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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诛道-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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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极,本知府承诺做到决不食言。法不责众,你们被蒙在鼓里帮助乱党情有可原,我不会追究的。”知府抽空回了一句,纵使衣衫褶皱也风度翩翩,浩气依旧。
  老管家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挺身而出”,施施然遥对知府和刑老将军各行一礼,而后正了正衣冠道貌岸然,朗声道:“既然知府大人都发话了,我们也不能利令智昏,跟着叛党一条道走到黑,我们要弃暗投明。虽然主家待我们不薄,但是我们要以大局为重,国家利益高于个人恩怨,之前为了个人恩仇和叛匪搅和到一起实在有失理智。”
  “你们如果有些剿匪功劳,待我禀明朝廷,升官发财也不是不可以。不管是多么亲近的心腹都可以!”赤裸裸的明示,掀起了轩然大波,那些“温顺”的家仆都用虎狼的眼神看向一堆肥肉。家丁护院们悄悄把手又扶上了本已松开的兵器,左右张望不已。
  场上骤然被死寂包裹,所有人、兽、植物集体失声,代步的走兽不安地用蹄子铲地,试图带动主人后退远离这恐怖的人间是是非非。这个世界的舞台集中在这一刻的战场中央,两人之间。
  一柄剑,刺穿了王员外。剑,在正午的骄阳下熠熠生辉。夏日正午是太阳最为耀武扬威的时刻,也将是这柄剑一生的巅峰。
  看不到的是身后,最难防的是身后?
  最莫测的是人心,最难防的是人心?
  最难防的是背叛,信任对象的背叛!
  身后人心已变,背叛刺透信任。
  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
  就犹如千年古刹的尘封柴扉被叩开,用沧桑亘古的速度缓缓洞开,门板翻转得很慢很慢,慢到没有人能看出他是在转,在回头。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要活,要生,不要死。你,既然不爱我,我为何要眷恋。”
  “呵,我不爱你?这世上,哪有父亲不爱儿子的?”
  “对,你不是不爱我,只是爱弟弟多过我。”
  “不,我给你们兄弟的关爱不偏不倚,谁都不比谁少!你们在我心里的地位是一样的!”
  “谁都不比谁少?从小到大你正眼看过我?表扬过我?无论我做得有多好,你都只有一句淡淡的‘嗯,不错’,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像抱弟弟那样抱抱我?娘亲不在了,不能抱我,为什么你也不愿意抱我?弟弟犯了错你从来不会打他,最多说道几句,换作是我你反而大打出手!把我手臂打青紫打肿,当着外人的面打,当着家丁奴役的面打,当着亲戚的面打!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有想过我会很难堪吗?你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你从小只关注弟弟,不就是弟弟有一个好娘,有一个活着的娘么!”
  一连串的质疑愤怒的发问过后是喘息,是寂静。
  “别说了!”王员外面容因痛苦而扭曲,不是因为肉体的痛楚,而是因为心痛,无法愈合的心痛。
  “你让我别说我偏要说!让大家都看穿你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你也不想想我娘是为何而死,是谁在你最为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是我娘,是我娘,是我娘啊!你只想着让弟弟继承家业,为什么不是我,我娘付出了那么多,我也为了家族学了那么多。天文地理,百家经义,武功绝学,我什么不学什么不练,在你的逼迫之下我不想学也得学,为什么还不能让我继承家业?我就不明白弟弟有什么好让你如此记挂?”声带似乎能够带动全身,牵引剑身,一颤一颤的割着王员外的心头肉。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为什么!”###第四十九章 一切为你
  “因为你天赋比你弟弟好!玉不琢不成器,我自然是要狠狠雕琢的。我资质差早年混得多么艰难,便是那街头混混也要欺我一欺,我不想你和我一样啊!空有庞大家业有什么用,一朝帝王厌,家中风云变。你还不懂吗,力量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王员外不再顾忌王大少手中的剑,迎着剑就像迎着朝阳,一步步靠近紧贴。“我不行了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希望就在你身上!你弟弟不成器,将来无依无靠我只能让他来继承家业。因为我没有把他生好,没有给他一副好根骨,我感觉亏欠他,所以宠他!因为你们在我心中的地位一样重要,没有高下之分,所以我培养了你让你前途无忧的同时也要让他半生无忧,让他能够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安然生存!他主治家,你主征伐,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不是很好吗?”
  “因为你二娘疼你超过疼爱你弟弟,慈母多败儿!所以我要狠狠地鞭挞你,教育你,教你做人做事!因为你没有娘亲,所以我要教你独立,不投辽或者辽人计划失败我便没有冲击调息境的机会了,不可能在陪伴你们成长。相信我,这个世界的险恶远超你们的想象!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为了你!”
  “可是我不需要二娘的疼爱,她不是我亲娘,他是弟弟的亲娘,我不要她,我只要你和娘亲。就像小时候那样就可以了,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离开汴梁,没有离开王家,你经常抱我,娘也经常抱我,一家人无忧无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无忧无虑那是因为无知而无所畏惧无所忧虑。”王员外目光中难得流露出几许慈爱,用着可能是一生中最为温和的语气循循善诱。
  “不,一定可以的,去山里,我们避世不出一定可以活得很好的!”
  王员外嗤笑道:“活得很好?说不准什么时候一只旷世凶兽就从深山里跑了出来,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拍死我们!”
  “那不是也很好么,我宁愿幸福地死去也不要痛苦地活着!有时候我真的在想,是不是死了会更好一些,最起码能够和娘亲相聚,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其乐融融,回到过去的无忧无虑。”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从我离开王家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要回到过去。我不想要再过那种表面安宁无忧实则朝不保夕的日子,所以我要离开那个龙潭虎穴,闯出名堂再堂堂正正地回去,让所有人都跪伏在我的脚下,依附于我而苟且偷生,我要你们都成为人上人,我要你们不再像我一样到处卑躬屈膝,我要你们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做人,我要你们活得自由自在!”
  “咳咳咳。”话说得越多越是激动,喉口越是奇痒难耐,越是要咳嗽,身躯越是颤抖,心脏起搏间受到的伤害越大,几乎陷于停顿彻底坏死。真气压制着伤势,暂时不发作,不赶紧治疗必死无疑。
  王大少上前一把抱住王员外,“爹,我们快走!我们重整旗鼓再战,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发誓!既然你不愿意抱我,就让我抱着你,抱着你离开这里。”王大少从来没有感觉父亲也是如此脆弱,恍惚中父亲那肥胖的身体回到了自己还在童年时的健壮,十分温暖,靠上去给人百分百的安全感,依偎着很是舒适。只不过现在父亲现在是靠在他怀里,享受着儿子所能提供的温暖和依靠。
  “我们走不了了,你看,你看。”王员外死志萌发,指着周围渐渐稀疏的辽兵,慢慢围拢过来的宋兵,苦笑不已。父子俩相拥,仓皇地看着一切。
  忽地,王员外从儿子的怀抱挣脱出来,在地上跪爬,伏地哀求:“尹知府,从前我一直没把你当回事,今天我跪下求你一件事,我求你放了我的两个孩子,放他们回去和我妻子团聚。一人做事一人当,千万不要牵连他们,他们还小不懂事,是我拖累了他们。”其状惶惶若丧家之犬,涕泗横流,凄楚可怜。
  “爹,你别求他,要死咱们就死一块。”
  “不,我活够本了,有你们做我儿子还有两位知心妻子死也值了。你们还有大把的人生没有经历享用,你们还有自己的事业没有开拓。我不允许你们死,听到了没有,不!允!许!”王员外转过头去,恢复了一家之主的威严,严肃地对着二儿子吩咐道。
  “好,你自裁吧,我不为难他们。”
  “什么,多少人因他们而死,这就放过了?你答应我可不答应,我手下将士也不答应!”刑老将眼珠子瞪得老大,惊讶于一向赏罚分明铁面无私的知府放过王家。
  知府伸出手拦住了要发作的刑老将,“为这事死的人够多了,没必要再多增加几条人命,毕竟是人不是畜牲想杀就杀。人命,大于天,或许小于理。”
  “等等,我有话要说,你们就不能放过我爹吗?便是他不投辽,辽人也会进犯,该死的人一个都不会少,为什么一定要他死,要杀就杀我吧。”
  “不要胡闹,做错了事总要接受处罚,总要有人为此承担。这点担当我还是有的,复儿你和重儿要好好活下去,为父······”
  天荀走去,一把抽出插在王员外体内的剑,血已尽,只有丝丝浸染着衣袍。这一不友善的举动,引来王大少怒目,几乎要暴起伤人。天荀将手掌抵在王员外后背,随之而来的是浓郁的蓝色绿色,顺着奇经八脉在全身流溢,把伤者的身体照得犹如花灯。
  王大少看见天荀的举动,其用意分明,于是泪眼婆娑苦苦哀求:“我们愿意散尽家财补偿,爹,你说对吗?知府大人,刑老将军,可不可以!?”
  “两位大人,小子也有些话,不知当将不当讲?”天荀动了恻隐之心,对于诚心悔过的人,何必要赶尽杀绝?留着他们的性命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为国效力岂不更妙?对于孤儿来说,亲情是极大的诱惑,天荀默然回味,“原来父爱就是这种感觉这个样子,真是幸福,真令人羡慕。”
  “你说!”知府开怀,眉头舒展,显然也是意动。
  “正如王少爷所说,王员外他不投辽辽人也会寇边,两国纷争由来已久,王员外还没能实施那一系列阴谋,对于大局并无影响。至多不过是犯罪未遂,杀了他也于事无补,反而使得世上多一家离散,不杀他,多一家美满。用他的家财弥补那些战乱中受到损失的人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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