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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也很不易。貌婉心贤的她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一辈子的漂亮人儿,比金兆枫大三岁,自小儿就和弟弟一起跟爷爷学写字学画画,帮寡妇妈料理家务。颇有艺术天赋的她高中毕业以后就进了纺织厂宣传科。该恋爱的岁月里,她挑过军官挑过医生也挑过干部,没有一个满意的不说,还把自己的眼睛给挑花了,于是,她索性不再挑了。她采取了守株待兔的战法。终于,一只傻兔子径自猛撞过来——她胜了。她在1985年五一节与同单位的司机结了婚,结束了不合意就单练的固执。因为住房问题,招了个上门女婿。温顺的丈夫对她和她的家人都很好,但却在结婚一年多以后死于一场重大的交通事故。痛上加痛的是,腹中尚未成形的胎儿也变成了一滩看得见的血水——她失去了丈夫,随之又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她十分清楚地记得,丈夫特别留恋她的身体,总爱在没有旁人的时候用尽一切办法挑逗她。在她的记忆里,初婚短暂的生活简直就是美丽的幸福,一想起那难忘的风月销魂就会由心灵到身体产生强烈的痉挛和颤动——心灵的痛苦和肉体的渴求使她再不能缺少一个人疼她爱她满足她属于她的男人——她决定迅速再婚。上天悯人。1987年正月十三,单位的一位同事来家里找她,说有个北京的小作家想写一部关于满族生活和京城民风的作品,希望能和她见见面。她同意了。晚上,两个人在西单东南角的海马歌厅见了面,谈的问的都不错。小作家长得挺高挺瘦,挺幽默挺文雅也挺会揣摩人的心理,就是烟抽得太凶,大重九一支接着一支,怪呛人的。于是乎,就有了随之而来的多次会面,多次的狂抽和猛呛。后来,小作家跟姐姐说:“每次分手以后,我都盼着马上就能再见到你。小时候儿和我最亲的人是我妈,现在和我最亲的人是你。”姐姐听完以后就哭了,她随小作家来到他的宿舍,用自己的身体接纳了他。经过几个回合,使他在愉悦的享受中从青涩变成了男人。还是五一节结的婚,住的还是初婚的那两间西厢房。于是,姐姐有了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老公,金兆枫有了一个叫许传尧的姐夫。姐姐重又找回了往日的温暖和快乐,发自内心的笑声又回来了,美丽的日子又开始延续了。
第一章风花雪月 (4)流氓虎黑子
金兆枫在1984年二十岁生日过后毕了业,被分配到机关当上了干部。虽然年轻,却工作勤恳,待人热情,外加超高的身材得体的谈吐脱俗的风度,很快取得了全局上下的好感。当时的机关工作人员均颇有些老爷风范,上班时间内,除了开会看报喝茶抽烟就是侃大山,每年除了某几个特定的时间段以外,其它时间的工作量很少。金兆枫在1987年参加了国家法制法规草案的编写工作,加上平时的好表现和领导的好印象,在年底经过层层审批后被提拔成了副处长——本系统在全国范围内最年轻的县团级干部,同时,还享有了与处长共同使用一间办公室的资格。
当时,全国上下的所有人民大众几乎都在考虑着同一件事儿:经商和挣钱。上班的时候,年长的同事们毫无顾忌地当着他这个年轻领导的面大谈特谈着国家动向和商海沉浮,用公家的电话打听着盘条和塑料原料之类的供求生意。其实,他心里也明镜儿似的。住在前街的虎黑子在因为伤害罪蹲了几年监牢狱以后,一头扎到西单夜市勇敢地练起了服装生意,四年多的功夫,生意越做越好,连气质都从胡同串子混成了穷人乍富一般的二大款爷,胳膊上还挽着一个原来帮她在夜市上卖货的妞儿,那妞儿的爸爸是南城撂跤的,挺有名,而有名的原因是因为老东西自打会摔跤那天开始就没断过使黑手,即使跟朋友也如是。虎黑子自小就特别崇拜北京有名的老炮儿(老炮儿:北京俚语,意为资深流氓。)们,十五六岁开始就敢跟比他大的愤青儿们叫板。这家伙手挺黑的,性情像藏獒,跟别人打架的时候从来都是不说话就直接招呼,还经常把别人打得跟血葫芦似的。虎黑子有生干得最惊天动地的一件事就是十九岁的时候和人在里仁街碴架(碴架:北京俚语,文革期间出现,意为事先约好的打群架。)——他没叫朋友,一个人对十三个,结果,他用管叉捅了对方四个人,自己也身中七刀,浑身是血,差点儿丢了命不说,五脏六腑还少了一样。因为遇事六亲不认,他在好人堆儿里和坏人堆儿里都没有太美的人缘儿,但这小子还挺孝顺爹妈的,从不在老家儿(老家儿:北京俚语,意为长辈。)面前撒野。居委会的大妈曾说他还没到坏到该活埋的地步。不打架的时候,虎黑子挺仗义的,而有了钱以后的他就更仗义了,每天晚上收摊以后,总有一帮人像跟屁虫儿似的踪着他,嘴里还虎哥虎哥地溜须着。有了钱的虎黑子不像以前那样见谁恨谁了,平时老是穿着干净的衣服和皮鞋,见了邻居总是主动上前打招呼,最后还忘不了叮嘱人家去买他刚进的新潮货。每次见到金兆枫,虎黑子都会亲切地叫他一声兄弟,因为虎黑子知道,金家的人都是有里儿有面儿有文化的好人。二人曾在一个夏天的晚上吃过一次饭,使虎黑子多次的真心相邀终于有了唯一的一次结果。吃饭的时候,虎黑子一直说着技不如人之类的谦虚话,让金兆枫彻底感到了他的善良和真诚。席间,五六个南城的小混混儿要找虎黑子的麻烦。虎黑子对金兆枫说:“兄弟,哥跟你聊得真高兴,今天不撒野了。”他大声地说着天气太热,一把撕开了和尚领背心,露出胸前的刺青——一条威武的长长的青龙,那是他到广州进货的时候花大价钱纹的。结果,一言未发就让对方说着软话成了鸟兽散。按虎黑子的意思,那叫虎不吃人人也怕。虎黑子曾对金兆枫说过:“兄弟,你爸真牛屄,什么都会,还他妈不怕死,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这样的。”
金兆枫也想挣钱,但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和挣钱拉得上钩儿的。人人皆有缘,不是善缘就是孽缘,人找缘时,难料得喜得忧;缘找人时,孰知降福降祸。天上掉下来的东西,若不是馅饼,则必是直取梗嗓咽喉的尖刀。
第一章风花雪月 (5)商海初试水
1989年,是金兆枫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是决定他命运走向的楚河汉界。
6月30日,刚刚经过“六•;四事件”的北京正在逐渐恢复着秩序。前途未卜的商机悄无声息地来了,平淡的心泛起涟漪,商海的脏水溅到了他的身上。在体委工作的中年朋友老李到单位找到他,说山东莱阳来了一位打过交道的物资公司经理,手里有聚丙烯和聚乙烯原料,意欲在北京找个合适的下家儿,想找他当晚一起吃个便饭,商量商量如何把这笔生意促成。这些原料在当时是极其紧缺的,抢手得很。老李估算出来的好处费让金兆枫喜出望外,咚咚的心跳伴着骤然升高的体温。他与老李约好晚上七点整在前门大街路东的老正兴饭庄聚齐儿,自己埋单,老李主陪。
金兆枫是惯在清静的小河里打鱼的人,他哪里知道江湖的险恶。小河里冷不丁冒出来的大鱼都是鱼精转世的。正所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都是准时到的。
莱阳哥们儿自称姓刘,刚刚从大连出差来北京。他的口音很重,但却极力模仿着普通话,长得不高,黑脸儿小眼儿瘦瘦的身量,外加一副一说话就有点儿拧歪了的薄嘴唇。点完菜,喝了一杯啤酒,互道了一声幸会,然后话入正题。刘经理说:“我有一千吨聚乙烯现货,如果二位有意,市场方面就交给你们办吧。”席间,刘经理以行家的姿态大谈着塑料方面的供求和价格。金兆枫的思维快速地运转着,他有个姓杨的老朋友是塑料制品厂的厂长,有一次闲谈的时候,杨厂长曾拜托他在原料方面留意帮帮忙。他知道,按对方给出的价格,每吨加价50块钱绝不算多,杨厂长一定会满心欢喜千恩万谢地接受,那么他和朋友就可以拿到五万块钱的好处费。我一个月工资职奖金补食补外加饭补也不过二百块钱左右,拿一半的好处费就是两万五哇,这得合我多少个月开的支啊,他想。酒酣耳热之际,刘经理提出,出差离家时只带了两千块钱,一路上耽搁时间太长,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希望二位朋友帮忙筹到一万元,一方面供自己花销,一方面用于在北京购买电视送礼以打通关节之用,允诺一周之内回莱阳,到家就办汇款还钱。突现的插曲让金兆枫不知所措,口中只会说着尽量帮忙。
回家的路上,老李诉说着自己经济方面的难处,说自己的钱太忙,腾不下功夫来供别人用,希望金兆枫看在丰厚的回报上多费费心。金兆枫爽快地表示:我会尽力的,能凑多少凑多少吧。其实,他心里真的犯了难了。
家里一直紧巴巴的,不会有太多的闲钱。同事的钱不能借,毕竟钱的用途不太符合自己的身份,不说实话又显得不太关公。他想到了一个相识多年可以过命的朋友,那朋友叫甄友舒,是国营工厂的工程师,平时净鼓捣些个小生意,应该有点儿钱吧。说去就去。他径直奔向了甄家——一座苏式建筑的灰色老楼,标着401的一居室。
甄友舒正好在家。开门的时候可以看出,似乎金兆枫的到来打断了他与妻子的好事。男人懒散地穿着睡衣,一眼就能看出里边是赤条条的;女人的眼袋有些肿,和颜悦色地打过招呼后就匆忙进了卫生间。两口子与金兆枫都算得上是至交。
“我肏!你丫来的可真是时候啊。什么事儿?说。”甄友舒的话里带着疲倦。他拿起一盒希尔顿,顺手扔给坐在沙发上的金兆枫一支。
第一章风花雪月 (6)仗义的色迷
在金兆枫看来,朋友之间说话应该是畅所欲言的,没必要不紧装紧,跟婊子装贞女似的。只要以诚相待,偶尔道出一些粗口也无甚大碍——伟大领袖还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