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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淡一想到这些,心中越发地奇怪起来,倒没注意到嘉靖刚才说了些什么。
嘉靖见孙淡神游天外,以为孙淡与朝中大臣一样在自己面前显示忠臣的气节,心中更是不喜,加重语气,喝道:“孙淡,你跑回京城来,究竟想干些什么?”
孙淡这才“啊”一声醒过来,他知道皇帝心情很不好,只怕还真要迁怒到自己头上。忙回答说:“禀陛下,臣这次进京来并不是因为贪恋权位,急着去翰林院上任,而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想回来查个明白。”
“什么风声,又查什么,轮得到你孙淡出头,朕自有东厂和锦衣卫。”皇帝冷冷道:“通州那边的事情如此要紧,你却丢到一边,哼,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朕的?”
皇帝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当初,皇帝为皇考问题头疼的时候,孙淡答应过帮他解决这个难题,只不过需要花点时间。
孙淡道:“陛下,这事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可查不出来,也就是读书人之间的那点事。”
皇帝突然警惕起来:“读书人之间的事,说。”读书人的心思不好琢磨,而东厂的人是太监,锦衣卫大多是功臣勋贵的子弟,根本没办法同读书人接触。读书人之间真要搞些什么事情出来, 朝廷还真不好控制。
孙淡淡淡道:“陛下,当初臣不是说过吗。大礼议一事短期内无法解决,需要等机会。大臣们对陛下如此苦苦相逼,自然有正义之士看不下去,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当初,陛下和杨首辅、毛尚书等人议论皇考问题的时候。陛下不就将他们的折子留中,让群臣继续议论,不就是在等陛下想听到另外一种声音吗。臣可有说错?”
嘉靖突然来了精神,目光炯炯地看着孙淡:“你继续说下去。”
孙淡微笑道:“如今,另外一种声音来了。”
皇帝猛地站起来:“来了,怎么回事?”
孙淡:“臣才疏学浅,自问无法说服毛大人,这才离开通州的。所谓,工夫在诗外,题内文章还得题外去做。再在通州呆下去,臣也是无法可想。可就在这几天,臣听人说,已有读人对杨首辅和毛尚书等人的所作所为不满,想向朝廷上书,遵先帝兴王陛下为皇帝。臣知道这事要紧,不敢耽搁,这不就进京来探听消息了。”
说到这里,孙淡装出有些委屈和忿忿不平的样子,说:“陛下若要治臣擅离职守的罪责,臣没有二话,也不想分辨。”
“此话可当真。”嘉靖一脸地兴奋,可以明显地看出他的鼻尖上带着一层细密的汗水,在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他们什么时候上书?”
孙淡肯定地点点头,然后说:“臣这不正在查吗,至于什么时候上书,臣还没查明白。”
正说着话,突然间有一个太监走进屋来,张口道:“陛下,你别听孙淡满口胡说,他是吃不了通州的烦,这才偷跑回京城来了。”
孙淡回头一看,正是久违了的黄锦。
孙淡:“黄公公别来无恙?”
黄锦看了孙淡一眼,满目的仇恨。他大声对嘉靖说:“陛下,这个孙淡最能胡扯了,你若信了他才怪。他说有人上书,却不定日子。难道一辈子没人给陛下说话,他就要在京城呆一辈子。通州那边的事情,他就一辈子不管了?”
黄锦听手下说孙淡来西苑了,知道皇帝不满孙淡独自一人回了京城,心中得意,决定亲自过来煽风点火,还能不能摆孙淡一道。
嘉靖听到这话,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孙淡:“孙淡,说,什么时候会有人上书。”
孙淡心中苦笑,暗道:我怎么知道,那个张璁胆小如鼠,鬼才知道他会不会来。
孙淡:“陛下,这事情可不好说。”
黄锦叫嚷起来了:“陛下,你看你看,孙淡又要开始胡扯了。连个日子也定不下,分明就是欺君。再说了,他若胡乱找个人来上书,不但没有任何用处,反惹出笑话来,到时候,看他孙淡如何收场。”
真若上书,这个上书的人需要有一定职位,又要在士林中有一定声望。否则,随意找个市井之中的贩夫走卒过来,只能算是一场笑话。
听到黄锦的挑拨,皇帝的脸不好看起来:“孙淡,你今日那里也不要去,就在这里等着。朕同你一起等,等等看,又是哪一个人会来西苑仗义直言。”
皇帝这么一说,黄锦大为得意,叫道:“对对对,就让孙淡在这里等着,臣倒要看看这个大言炎炎的家伙将来如何圆谎。”
孙淡心中也是大急,暗骂:张璁啊张璁,你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好好的内阁大臣不想做了,非要贪生怕死当缩头乌龟,枉我费尽心思点拨你,甚至还帮你写好了奏折……不对啊,不对啊,在真实的历史上,张璁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干的人,断不会不知道这事对他来说是一个大机遇。就算历史的蝴蝶效应在猛,可张璁的性格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他的性格也不可随着这个蝴蝶效应发生大的改变,一定会来,张璁决对不可能放弃。
对此,我孙淡充满信心。
黄锦,咱们就等着吧!
可是,人心微妙如海,鬼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别到时候……
孙淡又有些忐忑起来,可表面上他还是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黄锦,说:“黄公公你若要等,就等着吧,如果孙淡没猜错,一个时辰之内,肯定会有人来西苑伏阕上书。”
黄锦冷笑:“孙猴子,还真当你是诸葛亮了,你他妈就是个猢狲,真当自己齐太天大圣?”
孙淡:“我可不是养马的,黄公公,你也不是黄浩。”
这二人都是嘉靖最贴心的人,在皇帝面前也很随便,又积怨已久,忍不住当着皇帝面斗起嘴来。
嘉靖见二人越说越不象话,说句实在话,他还是很乐意看到手下人互斗的。如此,他这个皇帝才能在其中玩平衡,可若真弄成如市井中人一样对骂,就有些不象话了。
他皱眉道:“够了,都给我安静下来。”
皇帝说完话,又回到蒲团上,闭目养起神来,将孙淡和黄锦撂到旁边吹冷风。
孙淡和黄锦刚闭上嘴巴,就看到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屋来,一脸的慌急。他一进屋就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用带着哭腔的语气喊道:“万岁爷啊万岁爷,大事不好了,外面有一人说要见陛下一面。我等拦得拦不住。”
黄锦大怒:“你们怎么做事的,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闯。把他给我打出去,照死里打。”
小太监哭道:“怎么不打了,卫士和小的们棍子棒子鞭子都使出来了,直打得那人满面是血。可是,那人像是发了疯一样,抱着门口的华表死活不走。他又是一个七品的官,我们也不好下死手。”
“官?”孙淡突然一个激灵,张璁终于来了,这家伙,关键时刻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黄锦冷笑:“七品的官又如何,这京城什么不多,就官多。他要来寻死,惊圣驾,直接打死他。”
“等等。”孙淡突然一声大喝。
孙淡这一声大喝,惊得那个小太监一个哆嗦,怔在了那里。
只嘉靖还是闭着眼睛,不为所动。
黄锦大怒:“孙淡,你大呼小叫做什么,惊了陛下的清修,你吃罪得起吗?”
孙淡也不反唇相讥,却哈哈大笑起来。
黄锦被他的笑声弄得有气有急:“孙淡,你失心疯了吗?”
孙淡也不理睬黄锦,只走到皇帝面前,一施礼,大声道:“陛下,刚才臣不是说过了吗,天下间自有正义之士看不得陛下父子不能相认识,要仗义执言了。如果臣没猜错,外面那个七品官就是来伏阕上书的。”
这一声喊惊得嘉靖猛地睁看了眼睛,眼睛里有幽幽绿光冒出:“当真?”
“陛下亲自去看看不就全明白了?”孙淡回答说。
“就算是伏阕上书,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又有何用?”黄锦大声反驳。
“没准有作用呢?”孙淡笑眯眯地说。
黄锦哼了一声:“陛下万乘之尊,怎么可能亲自接见一个七品小官。”他问那个小太监:“刚才那个官员报上名来没有,是谁,在那个衙门做官?”
小太监一缩脖子,很畏惧的样子,喃喃道:“黄公公,小的们被那人的狂悖都给惊住了,忘记了他的名字。”
“没用的东西,吃屎长大的。”黄锦气苦,若不是当着皇帝的面,他早一脚踢了出去。
“去看看。”嘉靖却突然说话了。
黄锦愕然地看着皇帝,怯生生地说:“陛下……”
“朕说了,去看看。”嘉靖一挥衣袖,宽大的道袍带起一道冷风,青色的人影就已经朝门口走去。
“陛下!”黄锦慌忙跟了上去。
孙淡也不迟疑,跟着向前走去。
一路上,黄锦还在不住说:“陛下,就算那个七品官员是来为先帝上尊号的,可他一个小小的芝麻官,能管什么用。”
前一段时间,朝臣们都异口同声反驳嘉靖为自己父亲上尊号一事,嘉靖等另外一种声音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其实,在他看来,让孙淡发出另外一种声音最好,以孙淡的在士林中的地位,应该能引起极大反响。可孙淡这人在注重自己的名声了,不肯上这个钩,皇帝拿他也没有办法。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另外一个人,就算是七品小官,皇帝也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听黄锦不住泼冷水,嘉靖心中大为不快,冷冷地看了黄锦一眼:“七品又如何,孙淡不就是七品官,王元正是六品,整个翰林院乃是士林精英,可出了杨慎是正五品,其他不都是七品?”
黄锦喃喃道:“翰林院的人同杨首辅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吃皇帝这么一喝,他有些灰溜溜的感觉,也没想到皇帝的心思如此热切。
等到了西苑大门,就看到一个七品官抱着华表的柱头死活也不松手。而几个卫兵则提着鞭子不住抽下去,直抽得那人满头是血。
可那个官员尤自大叫:“国家养士百五十年,难道就容不下我等读书人说话的地方吗?陛下,我要见陛下,苍天可鉴,我张璁今日定死节于此。”
“张璁!”黄锦倒愣住了。
孙淡心中一阵狂喜:老张,好样的,你终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