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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照青衫冷 by 梓涵 (虐心+古代+推荐+be)-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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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侧有人伸手扶他,他看见那人扯下衣角代他擦尽头脸血渍,那衣料明贵,是刺着暗花的银色锦缎。
  这便是他的真主子,隔着十数年岁月,一个他如今几乎已不敢相认的故人。
  他退后一步,垂了头整理衣衫。
  “放心。”他咬牙,下唇两个深深牙印:“我杀了他,他的担子便由我挑,不会让您白白受损。”
  对面来人沉默了,抬眼望他,唇角挂着半丝苦笑。
  “我会把事情处理好。”晏青衫继续低头,步履踉跄往前迈步。
  “你怎么处理?”来人捉住他手臂:“那边很快席散,我看也只有我帮你。”
  “怎么帮?”
  晏青衫在原地侧头,眼角再次飞快掠过那丝讥诮。
  来人细想片刻,将掌一拍说是有了。
  “静王义子梁思你听过吗?”他道:“这人其实你认识,小时候还和我们一起同堂念书。他是绝对可靠的,应该可以派上用场。”
  “那好。”晏青衫抬手:“你让他在住处候我,再找些人听我差遣,我会打点好一切。”
  言毕不胜疲累,手扶住双膝深深喘息。
  “走吧。”他强挺起脊背:“叫人送我和梁宇尸身回府。”
  那背影单薄凄怆,瞧得他身后人终是有些不忍。
  “你便没话和我说吗?”那人追上来和他并肩:“这次是的的确确苦了你,你是有资格埋怨的。”
  晏青衫闻言止步,不曾转身,眼眺着远方。
  “那么请您挖地三尺,将这里每块沾了污脏的泥都挖了。”他道:“也请日后永远别来叨扰死去之人的宁静。”
  
  四
  回到府院时已过了三更,萧骋酒喝的半醉,还不曾落轿就有人前来通传,说是晏青衫所住别院出了人命,一席话顿时将他酒意吹了个干净。
  他掠起衣襟,疾步奔进那灯火通明的院门,首先便看见一地鲜血,血泊中间梁宇张开双臂仰卧,眼窝上深插着一只烛台,看来是刚刚殒命不久。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他怒极撕吼:“侍卫呢,一个个都是死人吗!”
  “圣上出行,侍卫都随行前去赴宴了,所以出事时别院并没有人把守。”
  地上有人答话,是个面如金纸的青年人,正笔直跪着。
  “你是谁?”萧骋眯眼,觉得他甚是眼熟:“又为什么在这里跪着,人是你杀的吗?你好大的胆!”
  “小的名叫梁思。”那人垂头,隐隐咳嗽,看来是受了伤:“是我与义夫发生争执,错手将他杀了,现在只等圣上发落。”
  
  “你以为你认了罪,你义父名节就能保全吗?那么你未免天真。”
  那厢传来晏青衫清冷声音,他从椅上起身,衣衫已然换过,可额角伤口仍在滴血,一簇簇滑过脸颊。
  萧骋看着那寸长伤口,接着又发现桌角血痕未干,恍然间明白了些什么。
  “不会是…。。?”他拖长声音,眼盯住梁宇不整衣衫,眉宇间渐渐升腾起杀气。
  “是。”前方晏青衫答话,缓步前来将那烛台拔了在手:“静王梁宇意图不轨,而且得逞,所以我将他杀了,还请圣上发落。”
  “得逞?!”
  许久后房内响起一声暴喝,萧骋扬掌,将桌角硬生斩下一块,接着提起梁思领口,高声问他事情经过,用力之下险些将他掐死。
  “算了。”那厢晏青衫解围:“这经过我半点也不想再听,其实也无非就是如此,象方才静王所说,我天生便是副婊子相,所以人人都想上。”
  “可是他哪来的这么大胆!”萧骋转身,放下梁思前来握住他肩头:“谁借给他的天胆,居然敢在我眼皮下冒犯你!”
  “借他胆的是这个。”晏青衫答,从怀里掏出样事物来,正是早先素心给他的瓷瓶。
  “这药镇痛凝神,服后成瘾。”他道:“而且服食的不止我一个,还有我六十岁的奶奶。这便是我的忌惮,所以他吃定我会三缄其口。”
  “他叫你服药成瘾,还胁迫你家人?”萧骋闻言将他肩握的更紧,眼里怒色痛色交杂:“那么你为什么不说于我听!”
  “现下说了。”晏青衫垂首缓缓下跪:“青衫家门贫寒,父母早早离世,如今只余下这一个亲人,还请圣上救她脱难。”
  “我早说过你不必求我……”
  萧骋弯腰,想将他扶起,身后却突然传来梁思虚弱声音。
  “不必了。”那声音道:“其实你亲人早死了,半年前就已经自尽,连尸骨都被烧成了灰。我就是不忍看你这样被白白胁迫,所以才……”
  言犹未尽他身子已经软塌,低伏在地终于是失去了知觉。
  “所以他在门外听闻声响后赶来,劝服不成,与梁宇交手时受伤。”
  晏青衫接过话头,身子也缓缓下坠,双眼迷茫盯住地上血泊。
  “圣上。”他扶住额角:“他是有功无过的,看来梁府便只有他这一个好人。”
  那言辞之间倦意深深,叫萧骋心间也好一阵酸涩。
  是真的,戏虽则是假,可这倦意却是真,深入肺腑所以撼动萧骋心神。
  “梁宇尸身拖出去。”萧骋挥手,怒不可遏:“静王上下九族除梁思外悉数问斩,去,这就去传旨!”
  门外有人领命前来收拾房间,来来回回擦那地上血渍。
  萧骋这才察觉到异样。
  “锦瑟呢,素心呢?”他环顾:“怎么一个也不见。”
  “谁叫我!”
  侧门即刻有人回应,锦瑟捶着头正越走越近。
  “这里怎么了?”她边走边问:“我怎么总也醒不了,明明听见动静,却偏偏醒不了,还有素心也是。”
  “你被人落了药。”萧骋咬牙回应,眼内寒光烁烁:“看来这厮是早有预谋,株连九族还是便宜了他。”
  “来人!”他厉喝:“传我话,梁宇鞭尸三日,即刻开始!”
  
  ××××××××
  ××××××××
  第二日早起时分晏青衫开始发寒,高烧退了又起,他在锦被内止不住的颤抖,象片即将离枝的秋叶。
  直到入夜时,他才发现自己腰膝酸软,好似也才高烧一场。
  “去休息吧。”床间晏青衫察觉到他疲态,撑起身子缓缓发了话。
  萧骋不应,只是掖他被角,将每个漏风处都仔细掖好。
  “我枉为一朝之君。”许久后他才道,眼圈有些微红:“连你周全也回护不了……”
  “算了。”晏青衫垂首,唇齿仍是止不住的颤抖,便连两个字说来也甚是艰难。
  萧骋立身上前拥住了他,双手摩挲他四肢关节,每一下都恰巧揉在痛处。
  “你睡吧。”他在他耳侧低语:“若是痛了便叫,不必强忍,更不要把什么事都放在心里。”
  晏青衫应了声是,紧接着头脑昏沉只得躺下。萧骋脱了衣衫在他身旁拥住他,双手下探紧紧握住了他冰凉双足。
  晏青衫心间想的是他并不需要倚靠任何人怀抱,可那胸膛是如此温暖赤诚,入梦后他身子不由自主贴了过去,隔着层薄薄衣衫,他骨里的寒意渐渐被热怀捂散,旧创处的疼痛也减了,那一梦是睡的从未有过的香甜。
  到黎明时分他张开左臂,下意识里拥住了萧骋颈项。
  他终于肯放下执妄和倔强,稍稍软弱片刻,可惜的却只是在梦里。
  
  “喂喂喂,你可别死呀!”
  大清早院里便响起锦瑟的阔嗓门,中气十足把萧骋的好梦扰了。
  正好素心在门外请早,萧骋干脆宣她进来,问她门外到底是怎么了。
  她进了门,端着炭盆奏禀:“那梁思昨起在门外跪了一天一夜,说是要圣上饶他满门族人性命,这会子体力不支晕了。”
  “荒唐!”萧骋起身拂袖:“他还敢来说情,真正是活腻了吗?”
  “他敢来说情,倒说明他还有些情义。”
  床间晏青衫不疾不徐发了话:“他武艺在梁宇之上,昨夜要制服梁宇本不在话下,可他成心相让,这才被梁宇击伤。如今这等重情重义的痴人倒也不多了,除却圣上,我还真只见过他这一个。”
  “是吗?”萧骋闻言有些动容,怒意一刻间就去了大半。
  “记着添炭时不要过猛。”他转身吩咐素心:“我去去就回,你好生服侍晏公子。”
  言毕他推门而出,素心开始蹲在盆前吹火添炭,神态专注并不瞧晏青衫一眼。
  
  “你都知道是不是?昨夜出门时就知道这是个套,对不对?”
  炭火开始旺盛时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头不抬却显然是说于晏青衫听的。
  “你多心了。”
  晏青衫应,将左手伸出在盆前烤火。
  “冷肚冷肠的素心怎么会劝公子前去祭祖,这不合逻辑,所以当下你就明白了。你那眼色我看的很分明。”
  素心继续拨着炭火,却终于是抬了头紧盯晏青衫神色。
  “一贯城府深沉的静王怎么会贪欢犯险,而他身边又怎么会恰恰有个自己人。”她一口气越说越快:“这个局破绽太多,主子以为能骗过公子,那未免是把公子低看了。”
  “他不曾低看我。”
  晏青衫怔了怔,伸手扶住额头:“他只是吃准我不会说破。梁宇性情容易反复,把他除了扶可靠之人上马,这没有错。”
  “可你不恨他使这种法子吗?”素心急急追了一句。
  “只要快而稳当,使什么法子有什么要紧?”晏青衫神色淡淡,从床间掏出随身酒壶来:“狠辣决断,这本是乱世之君该有的气度。七爷所缺的正是这点,他这人太重情义,我看梁思这出戏唱完,事也就该成了。”
  
  果然,不过是两口酒的功夫,门外就传来萧骋舒朗声音:“你的确和你义父不同。好,我就饶了你满门性命。你这就代替你义父前去兖州,准备负责城关建造吧。”
  是个大好消息,可门内晏青衫却毫无喜色,只是对着壶口喝了一口又一口。
  “公子。”床下素心立起身来,从怀内又掏出只瓷瓶:“酒多伤身,先前那药您若是服尽了,奴婢这里还有。”
  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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