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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商沈万三-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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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他已是个排上名的大富户,可他在酒馆里吃些炒菜,末了,连菜盆子都要舔得干干净净。 
  此时,在沈厅内,他也顾不得媳妇褚氏抱着沈茂站在一旁,指着沈万三又火冒了起来:“你是不是疯了,啊?人家往外吐,你要往里吃,这我管不着你。可你,这两年刚刚置了几亩田,这田还没种熟,你就又要折腾着卖了。” 
  “这卖了,今后赚了钱好再买的呀!”沈万三笑笑,他太了解父亲的个性了。 
  “卖了再买?哼,你到别处去动脑筋,地,我只要买了就不准再卖出去!” 
  沈万三有些急了:“我,我现在急着要本钱!可这些地在这儿不会给我生出一个子儿来。” 
  “什么,不会生出一个子儿?那田里长出的粮食,它就不是钱?”沈佑奇怪儿子竟说出这种话来。 
  沈万三看着父亲:“靠长出粮食,嘿,那点钱,别说不够我现在的需用,即使够,只怕到了手,苏州也早是另一番天下了。” 
  “你这急着要钱,我说,汾湖那边的财产,你可……”沈佑突然想起,试探地问。 
  沈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万三打断:“爹,别提汾湖陆家财产的事了,那不是我的!” 
  “你这是怎么啦?”沈佑看着沈万三,悻悻地:“再说,你后来又做了几笔大生意,这些钱大约也够你吃,够你用的了。干吗这么不安分?” 
  “爹,我跟你现在说不清。反正那些地是我这两年买的,这卖的事,您老就不要过于操心了。”沈万三给弄得没办法,只好抬出田产主权人的身份说话了。 
  沈佑无可奈何而又痛心疾首:“你要是弄得倾家荡产,可别再回家来熬我和你母亲这两把老骨头!” 
  正在这时,沈万三的母亲王氏走进沈厅:“啊呀,老头子,儿子这刚回来,你怎么就又吵起来了?”说着,她边推走沈万三和褚氏,边对老头子说:“他们小夫妻这刚团圆,你和他吵什么吵?” 
  褚氏和沈万三回到了卧房内。 
  坐在账台前的椅子上,沈万三一筹莫展地叹了口气。褚氏抱着沈茂坐在床边,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官人这次匆匆归来,那神色似乎除了生意上的事以外,好像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刚刚公公提到汾湖陆家,那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他还说,汾湖陆家财产,不是他的。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褚氏虽然不谙世事,但在这方面还多少有些敏感。想着,她抬起了头。 
  “官人,我想问你,你和二娘子是不是有什么事了?” 
  沈万三也极度敏感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立刻,他发觉自己失言,慌忙掩饰:“我和她能有些什么事?” 
  “你不要瞒了!”褚氏不悦地低下了头:“刚刚爹爹提起汾湖陆家,你马上把他的话给打断,叫他别再提陆家财产的事。是不是你现在急着要本钱,二娘子她,她不愿意?” 
  沈万三吁了口气:“陆丽娘她倒不是不愿意,只是……” 
  褚氏:“只是什么?你说呀!” 
  沈万三难以启齿地:“唉,你叫我说什么呀?” 
  褚氏心中最隐秘的那根弦被狠狠地拨动了:“我如果没猜错的话,是为了嫡啊庶啊的,是她不甘做你的偏房了,要当大房,是吗?” 
  沈万三躲闪开褚氏的眼光,低下头,嘟囔地:“不,不是的,不是的!” 
  “以她那大人家小姐的身份和较强的个性,她都不是个久甘屈于人后之人。更何况她爹给她留下了那份大家业。这点只怕老爷都不敢不买她的账。更何况,你现在要求她!” 
  沈万三倔犟起来:“我充其量苏州那些店少盘个几家。”说着他叹了口气:“唉!”   
  第九章 两刃相割 利钝乃知(3)   
  心中怀疑着的一切,都得到了证实,褚氏低下了头,一滴泪从脸上滚下:“老爷,你想得着我,妾身万分感激!只是我知道你,你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否则,你会连觉都睡不好,饭都吃不香的!”说着,褚氏看着在怀中已睡着了的沈茂,动情地亲着。 
  沈万三看着褚氏和孩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上午,沈万三都在忙着卖那些田地的事。那沈佑在家中,一边喝着酒,一边在破口大骂,也不知他在骂谁。中午时分,沈万三刚回到家门口,就被沈贵一把拉住,硬是把他拖到了周庄镇畔的南白荡。 
  这南白荡,本名叫张矢鱼湖,因西晋时著名文人张季鹰曾在此垂钓,故名张矢鱼湖。这张季鹰,本名翰,世居周庄镇东南。《晋书》称他为“有清才,善属文而放纵不拘”。据记载,张季鹰在洛阳为官时,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莼菜、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官数千里,而要命爵乎?”于是归来,回到这里,整日采莼垂钓,直至终老。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莼鲈之思”的故事。唐代诗人赵瑕《长江秋望》中“鲈鱼正美不归去,空载南冠学楚囚”句,上句就用的张翰的故事。 
  此时的湖中,青色的湖水浩淼。沈万三和沈贵都站在湖畔,看着那湖水。 
  沈贵缓言说起老父在家中的失态,接着说道:“兄长,为卖地的事,你和爹讲不清楚,和我总讲得清楚吧!” 
  沈万三大略地说了说苏州的商界风云,接着叹了口气道:“事情就是这样,各人有各人的道道。我卖地去苏州,这也就是我的经商之道吧!” 
  沈贵看着兄长:“道不同,不相为谋,本不该我说三道四。况且,我只是个读书人,‘管城子无食肉相,孔方兄有绝交书。’然而,尽管人各有志,但为兄为逐铜臭之举,令老父如此,未免有失孝道,令人齿冷。”说着他指着湖水:“西晋张季鹰曾于此垂钓,后从政界辞官归来,就此闲适。而兄长在商界,聚敛财富,只恨少,不恨多。可你聚集这么多财富为了什么?我想这你该是知道的吧” 
  沈万三被问得懵懂起来:“为什么?我可没想过,不过,我总想把生意做大,做赢,这也许就是因为我是一个商人吧!” 
  “商人,商人也是人!”沈贵不解地说着:“我想如若是为了荣耀,兄长如今在乡里已是荣耀之人;如若是为了日子富足,我想兄长这辈子已是吃喝不愁;如若是为了子孙么,我担心的是,只怕到那时,恰恰是兄长赚的这些钱害了子孙。” 
  “兄弟危言耸听了。”沈万三勉强地笑了起来,“即使是撒手,那也不是现在。不管怎么说,苏州这次机会,我绝不会放过!” 
  沈贵无言了,只是默默地看着茫茫的湖水。 
  沈万三忙着卖地的时候,他犯了一个令他后来想起就痛悔莫及的错误,他忽视了褚氏的个性、情感。 
  就在沈贵和沈万三在南白荡边时,褚氏在后房内,正边哭边写着。 
  昨晚和沈万三说了那些话后,她一夜都没睡着。她想起,她同沈万三新婚的那一夜,洞房花烛,他竟说要外出去经商。现在,他说的这最好的机会要是他没能抓住,虽然现在他对汾湖的陆丽娘有气,可今后,他会不会又迁怒到自己的头上?会的!会的!!她默默地得出了这个结论。其间,她也想到过,她陆丽娘要是逼急自己,倒不如索性放开脸去吵去闹,可是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她不敢!再说,那个陆丽娘她有巨财,有美貌,也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自己无论如何也拼不过她的。与其到了那时候被休,或是被扔在一旁,还不如现在索性让开。 
  想到这里,褚氏从账台的抽屉里摸出一支毛笔和几张纸笺,她将笔套打开,在一只砚台上蘸了蘸墨,接着伏在桌上写了起来。 
  可刚写了两句,她就心如刀绞地哭了下来。接着哭哭写写,写写哭哭,直到中午时分,这封信才写好。 
  褚氏将那封信放在账台上,一人来到了沈家后园的池塘畔。 
  中午时分,池塘畔空无一人,静得有些可怖。褚氏站在水畔,看着水中的倒影,一时踌躇起来。她想看看儿子沈茂,可沈茂让奶娘带去了,此刻大约在午睡吧。要是看了儿子,不管是他的笑,还是他的哭,褚氏知道,这都会让自己改变主意。但这并不能改变整个事情的结局啊。 
  很快,她打消了看儿子的念头。 
  她还想看看沈万三,那毕竟是她的夫君啊。她幻想着沈万三回到房内,见了那信,一定会着急地来找她。一瞧见她这模样,更是会紧紧地抱住她,让她和他一同回去。可她捱了许多时辰,沈万三一直没来。 
  也许,他见了那信,正中下怀呢! 
  褚氏心中不由得一颤,旋即心死了。她回过身,朝这熟悉的四周,留恋地望了一眼,接着绝望地朝池塘中纵身一跳。 
  “砰”的一声,池塘中翻起几个圈。很快,湖水又归于平静了。 
  被打捞上来的褚氏,换了身新衣,此刻正静静地躺在灵床上。在她头前,点着一盏油灯。 
  沈万三抱着沈茂,守在灵前,又掏出了褚氏留下的那封信。 
  “官人,在我和汾湖娘子的事与官人的经商大业绞在一起的时候,我知道即使是为了官人,我也只能选择一条路,那就是让开了。对此我不怪谁,也不怨谁,一切都是命。   
  第九章 两刃相割 利钝乃知(4)   
  茂儿还小,我怎么能舍得离开孩子而去,近两岁的孩子,又怎么能没有了母亲啊!可是,我不走这条路,又能走哪条路呢? 
  请你代我向陆丽娘求她一件事,今后,茂儿希冀她能视同己出,孩子毕竟是沈家的血脉啊! 
  三年夫妻,感谢官人对妾身的深情厚意,妾身即使是在九泉之下,也是无悔无怨的!逢年过节,望能给我烧点纸钱,妾身会感恩不尽的!” 
  沈万三看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幻化成当初新婚时迎娶褚氏时的种种画面。倏地,一切都没有了,依然是青灯照着的褚氏动也不动的尸体。褚氏当初刚进门时,沈万三的心已在俏丽的晓云身上,看着褚氏那张富态的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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