去做官,莊子謝絕,並且告訴國王的使者一個故事:有一個專吃腐肉的烏鴉,找到了一個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