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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荷姐姐,怜怜姐姐,解语,俏枝儿,都是有点名气的角儿,现在这场戏不需要她们上,都荒在那里,多可惜呀。她们自己急,女伶的青春有限,一下子就蹉跎过去了;师傅也急,白养着这么多徒弟,负担太重。”
“那你的意思呢?”秦玉楼总算从戏本里抬起头来。
“秀儿就想,师傅何不再排一场戏呢?比如十一的这个本子,师傅也知道他的家境,这个练笔的本子他是不会收钱的。师傅也不用拿一流名角出来,就让翠荷秀姐姐她们演就行了,多少也能赚点钱吧,总比坐在家里吃白食强。”
还有一句话秀儿没说:也省得她们可怜巴巴地在外面打野食,到处陪那些达贵官人喝酒唱曲,赚点脂粉钱,弄得跟娼家似的。但没戏给她们演,没有收入,她们也没办法。
秦玉楼淡淡一笑:“你想得简单,戏是能随便上的?不用一流名角,就没有号召力,票价开不起来,观众也不会很多,光戏院的租金都付不起了,再说戏班也没有那么多行头。”
也有道理,大都这边戏班太多,竞争太激烈,不是大牌名角出演的戏,根本招徕不到多少观众。戏院的租金也真的很贵,这一点秀儿也听曹娥秀说过的。有些好说话的戏院老板还肯跟你几几分成,有些就是一口价,哪怕你一个观众没有,一个铜子没赚,他也要收这个数。
低头想了一会,秀儿突然眼睛一亮,急急地说:“那就不租戏院的台子嘛,或者,不租大都这边的大戏院。咱们到小地方去,或者干脆到乡下去,好多草台班子从没登过大都的戏台,人家也活下来了呀。就是我们芙蓉班,早先也是从草台班子唱出来的。”
秦玉楼哼了一声道:“你年纪还小,这些事不是你考虑得了的。一个大都数一数二的戏班,跑到乡下去唱戏,那不是自贬身价,又活回去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秀儿福了一福,跟师傅道过晚安,转身走了两步,到底不甘心,又转过去说:“师傅对不起,秀儿知道自己没资格跟师傅讨论这些,秀儿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比如,就拿秀儿来说吧,好端端地良家女儿,自愿入贱籍是为了什么?肯定不是为了在戏班烧火打杂,以此来混一口饭吃,要这样,何必入乐籍?我想班子里绝大部分的师兄师姐都不是为了这个来的,这一点无需隐晦,因为这是事实。可是我们现在每天只上一场戏,只有十几个人上台,还大部分是龙套,根本没什么分红。有的师兄师姐,明明已经混出了一定的名气,可一年下来轮不到几场戏,师傅不觉得,这是人员的巨大浪费?至于师傅说的,下乡怕降低了戏班的等级,这个,依秀儿看,一个戏班的等级,不是以最低的为标准,而是以最高的为标准的。”
“你知道什么!小小年纪,就对戏班指手画脚起来了,这些事还轮不到你管,给我出去!”秦玉楼终于失去了耐心,手往门外一指,脸上怒气勃发。
秀儿在门口跪了下去:“师傅请息怒,秀儿只是心里太着急了。一个伶人,不能登台演戏,天天在家烧火做饭,与其这样,还不如去乡下搭草台班子。师傅如果嫌我们丢人,我们就偷偷下乡,不打芙蓉班的招牌,师傅照样在大都带大师姐她们,好不好?”
秦玉楼沉默了,过了半晌,才伸手做了一个手势。秀儿一开始还以为还是要赶她走,可认真一看,不对呀,师傅的意思,难道是,请她坐下?
第三折 (第二场) 排戏
更新时间:2008…9…26 19:21:30 本章字数:2883
“师傅?”秀儿喜出望外,又生怕自己误会了秦玉楼的意思,故而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你坐下,我再把十一少爷写的这个戏本仔细看看,要真好的话,排着试试也可以。”秦玉楼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谈不上很和悦,但至少,之前的怒气不见了。
秀儿满心欢喜地坐了下来,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哪句话打动了师傅,竟让他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不管怎样,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只要他肯同意排戏,接下来的事就比较顺理成章了。虽然他口里说“排着试试”,可戏班排戏就是要公开上演的,不然,谁会吃饱了撑地排着玩儿?
见秦玉楼一面看戏文一面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空茶碗,秀儿忙站起来给他添上水,然后双手奉上,秦玉楼接过去喝了一口,这才发话:“你刚有一点说到我心坎上了,我们戏班,吃闲饭的委实太多了。没办法,开一场戏用不了那么多人,开两场又开不起来,大都不比别的地方,戏迷刁得很,随便开戏怕砸了招牌。所以,你看我这些年已经很少收徒弟了,我以前一年收几个呢,最多的一年收了十三个,今年,就收了你。”
“多谢师傅收留。”秀儿赶紧道谢。
秦玉楼又说:“那是因为你底子好,已经可以上台串戏了,要是你啥都不懂,进来还要从头教起,你长得再漂亮我都不会收的,我开的又不是妓院,只要盘儿亮就行。”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好意思地向秀儿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戏班不比别的地方,除了要色,还要艺。色艺双全固然好,如果二者只能择其一的话,我情愿要艺。有了艺,好好装扮一下还能上台,演不了正角还可以演丑角。没有艺,光一张脸,有什么用?观众进戏院是来看戏的,不是来买笑的,要买笑他去别的地方了。”
跟秀儿说话的时候,秦玉楼把十一的戏文再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末了点了点头:“是还不错,越看越觉得有味道,我先拿去给杨补丁补补,弄得更好一点,再排着试试。不过……”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衬度了一会,“真要离开大都去别的地方巡演的话,就有个问题了:谁领队去呢?我不能总跟着啊,这里也离不了我的。”
秀儿提议道:“黄花师兄就可以啊,他演戏不行,但处理这些杂事倒很在行的。师傅平时有什么事也总喊他,他做事勤快,人品也好,又靠得住。秀儿一直就觉得,黄花师兄不适合上台演戏,但适合帮师傅带班子。这样一好合两好,师傅有了帮手,黄花师兄也算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秦玉楼放下茶碗,认真打量了秀儿几眼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见识。好,就依你的,我先找杨补丁改本子,改好了咱们就排起来,然后就把班子拉到下面去演。到了哪个地方,把你们安顿好了我就回来照管这边,那边让黄花看着。过段时间我再抽空去看你们。”他一边说一边点头,脸上也出现了难得的笑容,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决定。
第二天秦玉楼就把本子拿给了杨显之,杨显之找到十一,和他一起互相切磋,把戏文又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修改了几遍。
改好的戏本是十一亲自拿来的,杨显之也跟着来了。挑演员的时候,两个人在场亲自把关,最后确定秀儿演王瑞兰,紫花郎演蒋世隆,翠荷秀演瑞兰之母,俏枝儿演瑞莲。当秦玉楼提到演员的行头怕不够的时候,十一马上表态:“秀儿的行头我包了,秦班主你只要把其它人的行头打点好就行了。”
秦玉楼听了,笑得嘴巴都快裂到后脑勺去了。一部戏,女主角的行头解决了,等于省去了至少一半的花销,其它的演员能要多少行头呢?男主角了不得三、四套衣服;其它几个配角,不多的头面首饰,两套衣服;跑龙套的,一套就够了。
待一切商量妥当,十一笑道:“但我有个要求,这个戏排好后,第一场要到我家去演。一来,这是我平生的第一场戏,我想请亲戚朋友好好聚聚;二来,下月十五正好是我娘的生日,往常这个时候也是要请戏班的,不如就拿我的这部戏去给她祝寿好了。”
秦玉楼忙不迭地点头:“这个没问题!十一少爷写的戏,十一少爷置办的行头,第一场当然应该到贵府去唱了。”
秀儿在旁边掐指一算,今日就是二十七了,下月十五,那不是连二十天都没有了?于是迟疑地问:“师傅,一共只有十七天时间了,来得及吗?”
之所以会担心,也是因为秀儿把这场戏看得很重,不想仓促上场。对她来说,锦辉院上演的那出戏是没指望参与了,现在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新戏上,想靠新戏出头。她可不想永远在乡里演草台班子,所以,即使是下乡演出,她也丝毫不敢怠慢,总想做到精益求精,先在下面演出名,再杀回京城。其实,如今大都有名的戏班,哪个不是在下面演出了名再上来的?本土两个老字号的戏班,倒没落了。
秦玉楼听了秀儿的话,沉吟了一会说:“要说时间是短了一点,但关家十一太太的生日就是下月十五,十一少爷的戏必须要赶在那天上演。你们抓紧一点,一天多排两场吧,早上也别吊嗓练功了,以后每天早上起来就开始排戏。”
“是,师傅”,弟子们齐声应诺。
也只能这样了,人家的生日就是那天,不行也得行。
这时十一又开口道:“秦班主,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少爷只管说。”能慷慨到包揽女主角全部行头的人,在戏班班主眼里自然是头号巴结对象了。
“下月十五的那场戏,能不能由我来演蒋世隆?我想亲自上台给我娘贺寿。”
“当然可以。”秦玉楼立刻点头。
杨显之也乐呵呵地凑热闹:“不如索性我也串一把,由我来演一次王家那个糊涂爹吧。这几天跟十一在一起,一句句推敲修改,唱词也记得八九不离十了。”
秦玉楼还未开口,秀儿已经鼓起掌来:“好啊好啊。”能跟写《临江驿潇湘秋夜雨》的杨显之演一对父女,她觉得很荣幸。
既然要串戏,就必须随班排练。杨显之还只是偶尔来一来,反正他的戏份不多,又不是重要角色,唱词记得住,到时候会唱就行了,不需要什么复杂的动作。十一却是男主角,要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