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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马挥戈-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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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宝说:“没有。她规矩大得很,别说我,好多权贵也是想见也见不着。人人都说,她是进宝仙子下凡,半个财神爷。”

狄阿鸟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怎么能将大谢小谢玩弄于股掌,而且也不信,黑明亮竟然归附,他旋即想到墨门,恨恨地问:“墨门在老子背后动手了么?!不然,单凭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

王小宝向四周看了看,表情神秘地说:“说来也奇怪,这一次她也来了雕阴,除了给官府送兵器、送战马,还想在这儿立上一个柜,要是没有意外,我肯定被留下,到时就可以陪伴您老人家了。”

狄阿鸟神色一敛,恢复平静,淡淡地问:“小宝,那她现在在哪?!”

第一卷雪满刀弓四十三节

王小宝有点儿吃不住狄阿鸟的问话。他完全明白,即使不明白,也很容易站在狄阿鸟的位置上设身处地去想,在这个世道,想干出点什么事业是多么的不容易。钱财虽从某种角度上看,亦不过是身外之物,可每一分、每一毫的得来,不都耗尽凡人脑汁,浸泡着血汗和泪水,自己面前的,虽然不是,但仍然在自己心目中占据东家地位的这位,好不容易在京城谋得几处产业,却因为一个重婚的理由被朝廷流放,从而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孩趁了机巧,不知靠了什么样的势力,落井下石,夺个一干二净,谁突然听说,不想第一时间冲到对方面前,暴躁拼命,虽然眼前这位爷是干大事的,也许不会动粗,但也不免迫不及待地冲过去,看一看是何方的神圣才对。

这节骨眼上,正应该是狄阿鸟肝火升腾,无法冷静的时候,问那田田小姐在哪,到底要干什么?!自己告诉他,他会不会冲过去?!一旦冲过去,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王小宝他看了几看,犹豫了几犹豫,咬牙忍住畏惧,把话含在舌头尖上,曲笑劝阻:“爷。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狄阿鸟抓住他的衣襟往上一提,凑头逼视,王小宝立刻感到自己的脚吃劲儿。他转眼离了地面,口中“哎呀”惊呼着,慌乱中对正了狄阿鸟的眼睛,只感觉自己收在舌头尖内的话不住往外跑,怎么也咽不回去,眼看着狄阿鸟想要的答案就要脱口而出。

樊英花自一旁走来,按在他的腕上,轻轻地征求:“卖马没有这个卖法,有话好说。”

她也带着对田小小姐的好奇,乍一看,狄阿鸟已经掂了人家的伙计,却不知道王小宝和狄阿鸟的关系,想当然了一回,匆匆来到,摸出一块银角子,微笑着递去,说道:“这位兄弟,我这朋友只是对你们东家好奇而已,要打听一二,决不会对你家主人不利。你想想呀,你家小小姐如此年轻,却富有而才绝,同是生意人,哪有不想知道她来头的道理?!”

王小宝得了机会,连忙把不由自主要回答的答案咽回去,发出“咕嘟”一声,他却又不知说什么好,疑惑地看了狄阿鸟几眼,瞎话连篇地说:“我也就是一个跑龙套的短工,短工,我上头的人就那个,你看着呢,那个穿金戴银的,他上头也有人,那才是掌柜的呢,听说这小小姐管着的掌柜的,没有十几也有二十几,你说,你说,我这样的小人物,能跟您老说些什么?!”

樊英花觉得也是,正要放过王小宝,却发觉那穿黄绿明绸的胖个子站在场里,神色焦急,一直往这边看,她顿时明白了什么,哂地一笑,说:“你是说,你听他的?我怎么觉着,是他唯你是从。”

赵过那心里都是火燎、火燎的,不愿意绕圈子,碰碰狄阿鸟。

狄阿鸟也火燎、火燎的,毫不犹豫地说:“小宝,别打马虎眼了,这是自己人。”他回了个眼色,立刻上升到另一个高度,不疾不徐地说:“这也是考验你对我忠诚的时候,说不说实话,爽快不爽快,那就看你我是不是隔着心。”

赵过趁机横眉,一把把王小宝拎去,跟狄阿鸟说:“黑明亮这畜牲都见风转船(舵),这小子也肯定早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跑,见了咱害怕,才说这说那,他没实心,弄死他得了。”

狄阿鸟来不及往下演,王小宝上上下下就软透了。

是呀,谢先生,黑掌柜都能跟着别人跑了,谁说自己不能,今这面儿一见,自己要说不出个三五六九来,话不言尽,铁定被老东家误会。老东家误会,也许会给自己个机会,可看他身边这人,见风转舵说成见风转船,一脸棱像,保不准,听得一言不合,就给自己大苦头,他心说:我要是真跟着别人跑了,这也不冤,可这自己人在心不在,反过来再被老东家给误会,手这么一重,给掐死,掐断,掐哪点不好来,那也太冤枉了。

他一个心惊,就倒豆子一样表白:“爷,我真是生活所逼,现在也见着您了,您一句话,让我去杀黑明亮都成,您老可千万别误会我呀。”他市井里爬的,真心加上圆滑,躬身就往地下缩,缩下就扎个磕头的架势,口中冒着让人听着假的肉麻话。狄阿鸟无奈地给樊英花摇了摇头,问:“她现在,到底在哪儿?!”

王小宝说:“她出城了。”

樊英花冷喝:“你骗人,这什么时候,进城出城由得了她?!再说她一直深入简出,爱摆架子,很少以面目示人,也没出城的道理。”王小宝看向狄阿鸟,着急申辩说:“真的出了城。她是不大以真面目示人,有什么事儿,都是让个女掌柜出面,可这回,她真的去了,她想在这里办个军马场。”

狄阿鸟半信半疑,樊英花却全然不信,说:“军马场?!她办得好?!”

王小宝说:“她不是和黄行柜勾搭成奸么?!爷还记得您那家贸易行么?!不知道怎么回事,您老被流放后,那些草原人不大认它,生意一落千丈,直到那小女孩上门,请一些会说胡话的人,才有起色的呀,小的有时候想,谢先生是不是实在没什么办法才出卖您的?!哦,听说,口外的骏马将来会源源不断地送到,她就跟黄行柜合作,与朝廷做军马生意,半数的军马,将靠他们供给呢。陛下为此召见黄行柜,给他一个官,随后又给他加了个官,对,这个官名我还记得,说是什么军机,军机参预,大发了,要钱,朝廷给他们造币,要人,朝廷给他们通关节。”

狄阿鸟和樊英花面面相觑。

赵过说:“朝廷难道还成他们家的了?!”

王小宝苦笑,说:“那可不是,田小小姐打京城来,一路住的都是驿馆,县长待遇。”

狄阿鸟知道这待遇,规格,事大事小什么的,王小宝大多是听别人说的,也没分析过,以他的水平,说到这儿也描述到顶了,给人的感觉是,这田小小姐根本就是朝廷的代言人,是朝廷要公用私柜,找上了黄行柜,给他了个虚官,给他了实惠,让他去给为朝廷跑腿,跑军马,跑战争物资。

狄阿鸟甚至怀疑,这田小小姐,根本就是秦纲的女儿,甚至可能就是那个秦禾。

不过?!

也没有不过。

秦禾虽然笨一些,幼稚一些,可她真要出格,蹦出来干这些事,她自然不缺她父亲她的好幕僚,这些幕僚,一大票木料,都是干练非凡的超才,出什么成绩,也就不足为怪了。

相对于墨门,恐怕也只有朝廷的参与,朝廷的公信力,才能解决得了黑谢二人,黄掌柜,甚至游牧人各个所需的一切。

狄阿鸟推翻第一次的假设,站在第二次的论断上,一阵一阵心凉,心说:“朝廷对我了若指掌,谢先生跑不出他们的视线,是因为他一直随我露面,可这黑明亮?!他竟然也没有逃出鹰犬的眼线,所有自己以为放在暗处的东西,其实都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我这一回,那可是满盘皆输了,一个不好,不知是多少兄弟的性命呢。”

他不由感到灰心,气馁,喃喃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自家人牵着马从行市前门进来,赵过一转身看着,冲上前去,在樊英花的遥遥阻挠中捋了一匹马,回头冲狄阿鸟喊:“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把咱的都抢了去。”

狄阿鸟扭头看着他走,只是叹了一口气。

樊英花和王小宝都忍不住告诉他,去看看是谁,已经无关紧要,狄阿鸟却也不说话,只是一个人体味对朝廷心惊肉跳的感觉,他不停地向自己的人招手,让他们把马拢起来,直到李思晴一口气冲进他怀里,回头让他往个方向看,他才心不在焉地歇一歇。樊英花已经提前替他看了,小声说:“邓二公子和邓小姐也来了。你可在人家屋檐下,要去和他们交好,知道不?!邓校尉不简单,他是云宗的人,背后有云宗,他老婆也大有来头,娘家人在官场上很有根基,在邓校尉面前说一不二。他老婆最疼这个最小的儿子,大儿子和一个妾生子都曾经被地方保举孝廉,他老婆都让他推脱了,理由可笑得很,就是怕小儿子将来没了机会,你握住她小儿子,必要时自保,准错不了。”

李思晴毕竟稚嫩,坚持自己的主张和看法。

樊英花却也有着自信,认为邓校尉和狄阿鸟本人无冤无仇,有些事,是不得不去做,自己可以用诚意,和对方暗通款项,寻求自保的办法。狄阿鸟不相信一个女人能决定了男人,也不相信能通过和他子女的交情能让对方的父母放自己一马,他想得明白,自己要自保,就要对敌人具备威胁力和震慑力,所以,忽略了前头几句,只去捉摸后话:你握住她小儿子,必要时自保,准错不了。他朝樊英花看看,想问樊英花从哪知道这些,却知道不是时候,就低声地叱喝李思晴:“卖个马,你也拉他们一起。”

李思晴得意地说:“我是怕你上当,卖不上价钱,商人都是心黑的主,那个田小小姐能挣这么多钱,肯定也有黑人的时候,我让他们跟着,人家就不敢吭咱。过一会儿,你也可以乘机谢人家,让人家帮咱置办百几十亩好地,回头,你又可以谢他们,这样来往,以后,要多好的关系都成。”

狄阿鸟真不知是该夸她,还是该骂他,只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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