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会突然觉得,和南的感情会慢慢地溢出来,在我措手不及的时候。
安卡的信,越写越长了。
28。回到城堡面对现实
可见那些延绵地不断遭遇奇怪现象的梦,是我真正的源泉,是我的狂欢,是触及内部的种种隐喻……
转眼又是四月末,我的梦也加长了,足够写十二个章节的小说。
如果一人的梦太多,多到梦从梦中溢出来了,那透露着一个入睡者心底的不安全。常常醒来后,我没有欲望继续爬起来,就躺在床上开始回想那些梦,然后花掉了好长一段时间。我的手指在床的边沿上游动,碰触到冰凉的木头,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我已经又做了一个梦,并且是一边梦一边在记录。
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人的梦境只不过是所有潜意识的巨大冰山中露出于日常生活的水面的一角。
冰山一角。
可见那些延绵地不断遭遇奇怪现象的梦,是我真正的源泉,是我的狂欢,是触及内部的种种隐喻,当真就独一无二地让我去到未来或者是真实的过去了,也许我在广州开着桑塔纳2000的城市生活才是一个极其可笑的梦。
但这冰山的一角,对我的影响是多么厚重与深远。我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在哪里,分不清楚梦与真实的界线在哪里,就沉溺在安卡对艾米丽的爱恋中,努力猜想安卡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在艾米丽的钱包里,我曾发现她的照片。一张笑容明朗、干净有信念而且坚定的脸,眼睛里全是光芒,我明白了,即使木村拓哉本人在艾米丽对面,艾米丽可能还是投向这个笑容明媚的家伙,因为她的眼睛除了散发着无比坚韧的力量之外,还有无限的温柔,一种女式的温柔,男性的力量和母性的温柔都在综合在她身上,和谐又统一地散发出来。
仔细看我是用“家伙”这枚词在形容一个精神强硬的女孩子,又突然觉得已经和她站在同一个台阶上作决斗了。
艾米丽看见的我和安卡,很有可能是一样的高度,但是谁更有重量,却说不清楚。
无聊和忧伤慢慢地爬上我的眼睛,我在下午三点十分刮胡子的时候,发现眼角上趴着几条嘲笑的皱纹,我发现鱼尾纹的时候发现我是自恋的一个男人,或者是因为发现艾米丽不属于我之后我才开始自怜。
依然,我在凌晨四点多走到街口去喝鱼片粥,吃刚刚煎出来的萝卜糕,感受有些微凉的清晨,大多数的人们还在睡梦中。开始努力尝试去理解一个女人对另外一个女人的爱恋,开始努力尝试理解从少年而来的爱,或者,他们都是孩子。在艾米丽的心里,关于与辛迦南的关系,依旧是单纯的,但是我与艾米丽的关系却因为我不断偷看她的笔记本而变得复杂起来。
我理不清这关系,好像安卡是一个我没有见面的熟人,她对我不是很亲切,但是也没有不友好。我的敌意和酸葡萄有关,按个先来后到排序,那也是安卡在先,我在后。
这当儿,我想起好像七岁那年,田小美生病了没去上课,我放晚学回家的路上特意买了两串“糖葫芦”去看她,进门时,她妈正在喂她吃药,田小美看到我就笑了,她说那天我穿的上衣扣子有两颗扣错了。
扣子扣错了。
也许在田小美还不知道男女有别不能随便拉手的年龄,她经常拉我手的时候,那时候,那时候,我也是爱着田小美的吧,也许那时候的爱情才叫爱情吧。
是的,那是二十年前的事。
夜灯开始点亮,我又一米一米从自己的城堡里出来,一米一米地向这个叫广州的夜的城市靠近,穿过旧城区,穿过海印大桥,穿过白云隧道,穿过人潮如海的体育中心,越走越远,越走越深,以至于每个清晨三点,我都很困,不想睡觉又觉得浑身无力,无力回头看我的城堡。
凌晨四点,我一交班就必须回到我的城堡,面对我的现实。
她的笔记本,又有新记录了:
希望夏天的阳光能将我拉出来暴晒一场,我感到自己在发霉了,心里又暗又潮湿。明明快要结束的痛苦,又开始,她对我愈加好,也许是思念我们不得不更喜欢在对方那里找到温暖。但我收到她的信,渐渐的觉得全身发冷。我很贪心。什么都想要。只是过去的印象,却总叫我着迷。时间总是把我拉回到十五岁的夏天,记忆总把我拉回到她站在墙角第一次踢着石子说她想要吻我,什么都从那个魔幻的下午开始。
上个周末的下午,我洗完衣服,坐在阳台上发呆,宿舍里只有瑾和我,她居然拉着我的裙子哭了。她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说实在话,我觉得我对自己挺好。
瑾,太善良了。
29。发点儿诚实的光芒
根本无法证实它,我们曾经想要的爱情,它是麻烦、病毒、鸦片,还是一句不断重复的谎言?
夏天,阳光把一个个单薄的影子搓合成一个群体,而后又用泛白的光束逐个击碎它们,让它们分离成一个个受伤的单独的影子。
天气一直都很晴朗,没有关于下雨的任何预告。
这里常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连续几个月里都不落一滴雨。身体极度渴望冲出去,就像在想象中期待的一场雨,痛快地淋一场大雨,让刮雨器一直忙碌地工作,或是把车停在某个二十四小营业的杂货店旁,靠着玻璃窗抽一支烟。
我想把什么东西打湿,打湿一点。
六月的广州太闷热。
或许明天就是个雨天,但是它变得不可解释,不可知。
辛迦南:
展字如面。
我是乔为,想不到吧。
和小美分手后,我在北京做了一年的汽车销售,在那里听了很多地下摇滚,我十分沮丧,北京已经修到五环路了,我还是找不到北。一直期待张楚能出点新专辑,可是嘎子又躲回西安过他的平静生活了,他是热爱生活的,腼腆得像个孩子,又天真,甚至希望自己就是楼下那个,卖香烟的老头,一辈子赚的钱只够去一趟海边游泳。
他说他不是我们期望的样子,他平静了,只想过他自己的生活。
两个夜晚,我整夜整夜睡不着,第三天,我就决定来康定。
塔公,是四川西部高原上的一个小镇,在康定以西。这里有所学校,叫西康福利学校,专门收留在藏区无人理会的孤儿,从几岁到十几岁都有,我就是到填了自愿申请书,到这里来教书的。我带一个相当于小学三年级课程的班,班上却已经有十六岁的孩子了,长得有我高,我什么都教,语文、数学、自然,顺带还教些体育,带领他们在清早的高原上做早操。
校长是一个姓吕的成都人,五十多岁了,戴着眼镜,话不多,看上去很斯文,但他像每一个藏族的汉子一样充满真诚、宽厚与坦荡,以及令人感动的执著。这儿的老师也都是从全国各地招聘来的志愿者,而且都很年轻,来自桂林的小海,今年才二十岁,居然师专毕业就来了,还有来自成都、重庆、长沙等地方的。
这儿的老师都不愿意谈自己,不愿意谈学校,也不欢迎去学校参观。因为以前来过很多人,记者啊什么的,影响了学校的正常秩序。开始我怀疑大家都是受了大打击,像我这样伪真诚的去那儿教书,但是渐渐的,我也被他们感动而且同化了,渐渐,我也不想讲假话了,因为讲假话没有任何意义,在这儿。
学校办了五年,从不接受采访。每天晚上八点半关校门,而我们所有的生活也就被关在里面了。没有KTV ,没有酒吧,也没有超市。
康定是藏汉交杂的居住地,有时候也能在塔公镇上看到一些孤独的旅行者,他们穿着名牌运动鞋,戴着GUCCI 太阳镜,带上相机、地图、指南针、水和常备药,打着绑腿。这些装备很有可能是在“火狐狸”户外运动店买来的,带着城市的气息来到这里,显然这里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好像很新鲜。这里收不到手机信号。也有老外过来,背着重重的行囊,里面装着睡袋、帐篷、衣物……一般来的老外都懂一些中文,因为这儿的旅游业还没有开发出来,但是等到开发出来,可能环境污染又是个问题了。在这里,我常常感到许多的所谓“现代文明”所带来的神奇不足于抵挡它本身的脆弱。如果进步是幸福,那我们比从前的人们更幸福吗?科学威胁着地球,而人类面对繁荣,也不知所措,什么才是进步。思考这个问题变成一个无底洞。
这里的人不喜言语,在更多的时间里,他们站在巨大的空旷的空间里,只能与神灵交流。
时间有时候只是一片空白。
……
有个姑娘也在这里做老师,她是从万州来的,万州是属于重庆的某个地区,也许我和她会在这里结婚的。
去过一趟拉萨了,就在去布达拉宫的路上,我想起我们曾经在一起谈论过的很多事情,以前每次提起西藏都热血澎湃,跳跃着规划着要怎样要怎样去,丰厚的藏族文化让人好像接受了一场洗礼,脱尘,他们对自然的崇拜和敬畏是每一个地球人都应该学习的。
那一次见到了我哥,从他当兵到现在已经在西藏八年了,皮肤全部变成黑红色,和藏族的姑娘生了一个儿子,又黑又壮,他叫普布多吉。
我又回到八十年代乡村中,人们还穿着“解放”牌黄色胶鞋,踩在这片神奇又深邃的土地上。我寻到更多在城市里和书上找不到的东西,不是尼采,不是黑格尔,不是马克思,不是风花雪月,不是流浪,不是漂,好像找到一个温和的飘着酥酒茶香的家园。
当人类出现最初的失落之后,就一直在不断苦苦地寻找,一边找一边又失落,渴望找回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乐园,寻寻觅觅,一追再追,但也许上天永远也不会把它还给人类了,所以我们才一直无法抵达彼岸。
去参加“天葬”的那天,我路过在蒙古包前有一位挤羊奶的藏族大妈,奶桶在她身边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