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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气成这样,秀儿暗暗吃惊,赶紧调整自己的情绪。认识这么久,除了第一次在他家里见识过十一少爷地臭脾气,其余的时候他在她面前其实很温和,很通情达理地。而这次。他行为再莽撞,说到底也是为了她来地。
于是她改用和缓的语气说:“十一,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你跟我不一样,我家女儿多。你家就你一个命根子,你要有什么差错,我就算拿命去抵,你家也不稀罕,呃……”意思是没错。可这话怎么越听越别扭呢?秀儿沮丧地住了嘴。
看得出,十一也在努力自我调息,然后若无其事地告诉她:“这件事,我在家里早就提过好多遍了,他们不见了我,肯定想得到我跟戏班走了,不可能是被绑架,或别地什么。”
见秀儿不搭腔,他哼了一声说:“你少叉开话题。我们现在要谈地,是你的事!”
“我,我什么事啊。”
“柯公子”。简简单单地三个字。
“哦,柯公子。对。柯公子……其实他就是一个戏迷,单纯的戏迷。只是碰巧有事到通州。碰巧在街上看到了我们戏班要在这里演戏的公告牌,这人以前在大都看过《拜月亭》的,说非常喜欢,就专程到戏班来看望。刚好师傅和黄花都不在嘛,没有主事的,他又点名要见我,你说这种情况下,我能不理吗?戏迷可是我们地衣食父母。他也是像你这样,见我们住得太差,就说请我们住客栈,我当然回绝了,无功不受禄,怎么能随便接受呢?”说完,偷偷吁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开始结巴了两句,后来就越说越顺溜了,这样,应该可以蒙混过关了吧。
“这么多碰巧啊,你不觉得,太碰巧了吗?”十一似笑非笑地问。
“可是,就是那么巧啊。”说这话的时候,秀儿的脸色有那么一点点不自然,好在她微微低着头,好在这是晚上,虽然星光满天,光线还是比较幽暗,两个人即使面对面,也看得没那么清楚。
十一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刚才你那个师兄明明说,这是你认识的有钱人。”
原来世上最讨人厌的,不是别的,就是多嘴长舌男!秀儿忿忿地在心里骂了几句,这才想好说辞:“他可能看这个人点名找我,就以为我认识他吧,其实,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他。就像以前你如果去芙蓉班,肯定也会点名想会会曹娥秀,对不对?戏迷到了戏班,当然想见主角了。”
这一点十一也无法否认,大都所有的名伶,他和他爹,作为资深戏迷,应该都点名求见过了吧,而且全都在一起吃过饭喝过酒的。
到这时,秀儿才算是真地放松了下来,看十一的样子,今晚的风波,应该是过去了吧。至于以后会怎样,以后再说。
两个人又默默坐了一会儿,秀儿便笑着说:“回去休息吧,坐车很累地。我那天过来,晚上躺在床上全身酸痛,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坐马车坐那么久呢。”
十一道:“这就要散架了?那以后怎么办?这里离大都很近了,你们以后要去的任何地方都比这里远。”
秀儿苦笑:“这我也知道,但已经吃了这碗饭,没办法,慢慢适应吧。”
“你可以不吃这碗饭地,如果你想回头,随时都可以。”
秀儿惊讶地抬起头,这话好像昨天还听另一个说过,这些人都这么期待她回头吗?竟像有点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地感觉呢。
这天十一走的时候,没有再追问什么,但秀儿心里清楚,这件事,他并没有彻底地释怀。他好像也在观望,也在等待,那真正地谜底揭晓的一天。
目送他的马车消失在夜色里,秀儿呆呆地在土坡上站立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男人啊,他自己可以公开嫖妓,而她不过认识了一个男人…还是间接听别人说的,并非当场抓获他就气得像被戴了绿帽的丈夫一样。
秀儿不肯说实话,也并非是怕他,只是不想徒增是非而已。何况本来,她与帖木儿之间就没什么,他是个清修的道士,终究要回到隐居的山里。他说要娶秀儿,不过是禀着负责任的态度,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跟秀儿怎样怎样过了,在那些道德家看来,秀儿已经属于被毁了清白的那种。他想要对被他毁了清白的女子负责,仅此而已。
对,就是这样。十一,这就是最后的谜底。
秀儿喃喃地对着车子消失的方向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转身离开。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五折(第一场) 搬家
更新时间:2008…10…21 0:34:05 本章字数:2675
搬家的那天早上,胡家还很周到了派来了几个人和一辆车子帮他们。秦玉楼自然感激不尽,本来他还在安排哪些人先过去哪些人等下一趟呢从大都来的时候他们是租了一辆车子的,不然就一辆怎么够?现在秦玉楼可舍不得租了,情愿分两趟慢慢搬。
跟着胡家的人走了一会儿,秀儿发现,他们走的方向,好像就是帖木儿下榻的那个塔影客栈所在的方位。
终于到达目的地后,秀儿一面下车一面问胡府的牛姓管家:“这里离塔影客栈有多远?”
牛管家笑道:“原来珠老板也知道塔影客栈啊,不远,就在街对面,诺,正对面那家数过去第三家就是了。”
秀儿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塔影客栈的牌匾上那几个朱红大字挺显眼的。主要因为他们刚才是从另一个方向来的,所以才没看见。
搞了半天,居然跟帖木儿做了邻居!别的倒还好,怕就怕,万一……不该碰面的人哪天不小心碰到了,她扯的谎不就穿帮了?
正心乱如麻地站着,忽见那天中午见过的店家千金张娇娇跟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秀儿忙退回门内,在没想好应对之策前,她暂时还不想让张娇娇发现她住在这里。
可她还是忍不住躲在门后偷看了好几眼,这个张娇娇真不像是她爹生的。她爹那样圆头圆脑,整个儿一四喜丸子,这女儿倒出落得又秀气又水灵。在通州这几天见过的女人中,就数她最美。
待张娇娇和那男子有说有笑地走远,秀儿回头准备进屋时。却又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牛管家也躲在门后直愣愣地追随着张娇娇小姐的身影呢。
再看那牛管家,年纪应该还不满三十岁,人也长得周周正正地。正是好逑的年龄,遂笑着说:“原来牛管家也认识塔影客栈的千金。”
牛管家不好意思地说:“我哪有那福气。张娇娇可是我们通州出了名地大美女,她认识的男人,不是官家衙内,就是富家公子,眼里哪瞧得见我这种给人当奴才地。”
秀儿不由得安慰道:“你也不差呀。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管家了,你家主子又是大富翁,你的收入肯定也不低。而这位张小姐,家里不过是开客栈的,自己还要出来端茶滴水招待客人,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你哪里配不上她了”
牛管家居然惊讶地说:“她自己端茶递水?不可能吧,她家客栈生意挺好的。请了好几个伙计,怎么也轮不到她出来接客吧,呃。我地意思是,招待客人。”
原来。娇娇小姐平时是不接客。呃,不招待客人的。那上次帖木儿回去,怎么又是她亲自招待的呢?还有刚才跟她一起出去的男人,好像也是她店里的客人,她不只端茶递水,还陪人家逛街呢。看来,张大小姐出不出来接客,完全由那个客人本身的来头决定。
想到那天帖木儿回客栈时她那倚门而望的样子,还有刚见到时雀跃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秀儿心里竟有有点微微的泛酸。
难道,她不单只跟刚才地那个男人卿卿我我,还想勾搭帖木儿?就凭她,一个客栈老板的女儿?别笑掉人的大牙了!帖木儿是什么出身啊。
想到这里,秀儿心里一惊,顿时连冷汗都出来了。张娇娇再不济,好歹也是良家女儿,家里还有客栈,还请有人工,也勉强称得上一声小姐了。而自己,又是什么身份?
一阵痛楚漫过,本来不在乎这些地,可是一旦想起,还是会难过。毕竟,自己也曾经是所谓的“千金小姐”,也过良好地出身。只是家道中落,自己摇身一变,成了世人眼中地贱人…“戏子”。
但秀儿很快就咬紧牙关告诉自己: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想做自己喜欢地事,就要付出代价。没有人能同时拥有一切,又想唱戏,想拥有戏台上的迷醉与光荣,同时又想要良家出身,养在深闺的好女子名声,那怎么可能呢?即使你是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也不能不承认自己的处境确实是污泥。
这不,马上污泥就漫过来了,通州府尹派人来下了召请函,请他们明天午宴时去府衙助
秦玉楼收了召请函,送那人出门的时候,牛管家笑着说:“赵哥,你们消息真灵呢,我们这里还没收拾好,你就找来了。”
赵哥显然跟牛管家很熟,摇了摇头说:“没办法,老爷要请的人,藏到哪里我都要请到的。你以为我一下子就找到了啊,我先跑戏院,再跑小李各村,末了才跑到这里。我从大清早起来就办了这点事,现在我手里的帖子还多着呢,要都像这样,那完了,腿都会跑断。”
秦玉楼赶紧道歉,牛管家也不好意思地说:“那怎么办?这里也是刚搬来的,开水都还没烧,要不,我请你去茶楼坐一会儿吧,正好我也渴了。”
秦玉楼马上说:“还是我请两位去茶楼吧,都是我,才带累你们这样的,真是抱歉得很。”
赵哥拱手道:“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会儿我哪有空啊,除了送帖子,还有好多杂七杂八的事。府里明天要来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为接待他,我家老爷这两天头发都快愁白了。”
牛管家笑问:“什么重要人物啊?”
“廉访卢疏斋卢大人,你们听说过没?”
秀儿一愣,想不到会到这里听到卢大人的名字,她越发竖起耳朵听了起来。这时只听见牛管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