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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深知卢明伦的心思,但郑知礼的兴奋却半点不减,连带着声音也激越起来,“出将入相原是多年之惯例,元综在陇右功高苦劳多年,政声闻于天下,此番回京,若不入政事堂,将如何安置耶?将何以安人心耶?”
想到崔元综若能入相,则自己终也有望从秘书监监正的位子上调转出来,三省是不想了,吏部、户部也不去想他,谋个工部当无问题吧?再一想到工部那丰厚的过手钱粮,郑知礼便愈发的激动了。
然则,崔元综却接口截住了这个话题,一并连说都不让说了。他煞气重,既已如此表态,两人倒不好再说什么。卢明伦遂就将今日凝碧池畔的诗会之事给说了。
崔元综静静听完,沉吟了约半盏茶的功夫后,冷硬开言道:“崔湜此子着实悖逆,某意将其逐出宗族。烦你二位明日多邀约几位耆宿同来做个见证”
逐出宗族?
听到这四个字,卢明伦与郑子仪两人耸然而惊,对于四家族子弟而言,这样的处断真是比杀身更狠哪!
卢明伦正要起身说什么时,却被郑子仪一个眼色给止住了。
卢明伦或许不清楚,但郑子仪却是知道这位崔元综与崔湜的祖父崔师怀之间实有心结,别的不说,便是那家主之位的归属便是一个解不开的疙瘩。大家族中总免不得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好奇怪。
卢明伦注意到郑子仪这个眼色后黯然一叹,是啊,崔元综这处理方式终究是对的。今日文会中崔湜应下的本就是个不可能履约的赌约,此事拖的时间越长,对四家反倒越为不利,似这般快刀斩乱麻确乎是最好的办法了。
况且,随着崔师怀告老还乡,此时入京的崔元综实已是理所当然的崔家,乃至整个四家族在朝中之领袖人物,他既如此处断此事,自己实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崔元综对郑知礼的那个眼色视而不见,续道:“此事之后,一并烦劳两位修书回宗族。二十余年来,崔卢李郑四家皆无典重之诗集文集行世,现在是时候了,一并可择选部分士林只是耳闻的孤本、善本之书雕版行世。”
“尽快做完这两宗之后,便各家都请出几位名高望重之人各循方位携此文章诗书以漫游天下,偏远道州且不说,三京,河东河北两道,江南东西两道以及淮南山南剑南三道总需遍游。行止虽不必大张旗鼓,却也要以上道州士林尽人皆知才好。多文会,多交游,此事无需我多言,二位自知其意”
安排完此事后,崔元综也不等两人说话,直接又开口道:“这两日郑贤弟若有暇,不妨往武皇嗣府中作一拜谒”
听到这话,郑知礼先是一愣,继而道:“李旦其人胆小如鼠,自为皇嗣以来深隐深藏,绝足不见朝臣久矣,某便是前往拜谒,怕也难得其门而入”
卢明伦不知道崔元综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皇嗣,还安排出如此举动。论说起来这李旦本是当今天子年纪最幼的儿子,也是四子中仅剩的两子之一。
前朝嗣圣元年,当时尚为神龙天后的当今陛下将三子李显废皇帝位贬为庐陵王后,这李旦曾一度登皇帝位六年,只是名为皇帝,却毫无皇帝之实,居于深宫之中连朝政都不得参与,更别说决断国事了。
六年后,神龙天后登基为天子,天下由唐改周,李旦就成了这自古未闻的“皇嗣”,一并连姓氏都被改赐成了“武”姓。
然则虽然这位武皇嗣名头很大,但满朝文武谁都知道这天下断不可能由他来嗣承。
或许是被三个兄长——两杀一废贬的结局给惊吓的太深,这位皇嗣的性格还真如郑知礼所言,真是胆小如鼠到了极处。
崔元综怎么就想到他了?
崔元综却没解释,对郑子仪道:“你是秘书监,毕竟不同于三省或是六部的堂官,皇嗣或者会见你也未可知。他便不见,你走一趟也就够了”
郑子仪点点头后,崔元综扭头过来看向了卢明伦,“崔卢李郑四家子弟在朝中人数不少,清闲的更多,既然如此,卢祭酒何不择其中菁英之辈前往国子学中讲学?”
卢明伦心领神会的颔首为应。
“既如此,某明日便在此恭候两位大驾”说话间,崔元综已经站起身来,这送客的意思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将卢明伦与郑子仪送到院门看他们远去后,崔元综转过身来对一满脸粗砺的老仆道:“尔携我拜帖往魏王府,便说本使已经抵京,待沐浴更衣后,当漏液拜谒魏王殿下”
拜帖是早就写好的,那老仆听完,躬身领命而去。
……
自文会结束并出了瑶光殿之后,唐松便将全部精力用在了最终章程的定稿上,在贺知章的帮助下,最终历时两天终于完成了他穿越以来的第一本章奏。
着内宦将这本章奏送予上官婉儿代呈武则天后,唐松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些日子的心血总算基本成型了。
他现在面圣其实并无问题,之所以没有亲自将章奏呈上去,实在是有些怕了见武则天。
准确的说是怕了不说正事时候的武则天。
尽管就连唐松自己都觉得非常非常荒谬,但他却实实在在有一种很莫名却又很清晰的感觉。
这位千古女帝不说正事的时候,实有调戏他的意思,而且其表现逐渐的开始明显起来。
偶一想到这事,脑海里浮现出“调戏”这个词儿时,唐松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这个问题越想越寒,打住,打住!
虽不愿见武则天,但唐松盼着想见的上官婉儿却始终不曾来,那天文会中,那个内苑幽洞中可是跟她说的清清楚楚,若其得便就来说话。
难得她这两天真就忙的一点时间都没有?
近日也没听说朝中宫中有什么大事啊?
这一不来不仅是见不到上官婉儿的事情,同样是见不到柳眉的事情,由不得唐松不着急。眼下章程既定,并无别事,这几日间无论如何得解决一下这个问题了。
这两日之后,第三日正是唐朝官衙每十天一次的休沐之期,贺知章不用再来,唐松也没再往宫城,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起身梳洗完后,便捧着昨晚废了无数张纸后最终写成的那一副《大江东去》到了郑元方府。
位居政事堂次相,执掌吏部多年的郑元方却是住在远离皇城,位居北城第三横排最靠里的修义坊,若按神都百姓习惯的标准来区分,他这宅子的位置甚至还没有唐松那赐宅的位置好。
郑宅面积不小,休沐日里门庭却不热闹,入宅之后往来的下人也不多,甚或宅子中的布设都与陆元方这个人一样,朴实方正。
跟着引领下人进了屋,却见陆元方正与人说话,那人相貌与他极似,当为子侄无疑。
陆元方向唐松做了个随意而坐的手势后,续又向面前站着的那人道:“象先你为我子,洛阳尉亦为美官,若你才具能任此职,为父自然高兴。岂有为人父者愿与子孙辈长离者耶?然你长于文事,短于控御,实非洛阳尉之佳选。老夫掌吏部领选事,乃是为朝廷择人,岂能以尔为吏部子废天下之至公焉?”
说完,陆定方挥挥手道:“见过你母亲之后便回扬州吧,万勿以私情荒怠了公务”
陆象先闻言,躬身一礼后便退出了房间,路过唐松身边时向其微微一笑以为招呼。
这陆象先年近四旬,身形微瘦,一笑之间和煦温文,大有其父君子陆之风采。
谴走陆象先,年纪不到七旬却已华发满头的陆元方带着唐松到了一边的花厅。
朴拙的花厅中已备好了四样菜肴,一瓯温酒。
唐松让着陆元方坐定之后,便将那《大江东去》捧手送了过去。
陆元方展开看了一回后没说什么,将之放到了一边。
随后便是三巡酒,陆元方这人话少,唐松对其了解更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是以这酒吃的未免就有些沉闷。
三巡酒罢,陆元方待唐松给他斟好酒坐定之后,缓缓开言道:“老夫有意荐举你入朝往礼部为官,尔意如何?”
这事情太突然,实在大出唐松意料之外,放下手中自斟的酒瓯抬起来看着陆元方。
第一百一十章 你这个无赖坯子
唐松抬起头来看着陆元方,君子陆却不曾说话,静等着他的答复。
等了一会儿,唐松终究是抗不过君子陆的静定,先自开口道:“小子今日本是为大人送这幅手录的《大江东去》而来,大人何出此言?”
闻言,陆元方难得的笑了笑,伸手轻拍着一边放置的《大江东去》道:“你以为老夫是为你这幅字?是为三日前你代老夫赋情的这首曲子词而荐举你?”
唐松没说话,只是端起了酒樽向陆元方示意邀请。
陆元方亦端起酒樽小呷了一口,“你这首曲子词着实是写的好,然则,能写好歌诗与曲子词的未必就能做个好官,数十载以来,这等人老夫已经见的太多。若你只会填词,便是填的再好,老夫也断不会荐举你”
唐松对君子陆这番话并无疑义,盖因他这番话实在是大有道理。纵观几千年的文学史,能将大文豪与大政治家两个身份完美结合的当然有,却实在太少,甚至是少到了凤毛麟角的地步。
归根结底,吟诗填词与做个好官之间没什么必然联系,甚或还有些背道而驰。不说别的,单是做个好官需要几十年如一日的不厌琐屑这一条,就足以让很多激情崇尚自由的顶级文豪们望而生畏。
一个是理性,一个是感性。这其间的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这也就是大多数人认为李白即便能做宰相也难做个好宰相的原因之一。
至于其它性格什么的,那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听到君子陆说到这个话题,唐松却是心头一动的想起了前些天一直忙活着,直到昨天下午才最终定稿的章程。遂放下酒樽开言问道:“相公所言甚是,然则据此言,在下却不免心有疑惑”
“言”
“自前次帮办考务开始,在下心中就一直存着一个疑惑。若按国朝科考取才的各个科目而言,似明法、明算等科明显更为实用,譬如那明法科,凡取中者多为熟悉律令之士,授官分发之后即刻便能接手公务。明算科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