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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十年精华-第6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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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妈笑了,跟着他走到门口,目送他上了路,又回到早餐桌旁,以她丈夫的轻信取乐。可这些并没有妨碍她一听到邮差敲门就匆匆跑向门口,当她发现邮差带来的是裁缝的帐单时,也没有妨碍她有点苛刻地提到退休的军士长爱喝酒的习惯。

他们坐下来吃晚饭的时候,她说:“我想,赫勃特回家来,会有更多有趣的议论。”

“尽管这样,”怀特先生说,给自己倒了一点啤酒,“我敢说,那个东面在我手里动了,我敢发誓。”

“你认为它动了。”老太太安慰他说。

“我说它动了,”另一个回答,“我当时并没有想到它;我刚什么事儿?”

他妻子没有回答。她在观察外面一个男人的神秘动作:他犹豫不决地向房里窥探,看来好像要下决心进屋。她心里联想起那200英镑,注意到陌生人衣着讲究,头戴一顶光亮崭新的绸帽。有三次他在门口停下来,然后又向前走开了。第四次他手把着门站在那儿,接着突然下决心打开大门走上了小径。就在同时怀特太太把双手放在身后,急忙解开围裙带子,把这件有用的服饰塞在椅垫底下。

她把陌生人带进屋里,他似乎很不安。他偷偷地凝视怀特太太,当老太太对屋里那样儿和她丈夫身上那件通常在花园里穿的上衣表示道歉时,他全神贯注地倾听着。接着她以女性所能容许的耐心等待他宣布来意,可他最初却奇怪地沉默不语。

“我受命前来拜访,”他终于说,又俯身从裤子上摘下一段棉线,“我从毛-麦金斯公司来。”

老太太吃了一惊。“出了什么事吗?”她屏住气问。

“赫勃特出了什么事吗?什么事儿?什么事儿?”

她丈夫插嘴了。“哎,哎,妈妈,”他急忙说,“坐下,别忙着下结论。我相信,你没有带来坏消息,先生。”他急切地瞅着另一个人。

“我很抱歉”客人开始说。

“他受伤了吗?”母亲问。

客人点点头。“伤得很厉害,”他平静地说,“可他一点儿也不痛苦。”

“啊,感谢上帝!”老妇人紧握着双手说,“为了这感谢上帝!感谢--”

她突然停住了,她开始明白了这项保证的不祥意义。而且从另一个人躲闪的神色中看出她的恐惧得到了可怕的证实。她屏住气息,转向智力比较迟钝的丈夫,把她颤抖的衰老的手放在他的手上。屋里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他被机器卷住了。”客人最后低声说。

“被机器卷住了,”怀特先生迷惑地重复道,“是的。”

他坐在那儿茫然若失地凝视着窗外,把他妻子的手握在他自己的手里,紧紧地捏着,就像将近40年以前他互相求爱时他惯于做的那样。

“他是留给我们的唯一的孩子,”他轻轻地转身对客人说。“这太残酷了。”

另一个人咳嗽了几声站起来,慢慢走向窗口。“公司希望我向你们转达,对你们的巨大损失他们表示真挚的同情,”他说道,也不看他的周围,“我请求你们谅解,我仅仅是他们的仆人,只是服从他们的命令。”

没有回答;老妇人脸色苍白,她两眼直视,听不见她的呼吸声,她丈夫脸上的神色就像他的朋友军士长初次投入战斗时的样子。

“我要说明毛-麦金斯公司否认负有任何责任,”另一方继续说,“他们不承担任何义务,但是考虑到你们的儿子为公司效劳,他们愿意赠送你们一笔款子作为补偿。”

怀特先生放下妻子的手,站了起来,恐惧地注视他的客人。他那干枯的嘴唇动了动,形成了两个字:“多少?”

回答是:“200英镑。”

老头儿没有感觉到妻子的尖叫,衰弱地微笑了,仿佛双目失明的人那样伸出了双手,接着像一堆毫无知觉的东西那样倒在地上。



在离家大约两英里的巨大的新坟地上,老两口埋葬了他们死去的儿子,回到了沉浸在阴影和寂静中的房子里。这一切那么快就过去了,最初他们简直没有意识到,停留在一种期待状态,仿佛还有别的什么事儿会发生别的能减轻这个负担的事儿,这个负担对于年老的心是太沉重了。

可是日子过去了,期待让位于顺从对过去的一切的无望的顺从,有时被误称为冷漠。有时候他们俩几乎一句话也不交谈,因为现在他们没有什么可谈的了,他们的日子漫长无聊,令人厌倦。

在那以后大约一星期的一个夜晚,老头儿突然惊醒,伸出手来一摸,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屋里一片漆黑,从窗口传来轻轻的哭泣声。他在床上抬起身来倾听。

“回来,”他温柔地说,“你会冷的。”

“对我儿子来说天气更冷。”老妇人说着,又哭了起来。

她的啜泣声渐渐从他耳边消失了。床上很暖和,睡意使他眼皮沉重。他一阵一阵地打盹,然后睡着了,直到他妻子的一阵突然的狂暴喊声把他惊醒。

“猴爪!”她狂暴地叫嚷,“猴爪!”

他惊恐地跳了起来:“哪儿?它在哪儿?出了什么事儿?”

她跌跌撞撞地从屋子的另一边向他走来。“我要它,”她平静地说,“你没有把它毁掉吧?”

“在客厅里,托架上面,”他回答,感到很惊奇。“为什么?”

她又哭又笑,弯下身来吻他的面颊。

“我才想到它,”她歇斯底里地说,“为什么以前我没有想到它?为什么你没有想到它?”

“想到什么?”他问道。

“另外两个愿望,”她很快地回答,“咱们只祝愿了一次。”

“那一次还不够吗?”他凶狠狠地问。

“不,”她得意地叫喊,“咱们还要祝愿一次。快下去把它拿来,祝愿咱们的孩子复活。”

老头儿在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露出他那颤抖的下肢。“天啊,你疯了!”他喊着说,吓呆了。

“去把它拿来,”她气喘吁吁地说,“快把它拿来,祝愿呵,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丈夫划了一根火柴,点上蜡烛。“回到床上来吧,”他不太坚决地说,“你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咱们第一个愿望实现了。”老妇人狂热地说;“为什么第二次不会实现呢?”

“一次巧合。”老头儿结结巴巴地说。

“去把它拿来祝愿。”老妇人叫嚷,把他拖向门边。

他在一片黑暗中走下楼,摸索到客厅里,然后又摸索到壁炉台。那个护符就在老地方,他感到非常恐惧,生怕那个没有说出来的愿望,也许会让他肢体残缺的儿子在他逃出屋子以前出现在他面前,他发现自己找不到门的方向时,气都喘不上来了。他眉毛上出了冷汗,他绕着桌子摸索,沿着墙壁摸索,直到发现自己到了小过道上,手里拿着那讨厌的东西。

他进屋的时候连他妻子的脸好像也变了。那张脸颜色苍白、带着期待的神色,使他害怕的是那脸上好像有种不自然的表情。他感到害怕她。

“祝愿!”她叫喊,声音强硬。

“这是愚蠢邪恶的。”他带着发颤的嗓音说。

“祝愿!”他妻子又说。

他举起手来:“我祝愿我的儿子复活。”

那护符掉在地板上,他战战兢兢地瞅着它。当老妇人带着炽烈热切的眼神,走向窗口掀起帘子的时候,他哆哆嗦嗦地倒在椅子上。

他坐着,偶尔瞧瞧在窗口向外窥视的老妇人的身影,直到他冻得发冷。在陶瓷烛台的边缘下燃烧的蜡烛头,不断地向天花板和墙上投下跳动的影子,直到烛火猛烈地摇曳了一下熄灭为止。老头儿由于护符的失灵,感到说不出的宽慰,爬向床上,一两分钟以后老妇人悄悄地上了床,冷漠地躺在他身边。

谁都没有说话,两口子都静静地倾听着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一级楼梯嘎吱嘎吱地响,一只吱吱作响的耗子吵闹着急匆匆地窜过墙壁。黑暗使人感到压抑,躺了一会儿之后,丈夫鼓起勇气,拿起火柴盒点燃一根火柴,下楼去拿蜡烛。

在楼梯脚下火柴熄灭了,他停下来再划另一根火柴。就在这同一时刻,前门上发出了一下敲击声,这声音是那么轻悄,几乎听不见。

火柴从他手上掉了。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呼吸也停住了,直到又听见敲门声。于是他转身飞快地跑回房间,关上身后的门。第三下敲门声响彻了整所房子。

“那是什么?”老妇人喊道,猛地抬起身来。

“一只耗子,”老头儿说,声音发颤“一只耗子。它在楼梯上从我身边跑过。”

他妻子在床上坐起来倾听。一阵响亮的敲门声在整所

房子里回荡。

“是赫勃特!”她尖声叫喊,“是赫勃特!”

她朝门口跑去,可她丈夫在她前面,他抓住她的胳膊,紧紧地抱住她。“你要干什么?”他嘶哑地低语。

“这是我的孩子,是赫勃特!”她哭喊着说,一边机械地挣扎着,“我刚才忘了坟地在两英里以外。你抱住我干什么?让我去,我得开门。”

“看在上帝面上别让他进来。”老头儿哆嗦着喊道。

“你害怕你自己的儿子,”她挣扎着叫嚷。“让我去。我来了,赫勃特;我来了。”

又是一下敲门声,跟着又一下。老妇人突然一扭,脱开身,从屋子里跑出来。她急急忙忙下楼的时候,她丈夫跑到楼梯平台上哀求着喊她。他听见门链格格地响,底下的插销被慢慢地费劲地从插孔里拔出来。接着是老妇人用力的、气喘吁吁的声音。

“插销,”她大声叫喊,“下来,我够不着。”

可她丈夫四肢趴在地上,疯狂地摸来摸去,寻找那个猴爪。要是他能在外面那个东西进来以前找到它就好了。一连串猛烈的敲门声在房子里回荡,当他妻子在过道里把椅子靠门放下时,他听见椅子发出的摩擦声。他听见插销慢慢出来时吱吱嘎嘎的响声,就在同时他找到了猴爪,疯狂地低声说出了他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愿望。

敲门声突然消失了,虽然它的回音仍在房子里荡漾。他听见椅子被拉回来,房门打开了。一阵冷风冲上楼梯。他妻子发出一声长长的、高声的、失望而痛苦的哀号,这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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