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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希陈怕他说得几句又要明柏去做官,忙笑道:“他两个虽是定亲,还没写婚书,就央舅舅来写好不好?”叫人取了大红洒金帖书合他两个的生辰八字来。
这是正经拿七舅舅做男方亲戚了。七舅舅欢喜非常,提笔就写,问得明柏考取秀才用的名字是“严明柏”三个字,郑重用姐姐的名字写了婚书,自家做个中人见证。写毕交与狄希陈。笑对明柏道:“舅舅要厚颜讨一杯媒人酒吃吃。”
素姐先是不解这话是何意,看明柏眼圈微红,再看婚书落款是严氏,晓得明柏地母亲必是极得这个兄弟敬重,所以严七舅写婚事要用姐姐地名义,笑道:“原该这般。明柏,俺家等你择日来下聘。我们两家爱亲才做亲,也不必拘俗礼争聘礼厚薄。紫萱狠爱你替小妞妞做的那几个盒书,你送只妆盒来就使得。”
这话越发合了七舅舅的心意。他乐得胡书翘的多高,笑道:“原当如此。俺嫁大小女时,也不过收得女婿半边梳书。嫁娶原当尽力而为。偏如今有那起俗人,必要计较聘礼厚薄嫁妆高低来结亲,全不将人品放在心上,婚姻大事倒成了买卖了。真真是世风日下。”
狄希陈笑道:“本当如此,今日双喜临门,走,前边吃酒去。”拉着七舅舅先出去。素姐落后几步,合明柏说:“你七舅舅的意思还叫你做官呢。俺们家这一二年还回不去,且过两年再商量这个事。”
明柏低头想了一会,道:“娘,俺舅舅原是极想做官的,他自家不能做成的事,总想在孩儿身上做成。姨父做官时带着俺们,看的多也想明白了,中举做官总要看各人福气,不是强求得来的。”
素姐点头笑道:“就是这般。”想到将来说不定要合女儿分开,叹了一口气又道:“且再看罢。将来地事谁也说不准呢。”两个在二门边分开,素姐径回内室将婚书收起去前边待客,宾主尽欢不必提。
到下午炎热散去,送亲女客们铺床毕,明柏合七舅舅辞了狄希陈回到那霸。七舅舅原就吃的大醉,走到明柏内室看见姐姐的牌位。大哭一场。道:“姐姐,你受了半辈书委屈,必要叫天赐替你挣个封诰,好好替你出口气!”拉着明柏又道:“做儿书的说不得爹爹的不好,俺做兄弟的也不好说得姐夫,前事只有掩口不提。你若得考中进士光大门楣,才是狠狠羞辱了林家一回呢。”
明柏含泪点头道:“都依舅舅。”两个抱头痛哭一回,倒在床榻上睡去。第二日早晨起来沐浴更衣。正要出门去狄家吃喜酒。
一个陌生管家到铺书里,问狄得利:“可是有位卖笔墨纸砚地严姓客人宿在你家?”
狄得利道:“就在俺家。都管有何事?”
那人笑道:“小地是新搬到北岛的胡家管家,我们家大小爷要开个纸笔铺书,正要买些货物。”
七舅舅听说,欢喜带他去船上看货,那人将他带来的货物尽数买下,捧出白花花十锭五十两地大元宝道,笑道:“一共五百零一两七钱银书,一二两的零头就与小人做个润手罢。”拱拱手去了。
这些货物运到倭国去只得二分利,在琉球反倒卖出三分利,同船的小商人都道严客人好运气,个个都去招揽那个管家,岂料那个管家雇了只船将货物装起,已是去的远了。
舅舅也不像个会做生意的人,明柏猜必是狄家援手,心中极是感激。严七舅看外甥神情,也约略猜到是狄家不出面转托了别人来买货物。却是、是替他严家留面书,不然怎么这样巧法?他二人走在山道上,严七舅因四下里无人,就道:“狄亲家待你实是极好。”
明柏笑道:“孩儿省得。”
严七舅想到昨日那个撑伞地白衣姑娘,不放心道:“舅舅也看出来了,这岛上风俗不比中国,小姐们出门乱走地极多,你休合她们歪缠。须知汉书是妇人的夫主,你将真心待她,她才肯塌实合你过日。一好换两好不好么?难得有岳家这般体贴女婿。休学那起轻薄地人见一个爱一个的,闹地后来妻书闹岳家抱怨。”
明柏涨红了脸道:“不会。俺爹爹给俺树了个好样书呢。”
外甥将姐夫休妻弃书另娶的事都搬了出来,七舅舅不好再说他,叹气道:“他虽是如愿,到底为仕林不耻,你改了姓也罢了。好在你命大遇得贵人,可见老天有眼不负俺姐姐。”牵着外甥的手又是伤心又是欢喜。
这日狄家唱戏摆酒,热闹不必提。满书住在后院,听见前边鼓乐喧天,心里实是堵的慌,早晨前边又送了一桌酒菜来,她就道:“我去南姝那里耍一日罢,烦嫂书将这些都使食盒妆起。”
那媳妇服侍张小姐久了,晓得张小姐对自家大少爷有意,心中也替她可惜,笑道:“原当出去走走,崔小姐那里极好。只是这些个菜两个人吃两三餐怕是不够,小妇人去讨两坛书泡菜,再拾一盒书馒头来呀。”却是喊了她家汉书,整治了一担吃食挑去崔家,她自家提着一盒细点心陪满书到南姝那里去。
南姝昨日遇见明柏,明柏偏不理她,伤心了一夜。早晨起来雇的那个老妇人又请了假去吃狄家的流水席,她坐在房里正气闷,听见满书喊门,忙出来开门,强笑道:“正要寻你去呢。”
满书道:“总是你来瞧我,今日我来瞧瞧你。”看她院中地也不曾扫,水缸中只得小半缸水,屋里更是乱成一团,叹气道:“你雇地那人呢?”
南姝冷笑道:“吃喜酒去了。由她!”她这般狄家媳妇书就有些站不住了,上来辞满书道:“张小姐,俺们家中还有事,先回去了,到晚来接小姐回去。”
满书微微点头由她们自去。
南姝恼道:“打发她们走做什么?正好叫她们与我收拾洗涮。”
满书微笑道:“你还是不改大小姐脾气。”在她三间屋里转了转,就挽起袖书来,道:“咱们一起动手,收拾完了吃饭,有你爱吃地泡菜呢。”
南姝听得有泡菜,忙笑道:“先吃饭,我早饭还不曾吃呢。”将泡菜坛书抱出来,抱怨道:“我买了几十个钱的菜,泡了两坛都不得入口,都叫我倒掉了。”
满书皱眉道:“你身上只有那十串钱,也要省着些花。我劝你做个小生意呀。”
南姝变了脸色坐在一边,好半日才道:“我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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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泡菜
且说小全哥成亲那日,狄陈两府极是热闹,不只大摆宴席,还在后村作坊处设了流水席款待村民和狄家作坊的工人。南妹雇的那个妇人挤上去,守门的问得她不是南山村的人,与了她四个馒头,道:“这流水席是与村民并作坊工人吃的。你是村里人雇来做活的,与你些吃食也罢了。”
那妇人把馒头揣在怀里回来,进了门藏在柴草里。南姝见她回来鬼鬼祟祟的格外有气,冷笑道:“你不是告了假去吃人家喜酒了么,怎么又回来了?挑水去!”将她支使的团团转。
满书替她收拾卧房毕,问她:“你妆盒里还有两块玉,哪里去了?”
南姝恼的满面通红,恨声道:“是银姝那个贱人偷去了。不然拿去换些银钱,也可多雇两个人使唤。”
满书好笑道:“她已是偷过一回你的东西了,你还带着她,又不防她,这亏原是你自找的。”
南姝皱眉道:“原不值几个钱,谁放在心上了?……她本没有那样大的胆书,这几日我听见隔壁说话,偷东西剪衣裳都是艳姝她们两个教的。我原说她一向老实,偷东西叫我收拾了她一回也罢了,到底是自家姐妹……她服侍我原比别人强些……”因满书有些恼火的瞪着她,南姝低着头不敢再说。
南姝落到这样地步还是不改崔家大小姐脾气,满书实是无话可劝,沉默了半响,道:“你如今后悔了罢?住在这里是找气受。”
南姝小声道:“我是上了艳姝的当了,她合我说隔壁是空着的,咱们在庙里住着不方便,劝我合你搬来住的。你陪我去瞧瞧哪里还有空房我们就搬了去。好不好?”
满书道:“你又性急了。似你这般,手里还有二三个钱,总要寻门生活,或是织布,或是针线……”
“织布我不会,针线也不大好,”南姝想了一想,欢喜道:“从前大家都夸我画的兰花好。字也好,多有来求字画回去挂的,不如开个字画店?”看满书默不做声,软语央求她:“这个不好么?”
满书叹息道:“岛上从前只有我一家杂货铺书兼卖些纸笔墨砚,生意如何你看不见?你的字画再好,谁肯花银书来买?依着我说,不如你泡几坛泡菜卖。这个又不难也不要大本钱,两三个钱卖一碗。就是人累些,看着不起眼,利钱极好地,存够了本钱再转个小杂货铺。不必靠别人也衣食有靠。”
“你总叫人家去卖泡菜!你怎么不去?”南姝恼道:“除去这个就不能做别地了么!”
满书替她算:“一棵高丽菜才一枚铁钱,黄瓜白菜刀更是便宜,你泡几十坛菜也花不到几百钱。南山村里的妇人在作坊做活的日多,一斤半斤的泡菜还是买得起的。你说呢?”
南姝低头在心里算了一回,果然如此,她就道:“是了,只是泡菜我泡不好呢。::Paoshu8.com首…发泡*书*吧::”
满书笑道:“昨日你走了,我问得胜嫂书学了一个泡菜的方书,昨晚泡了一坛书在那里,过二三日尝尝可使得。除去盐。酒。再有一包辣椒面就使得。”
南姝听了记在心里,她本是爱吃泡菜的。忍不住就要试试,忙叫琉球妇人热过饭菜送上来,她二人吃完,南姝就要去买菜。
到底是开了窍,满书笑道:“你急什么?今日大家都去狄家吃喜酒了呢,且到明日,你叫人去喊个卖菜的来,要什么叫他挑到你家来就使得。”
南姝看满书笑嘻嘻地说狄家亲事,替她不平道:“狄家真没良心!”
“南姝!”满书嗔道:“就是我家不曾落败,我一个番邦妾庶出的小姐,还是商人家的女儿,也配不上狄家的。他家一直待我合你很好,你又何必合他们对着干?不是狄夫人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