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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日月-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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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寄身驸马府,这里不过是暂时栖身之地,她一笑置之,爹爹却沉下脸:“晓儿,不要任性。即便是澜儿不计较,你聂姑爹当朝一品宰相,也是要个风光脸面的人,不得马虎。去!去挑选几件你中意的宝贝。”
  这可令春晓做了难,心中唯一的宝物是自己那清操古琴,再有就是澜哥哥,她苦笑,父命难违,只得去搁架中徘徊,上下逡巡。但只在目光扫过那个搁架时,不由心一阵慌,面颊微红,目光不由去看看旁边墙上的机关,记起了初见昭怀那夜,惊心动魄的小贼手把她的束裙帛带欲向下拉扯,她面红耳赤,仿佛那只手就在胸上,心噗通乱跳,身子不由向后靠去。
  “当心!”爹爹眼明手快拦住她,险些撞到搁架,珠宝掉落一地。她更是心慌,被爹爹搂住问:“晓儿,有何不适?”
  她慌忙垂头,缓缓摇头不语。吱唔道:“爹爹毕生的积蓄,所剩无几,女儿不忍要。”
  呵呵一阵笑,爹爹拉她快步行在排排搁架中,首先带她指了墙角那书夺目的珊瑚树说:“这是南海王李子横送为父的一对儿珊瑚树,一树捐给朝廷,这一树爹爹留给晓儿做嫁妆。你母亲想要,我都不答应。”
  也不放她的手,拉她到另一组搁架上下搜寻,登上梯子要去取出一个高处的盒子。
  “爹爹小心,还是晓儿自己去取。”她要制止年迈的爹爹攀高,爹爹却执意去取下。
  “碧玉书,这是至宝,秦代宫中之物,碧玉书简。”爹爹小心翼翼展开,那一卷莹透冷玉泛了冥冥荧光,金线穿成。
  “澜儿和你都是嗜书如命之人,这东西给到你们手中才不暴殄天物。”爹爹笑呵呵的说,那份宠爱令她无以为报,同澜哥哥婚期将至,爹爹都苦心为她安排嫁妆了。
  “这是什么?”她忽然发现一个陈旧的木匣,只是古旧得漆皮脱落,似乎先时清库都不曾发现过。
  “啊,这是昊天剑!”爹爹说,话音未落她已将木椟打开。
  “女儿小心!”爹爹惊呼,她才拿起那古拙无奇的剑鞘的手一抖,爹爹竟然吓她。
  爹爹接过那剑说:“这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是识货者不多。这剑貌似平常,据说是出自欧冶子大师之手,削铁如泥,战场上的利器。剑若尘封在椟中,不成其为剑!”爹爹怅憾中,春晓听出些忧愁,但噌棱棱一声,宝剑出鞘,寒光一道,刺眼如芒,那道白光逼得春晓退了两步,再定睛看时,爹爹已将那剑还入鞘中。
  “爹爹,晓儿要这个。”春晓一阵激动,不知为何喜欢这宝剑,但总是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却夺爹爹手中的剑。
  “哎?胡闹!女儿家的嫁妆,哪里带宝剑出嫁的?澜儿是文弱书生,也不用他,让你公公笑话!”爹爹嗔怒道,但春晓固执的甩手沉了脸道:“还说让女儿自己选,选中一件爹爹也不肯给人家。诓骗人家!”看她娇嗔的样子着实可爱,明锐沉了脸说:“你这丫头,真是被爹爹宠坏了。这性子不敛敛,日后定苦了澜儿这憨实的孩子受气受制于你这妮子。”
  她得意的接过这柄短剑,爱不释手的把弄,左右翻看,再一把拔剑,那寒光灼目的感觉令她兴奋。看她喜不自胜的样子,爹爹笑骂一句:“这剑可是明珠暗投了,无缘到英雄手中,孤寂一生了。”

  执子之手

  春晓得了宝物,满怀欣喜的抱了木椟去两宜斋找澜哥哥来鉴赏,虽然想到嫁妆的事不觉心跳,但她同澜哥哥的婚事已是尽人皆知。
  黄昏时分,暮霭沉沉。
  “澜公子去皇上那边了。”菡萏在院里煎药,抬头看她说,脸上几抹炭灰,如花猫的胡子。
  “菡萏,看你!”她疼爱的俯身为她擦拭,不由望了一眼一旁的爽风小筑问:“殿下可曾醒来?”
  “嗯,早醒了,被那个疯子神医欺负得又吐又哭的足足一个时辰,又睡了一阵,醒来吃了些米汤,还说要见姐姐呢。
  菡萏说到这里,忽然眸光中一阵顽皮的神色,神神秘秘的凑在春晓耳边嘀咕几句,春晓诧异的望她,忽然扑哧的笑问:“胡说!”
  “真的,就是真真的,羞死人家了。这老神医真是疯子,哪里有这么折磨殿下的,殿下不听话他就打,这折腾到现在才罢手,还是殿下偷偷让我弄来一坛子风阳春陈年老酒开了封,飘出酒气勾出他馋虫才打发他跑掉的,不然不知还要如何欺负殿下呢。”菡萏说得眉飞色舞,哪里像是给昭怀抱不平。春晓听得双颊绯红,起身道:“我去看看殿下。”
  她挑帘进屋,幽雅宁静,昭怀侧身卧着,见她进来,淡淡道:“坐!”
  菡萏出去煎药,她就坐在他榻边的绣墩上,关切的问:“殿下的病可觉得好些?”
  他侧目望她,沉吟不语,只打量她,那目光缠绵缱绻,令她的心突然砰砰的跳,躲开他的目光,他竟然还如此放肆的审视她。
  “我这命,你寻回的。”他说,出人意料的言语,她慌了神,笑道:“歪打误撞罢了,殿下受难,多少有春晓的不是,自当赎罪。还是这老神医医术高明令人佩服。”
  昭怀一笑道:“疯爷爷生性刁钻古怪,说出的话语多无状,倚老卖老,喜爱教训人,父皇对他都是无奈,还请表妹不必在意才是。”
  “但凡这有本事的人,都是有些特别。”春晓点头道。
  昭怀道:“想本御年幼时,最怕的就是这神医疯爷爷。一次戏水受了寒潮气,得了怪病,疯爷爷端了一碗蝎子、潮虫、蜘蛛煎熬的药,生逼我服下。我那时吓得要作呕,死活不肯从命,任是谁也拦阻不住。疯爷爷就伸出白骨爪,一把掀翻本御。”昭怀舞动着十指修长的手,还真有些白骨爪的样子。
  “疯爷爷可是当了父皇和母妃,扯落我的小衣一顿狠打。我只顾了疼,哭得魂飞魄散的,都不记得如何被他灌下的药。事后不过两日就药到病除,病好了头不再烫,屁股上的青紫瘀肿却半月不退,心疼得母妃每看了那伤就哭泣。此后吃回亏学次乖,本御就有意去太医院缠了他去讨好,陪他饮酒,听他讲传奇英雄的故事。他不肯受宫中束缚离京仙游,本御及至年长出宫建府,逢了年节都要封上几坛难得的陈酿去孝敬他老人家的。”他打量着她得意的笑,如在欣赏一幅美人丹青画卷。
  她侧目看他,红烛跳动下生动的笑靥迷人,掩口微笑道:“可见从小就是个有心机盘算的孩子,如何就懂得去哄他。”
  “挨打的不是你,你自然会说便宜话。”昭怀不服道,二人对视而笑。
  灯光下她的脖颈莹透如冰雪琉璃,白酥润透泛着浅红的光,他忍不住心头一阵躁动瘙痒,伸手拉她凝脂冰绡般的柔荑。
  突如其来的动作她一惊,她记得那日他弥留之际,也曾从绣衾中徐徐伸出一手,冰凉的握住她的手,只是此刻的手心炽热般,虽然无力虚弱,却极力拉住她的手喃喃道:“我定不负你!”
  她桃腮一红,秀目微嗔,紧抽回手惊愕得倏然起身。
  好奇怪的话,莫不是老神医把他的脑子也惊疯癫了?
  “春晓,表妹!”他伸手拉住她的皓腕动情道:“春晓,你知道我的心迹,要我如何对你表陈?”
  她挑眼望他,猛的抽出手,用手背搵搵烫热的颊压了怒气淡然道:“澜表哥在书房候我,殿下先将养身子,春晓告退……”她慌不择路。
  但他却死死拉住她的腕子,她总是知道什么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了,竟然他还剩的三分气力也比她一个女子大,她慌得逃脱不能,他却毫无顾忌肆意的表白:“春晓,你说得对!我太过凌厉逼人,不留退路,但这是天性使然。我若告诉你,一场生死后,我昭怀唯一想要的人就是春晓你,你可愿意随我一生一世?”
  疯话,简直疯话连篇,她又惊又恼,如何这半日的功夫,这人疯了?
  她羞恼得极力挣脱被他束缚的腕子道:“殿下自重,不要胡言乱语了。怕是殿下这几日心虑憔悴,说些什么自己都不知晓了。”
  “只你懂我!只你!懂我的琴、我的棋、我的心,能看穿我每一步的落子,敢对我无礼放肆!”
  她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
  她急得遁逃,却有心无力,那手被他紧紧擒着。
  “表妹慌了,你骗自己,自欺欺人。沧流河为何冒死救我?面对权贵如何要逆了姑母来帮我?还有,博弈的生死关头,春晓你倒戈帮我,救我,你如果不是天仙动了那份凡心,就不会在意我,去求父皇乱了方寸来从悬崖上拉回昭怀。”
  心绪烦乱,他都说得什么疯言疯语,她惊得眼泪都要流出,低声斥责:“你放手,胡言乱语。殿下疯了,我,我已经……”
  “可你并未嫁给聂惊澜!也没有婚聘!我打探过!”他坚定地望着她,她慌得如被剥了衣衫,如那日府库邂逅时的尴尬。
  “小麟儿,又在闹什么?药可服用了?”沙哑刺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那怪异的强调春晓也猜出几分是老神医回来了,昭怀一怔神,她趁机抽手逃走。
  冲出了屋门,却一头同迎面一人撞个满怀。
  老神医炯炯的目光仿如要刺进她的眼,慌得她小兔般不安的闪身,老神医边走向昭怀边回身望她说:“印堂晦暗,必有大难,红鸾星不明,姑娘你和三殿下都是阳气过盛。”
  她哪里有心听这些疯言疯语,一路跑开。
  “晓妹,哪里去?”
  她停住步回头,见是澜哥哥,也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她顿时慌得心如惊鹿,一脸的绯红反如晚霞一般,张张口没说出话。
  惊澜望望身后的爽风小筑,她慌忙掩饰:“那疯神医疯言疯语的……”
  一阵夜风拂过,凉气袭人,惊澜这才笑笑,带她去书斋里说话。
  将几卷书交给她,惊澜嘱咐:“这几卷书够你看个半载,过个半载,我就归来。入春了,不要急了去减衣衫,再似去年时落了风凉卧床半月的。”
  她点点头,羞涩说:“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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