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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子于归-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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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世界,有我们一行人走在这明迷的阳光月色中。 

  荷叶指着远方一片矮树林告诉我们,那也是芒果树,大树结小芒果,小树结大芒果,这倒奇了。本来玉井是全省有名的芒果产地,后来开了曾文水库,自然生态一改变,雨量骤增,常常芒果还没成熟就湿烂了,如今产量已大不如以前。说说走走,又骑回玉井镇上买花,是玉山昨晚叮嘱过的,荷叶说选花是女孩的差事,都交给我们去拣办,他们三个男生隔着花摊等候,却碰到我和仙枝都是没主张的,几朵花不晓拣了多久,还是老板娘帮我们做主,买了黄菊、紫菊、剑兰和两叶铁树。市场的铁皮棚顶搭得很低,光线阴暗,不知是不是花朵的艳色映的,觉得仙枝特别明亮,那荷叶安静候在一旁,也不知是不是在看我们。这一切真是叫人感到世事安稳,岁月静好,至于玉井之外的天下局势怎么变化,此刻我是宁愿不闻不顾的了。 

  中午迎娶回来,我和仙枝坐的是殿后的发财车,车里载着几床新制大红被褥和枕头,一下车,已是满地的鞭炮屑,新娘早已迎进去了,急得我们两人直喊冤,生怕再错过拜天地。大门左边站着荷叶,捧了一盘烟,右边是雪瓶雪媚,各捧着瓜子糖果,我们抓了一把糖赶紧往里面跑,问过两三人才晓得新娘在卧室里休息,还没拜天地。一会儿新娘才被簇拥着出来,伴娘是月荣的妹妹,在后面持护着白纱,和月乐长得一模一样,原来竟是双胞胎,我们惊讶极了,想着可别娶错人都不知道呢。新郎新娘拜过天地,又拜祖先、菩萨、门神和父母亲,玉山每拜完一回,便拿眼睛望着我和仙枝微笑,我们也用眼睛报以最诚心的祝福。 

  太阳很烈,坐在院子里吃喜酒,虽有塑料棚搭,也挡不住刺热的阳光晒得背上发烫。前后院子请了有三十八桌客人,挤得眼对眼、鼻碰鼻,满耳的闽南语一句也不懂,唱机又播送着什么歌曲,反复的一首,只听到伴奏回转的,野蛮的呼凄呼凄,一声声震得人心囗颤动,把我身上一切文明的东西都打跑了似的。正厅里跟廊檐下挂满了大红绸布,布上飘浮着一朵朵亮晃晃的金字,泼洒得四处是艳艳的红光,使人要瞌睡起来,而又有正午的清醒。我一直注意着人丛里的玉山月荣,想着中国的婚姻,真是从一片广大的人世里生出来的,好象新郎新娘盛在一只红漆描金托盘上,可以供奉神前,永恒如新。新式的婚礼也看过几回,给我的感覮总是场面都凝缩在两人的世界里,没有深广的人世为背景,等情感如烈火燃烧完了,就真是完了,那场面的单薄实在令人气短。玉山的婚礼让我第一次感到中国婚礼的强大贯彻,而且这样热闹华丽的喜宴中,玉山整个人只是静静的,望到我们时笑一下,就因为他人的清素,这场合便有了中心统一,再怎么喧闹下去都有个静意,不至于得意忘形了。 

  一场喜酒吃到下午三四点才散,月荣换了一袭长及脚踝的大红绣金团寿旗袍,全家人在正厅前照相,鸦鸦的挤了一大片,原来他家有这么多人了。荷叶站最后一排,长长孙,旁边跟着雪瓶雪媚,都在外地做事了。全家福照完,玉山的父亲要师傅也特地为我和仙枝拍一张,仙枝吓一跳,跟我咕哝这种相很贵的,辞谢不掉,还是傍在新郎新娘两边合照了一张。他父亲竖起大拇指对我们说了几句话,听仙枝翻译,是夸赞我们做朋友真心,这样大老远从台北赶来。拍摄完,玉山递给我两个红包,说是月荣的意思,谢我们的当伴娘,这岂不滑稽得很,我们两人什么时候又变作了伴娘,想也是替我们分担一点车费呢。 

  最后是捧茶,厅里父亲母亲和亲属依次坐定了,先由新娘送茶,一旁搀着的是位全福婆婆,囗中念念有词,都是些吉利的凑趣话。送茶毕再出新郎送烟,新娘后面捧着茶盘收杯子,一个杯里一个红包。第三巡新娘分赠包袱巾,玉山陪在旁边,一一她指认:「阿爸。阿母。大哥。大嫂……」此后月荣就是陈家的人了,还要靠大家的提携与指导哩。 

  回到大哥家,见荷叶和他两个妹妹行李差不多都收拾好了,就等车子来。和他们原也是素眛平生,这时却舍不得似的。坐在后院石阶上彼此交换地址,仙枝送给雪瓶一支胸花,我也永远不会忘记昨晚洗好头发,雪媚用吹风机帮我卷头发,那跪在榻榻米上的身姿,那细软的手指和比我还要白的手臂。二侄子跟仙枝在木瓜树底下玩象棋,荷叶便趁这等车的空档,载我去芒子芒大埤转转。摩托车岔出了柏油路,碎石小径颤得很厉害,一边是高过人头的甘蔗田,一边已经收割过了,种着杂粮,浸在橙红的晚霞光影里。车停在一座土坝前,荷叶指着坝底下的平原吉诉我,这里就是焦吧哖事件战场,当年日本人怎么来攻击,村人怎么翻过山岭据守大埤抵抗……讲着爬上了坝头,眼前赫然一片大湖,斜阳冉冉,漫山漫野白纷纷的芒草,都给霞光刷上了一层金粉,荷叶也不言语了,只听得湖上鸟声啁啾,偶尔一只飞影剪过暗绿暗绿的湖面。当年的壮烈战役我也不懂得,只觉真的是深秋浓浓了,一阵风吹来,天色暗了一些,坝上的芒草吹得低低的,忽而凄凉起来,还是赶紧回去罢。 

  送走荷叶他们,就剩下玉山父母亲和底下一位妹妹了。玉山拿着扫帚前院后院清扫干净,又用抹布将桌椅擦了,屋内即刻又日常如昔,而玉山那种做事仔细端正的样子,使我觉得结婚不但不是结束,才正是恋爱的开抬,真的,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呢。新房的榻榻米上,月荣跪着在收拾东西,床上一架梳妆台,镜子还用红纸封住了,要三天后才能揭开。这床也是,直到新娘送完客人之前,外人都是不准坐卧的,我现在也只沾着一点床沿坐,生怕撞坏了什么似的。 

  我们问月荣,刚才送走爸爸妈妈时想不想哭,她说哭早已哭过了,今天是不可以哭的,只能心里难过,否则多扫大家的兴呢。我们又要她讲讲怎么和玉山认识的,她自顾笑了一会儿说:「知道嗳,大概他同学介绍的罢……」她是欢喜得连自己都迷糊了。忽然月荣眼波一转,怨道:「最讨厌啦,老早就要玉山帮我买衣架来的,他说好好,好到现在也还没买,这一箱衣服都不能挂了。」说着笑起来,我们也感到好笑,她这样可爱的神气对我们说话。又讲到橱里几支旧衣架,不会买,是那种用用,就会铁丝跟塑料皮分家的,讲着玉山便掀帘子进来了,见我们三人咧嘴笑着,问笑什么,我说他准是在听壁脚,怎么才讲他的坏话,就要进来分辩了,看他只是一副无辜样子,更加惹我们笑得开心。玉山也坐到床上来,斜倚着棉被聊天,说了些闲话,蹦的冒出一句:「你们觉得国民党怎么样?」我和仙枝互望一眼,非常诧异,不晓得话从何而发,尤其今晚他大喜的日子,是完全的不合时宜。跟着就谈到此番立委国代选举之事,台南巿长苏南成的政治作风,也谈及三三面对当今局势所抱持的想法和态度。为了谈兴正浓,玉山陪我们去大哥家把旅行袋提回,晚上就宿他父母亲隔壁房间,也谈了好多。回来的路上巷囗买甘蔗,甘蔗才从田里拔来,根部的泥块还是潮湿的,一囗气要欧巴桑削了三棵,一人一棵,截成两段,长度恰可以舞剑,走着边啃边比划,乡下都睡得早,四周又黑又静,说笑格外响亮,每每被自己声音和笑声吓了一大跳。 

  夜晚我们在后院啃着甘蔗谈天,石桌上摆的一囗搪瓷盆浸着玫瑰,是月乐的新娘捧花,仍旧艳簇簇的。玉山说他交朋友,先分好人坏人,坏人他便一概不去理会,可是月荣不同,好坏她都能相处无间,结果那坏人其实也有些好处似的。后来玉山进屋换了套睡衣睡裤,出来坐定了,望着月荣坏坏的说:「这衣是谁送的呀…」月荣推他一下笑道:「嗳,早就知道了。」原来是以前和玉山很好的一位女孩送的。今个儿是什么日子,他胆敢如此放肆,我们问月乐吃不吃醋,月荣说:「他与谁好都跟我讲──他还几乎要和人家结婚了。」玉山拉拉她手,也说:「月荣从来不嫉妒的。」 

  那女孩该不是玉山跟我谈过的波儿罢。玉山曾经说他从小到大,一直受女性的好处,受的也算不清多少了。跟他刚认识时候,家里盛开玉兰花,有时我带去学校总分他两朵,他便写了首新诗,题名玉兰花,不知是否他的第一首诗。写好要我朗诵给他听,还不足够,又邀去他宿舍录音,录了又必定要我唱「祖国」,都依顺了,见他在录音带上工整的写着:天文的声音。 

  他和波儿本来已经论及婚嫁的,就是因为一次去她家,她母亲彷佛提出什么条件,波儿跟着母亲同一阵线,玉山一气,就此断绝了,过后波儿写信给他颇有悔意,他却连信都不回人一封,再回想起来,他也知道过分了,却不懂当时自己为什么这样无情。以后也结识了不少女孩,常常就听他讲哪个女孩如何如何的好,谁知隔不多久苦恼又来啦,总是对方有些要求承诺的意思了,他却不是要这样的,鉴于波儿的事情在前,只好开始逃。「她对我真是好,好得不得了,可是那样子叫我不喜欢,好象我必须对她负起责任。难道不能光是好吗?」每次这样问我的主意,我也长篇大论讲一遍,想来怕都是废话,而他也居然受用。 

  去年年初他常跟位女孩去淡海玩,一回上完欧史,在楼梯囗分手时,就来问我怎么才好。我说真正美的事情定不会造孽业的,你和许多女孩来往都好,还是看你的人美不美,总不要造孽,把人的品气给弄低了。再遇见时,他笑嘻嘻的说:「现在很好啦,她也能懂得了。」至于怎样的状况,他不讲我也不曾问,两人就去侧门吃了顿刀削面。后来认识了月荣,带来我们家玩过,问我对月荣印象如何,他自己倒先说了许多,「我向来不爱女生化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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