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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众人担心地看着她,有人赶忙去倒水,有人忙着整理出卧榻,好让她可以躺下来休息。
「没……咳咳咳……」她好几次想说话,却都被咳声给打断。
敖阙风伸出长臂起她腾空抱起,放到卧榻上,接过一旁递来的水杯,才正要喂她喝水,就在这时,她的咳声转剧,赤红的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溅洒在他白色的袍衣上,血渍如同绽开的红花般令人触目惊心。
「对不起……」她捂住小嘴,不让自己的血再弄脏他的衣袍,然而鲜血仍旧不停地从她口中呕出,溢出她的指缝。
「快叫大夫!」敖阙风咆哮道。
滕挽儿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什么事情,用两手捂住自己的嘴,但鲜血仍旧不断从她的喉中涌出,胸口剧痛着,仿佛有人拿着刀在她的心口不断地捅刺,一刀刀都仿佛要穿刺她的心脏,让她痛得几乎抽搐了起来。
「把手放开,快把手放开。」
「不要,你的袍子……都被我弄脏了,不要碰我……」她每说出一个字,鲜血就如泉般从她的口中呕出。
滕挽儿吓到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双纤手紧紧地捉住他的袍袖,用力的程度近乎痉挛,胸口的疼痛加剧,仿佛那把刀子已经刨尽她的血肉,正在刮着她的骨髓,触目惊心的鲜血,仍旧不断地从她口中呕出。
哪来的?她的身体里哪来那么多血呢?
她就要死掉了吗?
流了那么多血,她就要死掉了吗?
她是吃坏肚子了吗?不,她从来没吃坏过肚子的呀!
她无助地摇头,眸底噙着泪光,看着他眉心深锁的结,滚落颊畔的泪珠立刻被唇畔的血渍给染红,她勉强笑着开口,嗓音如吞了沙子般瘖痖。
「你不要……太担心,其实,我没有你想像中……那么……那么痛,只是有点难受。」她总要想办法安慰他一下,毕竟她吐了那么多血,平常人看了都会担心吧!
他点头,「我知道。」
知道她比他所能想像的还要痛苦。
他的心就快要被撕碎了!曾经可以冷眼笑看生死的他,此刻竟因为想到失去她的可能性而发颤。
听他相信了她读出来的谎言,滕挽儿开心地笑了,可是,为什么他嘴里说信了,眉心的皱褶却越来越深,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凶,她不喜欢。
「我不会死掉的……」可是好痛,真的好痛。
可是她不想让他担心,小手松开他的衣袖,看着那片白料子上印了自己的血手印,她咬着牙忍住痛,看见他的脸、他的颈,还有厚实胸上的一大片袍子都沾染了她的血。
吐了那么多血,她会死吧?
此刻,在她的心里,并不若嘴上那么笃定。
「对,你不会死,绝对不会。」因为他不舍得,也不允许。
敖阙风点了她周身几处大穴,以及她的睡穴,不忍心再看她这样折腾下去,敛眸凝视着她沾满血迹的睡颜,胸口说有多痛,就有多痛!
「大夫呢?快去找大夫!」他的嗓音近乎沙哑,长臂紧抱着她,忍不住心口震颤了起来。
这情景他曾经亲眼所见,是如此地熟悉,三年前,他最疼爱的弟弟,就在他的面前吐血身亡,前后不过几个时辰,他做了一切的努力,最后却依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人世消损,
那年,他的小弟才不过十三岁,若还活着,刚好是挽儿现在的年纪。
「堡主。」卧佛走到他的身后,沉重地开口。
敖阙风看着被递送到面前的酒杯,深黝的黑眸有一瞬间的沉凝,厚实的嗓音如冰刀般轻滑而出,「是毒吗?」
「是沉香鸩。」
这三个字才一说完,敖家堡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倒抽了口冷息,这个名字已经三年多没出现过了,没想到他们再次听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敖阙风抿着薄唇没吭声,抱起昏睡的滕挽儿,往内室走去,在他的身后,众人缄默不语,知道自己根本就帮不上忙。
凡是中了沉香鸩的毒,绝对是非死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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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让敖家堡陷入斗争纷乱之中的,就是沉香鸩。
让敖阙风成为厉鬼的,也是沉香鸩。
追查凶手的过程是残酷的,他心里比谁都痛苦,却不再让自己有一丝毫的感情,若要他成为恶鬼才能解决这一切的纷乱,他在所不惜。
滕挽儿躺在炕上,小圆脸儿苍白得没有一丝毫血色,她是被痛醒的,胸口仿佛快要着火似的,差点就喘不过气,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面带微笑,好像一切都不碍事。
「你不要担心啦!我会没事的,爹和哥他们都说我的胃是铁打的,他们吃了会坏肚子的东西,我吃了都没事,我想这一次也绝对可以平安无事的。」她笑着说,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剜着心头的肉。
她说这种话是想要安慰他吗?可是她这回吃下去的不是坏肚子的东西,而是会让人丧命的毒药呀!
敖阙风眉心的褶痕未见丝毫平复,徒让唇畔扬起的苦笑看起来更苦涩,他伸手拨开轻覆在她额心上的软发,将她圆圆的小脸儿仔细地打量过一遍,最后,怜爱的视线回到她闪闪发亮的美眸深处。
「对,你会没事,你还有好多食物没吃到,怎么可以让你这条小命就此休矣呢?若是没让你吃个过瘾,我怕你死掉之后,会化成厉鬼夜夜回来找我讨东西吃,那我岂不是更累?」
「我才不会。」顶多偶尔回来烦烦他而已啦!滕挽儿噘起嫩唇,不服气地反驳他的说法。
可是,她心里此刻有一种感觉,要是她真的化成了鬼魂回来找他,说不定就会舍不得离开,可是他说了,要是她天天晚上回来烦他,他一定会很累的,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扬起美眸,见他又沉默不语,阴骛的脸色非但不令她害怕,反而让她觉得心里痛痛的,因为心里知道他是真的担心她的身子状况。
说不定,她真的会死掉,就算能够活过今天,也不见得能够撑过明天,那代表着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如果她一定会死掉的话,那该怎么办?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心想自己原来也满聪明的,「其实,如果我真的死了,也没有关系。」
他抿着唇不语,大手轻抚着她白嫩的脸颊,触感依旧圆嫩,但是少了白里透红的胭脂色,那浑然天成的红晕一直都是她笑容最迷人的地方。
「人家不是都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吗?那我就是十八年后,又是一个滕挽儿,以前我总是想着,下辈子我要当男人,学天底下最厉害的武功,不过为了你,我还是继续当女儿家好了。」
「我不要。」他直截了当地泼她冷水。
「什么?」她很受伤地瞪着他,他竟然说不要?她都已经很委屈,说想要继续当女孩儿,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想要吧!」他挑起眉梢,眸色不悦地瞪着她,「其一,滕挽儿只有一个,就算你能再活一次,也绝对不是同一个滕挽儿,其二,十八年后,我都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到时候怕已经没力气再跟你这个小姑娘谈情说爱,这样你也可以接受吗?」
「我不要!」她要他很爱很爱她啦!
「那就对了,如果还有力气胡思乱想,那就好好把那些力气用来想如何活下去,知道吗?」他直到看见她点头,才满意地放开她。
他回眸望向门口,还不见任何来人,心里忍不住低咒了声,他那些手下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一碗药煎那么久,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简直就像透明般教人触目惊心。
「堡主,药煎好了!」卧佛以最快的速度把药送过来,他端进房里,交到主子手上。
敖阙风接过药碗,迫不及待地问道:「派遣进京的人已经出发了吗?」
「是,已经照堡主的话去做,派人去接那位姓梁的女大夫过来了!堡主,快让挽儿丫头喝药,大夫说这药应该能够勉强压住毒性,快让她喝了吧!」
「嗯。」他颔首,扶起躺在床上的娇弱人儿,将药碗端到她的唇边,喂着她一口一口喝下去。
他们心知肚明,这汤药根本就无济于事,但是,他仍旧不肯放弃,硬是逼着要她喝下整碗药才放心。
但药汤才喝到一半,滕挽儿忽然觉得胸口剧痛难当,用了最后一丝力气将药碗推开,他手里半满的汤药洒了一地,瓷碗应声跌成片片。
「挽儿?」他抱住痉挛不已的她,感觉她身子渐渐在发冷,气息越来越微弱,一口赤黑色的浓血从她的喉中咳出。
痛苦的泪水溢出她的眼角,她有好多话想告诉他,可是最后只能想到要叮咛他最重要的事,「如果,你见到了来生的我,不管你到底有多老,一定要很爱很爱我喔!一定要爱我才行,一定要……」
蓦地,她一口气上不来,泪眸无力地垂落,在他的怀里厥死了过去。
他紧紧地抱住她,狂怒的吼声仿佛野兽的哀鸣,「不可以,挽儿!我不准你死,挽儿——」
第八章
「解毒丸?」
没想到爹亲会提到这三个字,滕燿的表情有些疑惑。
滕庄主笑点了点头,「是的,就是梁家传了九代,绝不外传的秘方,那药丸色泽殷红,入口甘甜,听说还挺好吃的。」
而他们家挽儿什么事情都不会,就是最会吃,也最爱吃!
尤其是遇到好吃的东西,简直就没法子让她闭上那张小嘴儿,说什么她都要好好尝一口。
这下子滕燿明白了,他站起身,回头看着父亲,「爹的意思是说,挽儿从小没病没痛,吃什么都不会坏肚子,是因为她吃了太多解毒丸,凡是任何毒物遇到她,都会乖乖自动投降?」
「没错,从小挽儿跟聆冬就非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