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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敬挠挠头道:“俺们没有大户人家那么多讲究,方相公忒多礼了。”
方应物便移步到车尾,见这孙小娘子正把长弓塞进货物里,又施礼道:“在下要多谢你了。”
孙小娘子抿嘴道:“父亲说了,区区举手之劳,不用挂念。”
“在下要谢的,并非你刚才相救之恩。”方应物正色道。
“那你谢什么?”
“在路上时,在下那两个同伴多有言行无礼之处,所以他们两个蠢货要感谢小娘子你的不杀之恩!”
孙小娘子忍不住低头笑了几声,勉强能忍住时才抬起头,“读书人说话真有意思。”
本来牛马二小校年轻脸皮薄,还有点心虚,离孙小娘子远远的。等看到方应物和孙小娘子有说有笑,这才慢慢凑上来。
结果两人刚好听到方应物拿他们开涮,牛校尉很没面子的拍了拍方应物肩膀,“方秀才,别忘了你的身份!谁让你擅自离开我们身边的?你想趁乱逃跑吗?”
马校尉很殷勤的对孙小娘子解释道:“这秀才其实是个发配边疆的人犯,不要被他连累。我们才是押解他的天子亲军官校。”
方应物高声催促道:“不要在此废话了!速速赶路才是正理!”车夫便问道:“怎么走?”
众人一起看向方应物,等他发话。虽然方秀才今天各种分析、各种判断屡屡失败,显得很不靠谱,但大家心里还是很清楚,方秀才终究是运筹帷幄之中明白事理的读书人。。。。。。
方应物沉吟片刻,“既然边界起了烽火,如果继续沿着边墙大路向西去榆林,说不得还会遭遇危险。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远离边墙,越远越好。
现在应该转头向南,背对边墙,朝着腹里地方而去!然后到了南边诸县,一边打探消息一边绕到榆林!”
“那快走!”牛校尉想起刚才的险情,急急忙忙就要上路。
方应物却站在原地不动,长长的叹一口气,“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你们两个人为何只能是最低级的校尉。原因就在于脑子忒不灵光。”
马校尉不悦道:“虽然我们读书少,但方秀才你也不能瞧不起我们!”
方应物指了指远处,牛马二人顺着他的手指头看去,却见一开始被孙小娘子射中的达贼还在那边草丛里躺着,死活不知。
方应物轻声道:“我记得大明军功规定,斩达贼一名就能升一级。你们两个人身为锦衣卫官军,对此丝毫不动心,难道是假冒的?”
我靠!牛马二校尉对视一眼,立刻施展出草双飞功夫。狂奔数十丈。齐齐扑向那名达贼。
他们一直不懂什么叫天上掉馅饼,今天算是感受到了!
等他们心满意足的站直了身子,向后一看,却见两辆马车已经启动了,而且是朝着相反的方向,离他们两个越来越远。
两校尉立刻又鬼哭狼嚎,朝着马车撒腿狂追,这绝对是方秀才的报复!谁叫他们刚才当着小娘子的面,讽刺方秀才是犯人。
方应物坐在因为少了两个人,所以显得很宽敞的车上。与邻车的孙敬拉起家常来。
孙敬痛快的自承来历道:“俺是山西那边的良民,今年被县里发了力差,所以押解这一车布匹到榆林卫。”
西北边防供应,很大程度上就是来自于陕西以及邻近的山西、河南,被征发的百姓一车一车把军需送往前线,像孙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方应物笑道:“本来小生还担忧孙当家的一路安全,不过方才见了令爱身手,便就放了心。真可谓是艺高人胆大,有女如此。大可放心上路。”
孙敬却有些犯愁,唉声叹气道:“都是跟她伯父学的,不过女儿家鼓捣刀枪弓箭。始终有些不像话,可不知将来如何嫁的出去。”
方应物很想说一句“给在下当保镖罢”,但只能嘴上夸道:“巾帼英雄,北国红妆,怎么就不像话了!”
孙家父女表示没听懂什么叫巾帼英雄,但能猜出是好话。孙小娘子也不怕生了,好奇的问道:“方相公你是南人么?从来没听到过你这般口音。”
方应物点点头:“在下是南边的浙江人氏。”
孙小娘子恍然大悟,“原来南方人长的是这幅样子。听说南方人读书很厉害的。那你为什么是犯人呀?”
方应物沉痛地说:“我家因为进谏触怒了皇上,所以。。。。。。”
孙小娘子对方应物的遭遇很是同情,“如此说来,你就是说书人嘴里的忠良么?那两个官军就是奸贼?按照评书里的做法,奴家应该行侠仗义,杀了奸贼,把你救出来才对。”
方应物大汗,连连摆手道:“不必不必!不劳烦小娘子了。”
两个校尉终于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听到孙小娘子发狠话,不由得腿一软,险些栽倒在车轮下。
他们手忙脚乱的爬上大车,一边手持斗笠猛烈的扇风,一边对孙小娘子叫道:“方秀才不是忠良,他爹才是!但我们哪里像奸贼了?”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道河流,看过地图的方应物知道,这是秃尾河,黄河的支流之一。
沿着道路继续前行,河上有一座木桥,马车可以从木桥上过河。正在此时,河的对岸远处出现了几个骑士,也朝着木桥飞驰过来。
眼尖的车夫看清楚后,忍不住大叫:“还是方才那几个达贼,又撞上了!”
众人纷纷看去,可不正是刚才离去的那几个达贼。还是四个人,但只有三匹马,那匹受伤的战马消失了,所以有两个人是合骑一匹的。
两辆车在桥的这端,几名达贼在桥的另一边远处,刹那间齐齐都停住了,谁也不敢冒险前进一步。
方应物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已经放弃了沿着边墙的大路,特意指挥己方绕向南方,就是为了避开危险,怎么又遇上了?
马校尉望着河对岸发愣,喃喃自语:“方秀才的话,万万不能再信了,谁信他谁是王八蛋!”
方应物闻言暗暗吐血,八成是那匹受伤的战马疯狂乱跑,也跑到了南边来。可他方应物再英明睿智,也不可能准确判断出疯马的去向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历史真奇妙
方应物一边抱怨贼子受伤的战马不懂事,一边和众人翻身跳下大车,蹲在车后面防备河对岸的达贼。
牛校尉手持钢刀敲着车轮,“这回可是狭路相逢了,但愿还有命去领功!”
方应物望了望对面,又瞥见孙小娘子已经抽出了弓箭,便挪过去问道:“如何?你能射中么?”
孙小娘子眯着眼比划了几下,摇摇头道:“贼子离得太远,箭的力道不够。”
她回答完后,忽然发现贼子虽然离得远,但方秀才却离他太近了。。。。。。甚至能清清楚楚感受到他的气息,举手投足就能互相摩擦到,说句话儿好像就在耳边说一样。
孙小娘子虽然因为生计原因,从来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大小姐,但也从没有这般和年轻男子亲近过。
她心里猛烈跳了几下,不由自主的向旁边动了动,想要离方秀才远一点点。
然而她又发现,方秀才无意间踩住了她的裙角。。。。。。可恶!可恼!
看到孙小娘子不停扭动,方应物很担忧,赶紧把脑袋伸过去,很关心、很体贴的提醒道:“孙家姐儿藏好身子别乱动,小心露出破绽让对面看到。”
提醒完孙小娘子,方应物又转头安慰其余人说:“情形还不算坏,我们不必过于忧虑!”
牛马二校尉面无表情的干瞪眼,并没有因为方应物的话而松口气——今天的教训已经够深刻了。
方应物暗暗指了指对岸,“达贼本来善于骑射,但他们却不肯进入射程内,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也心有忌惮,据在下想。或许是忌惮孙家大姐儿身手好,或许是忌惮人马损失,不想再有伤害。”
众人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他们这边没有孙小娘子这种神射手,那几个达贼就不会顾忌什么了。
达贼们要么包抄着扑上来,绕着圈子一通乱箭;要么就是不理不睬,直接从他们几个人眼前飞驰而过。
可现在这几个达贼却是勒住马停在河对岸远处,显然是有所畏惧了。
方应物继续分析道:“论远程攻击。当然是达贼们更强。但问题在于。我们躲在车后面的,防御更强,而达贼们是连人带马直接暴露在我们眼前的。
见识了孙家大姐儿射术,达贼们必然投鼠忌器了。他们也明白,真要互相对射起来,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们必定将会死伤惨重。
我猜测,在他们看来,战场上悍不畏死是正常的,但跟我们几个中原“百姓”纠缠到死伤惨重。很不值得,所以逡巡不前。”
说到这里,方应物已经冷静、犀利、详细、透彻的将敌方态势分析完毕,此后便闭口不言。
牛马二校尉继续大眼瞪小眼,就是不说话,孙小娘子一双秀目闪烁着崇拜读书人的光芒,也不好意思说话。
最后孙敬先忍不住问道:“那依方相公之见,我们该如何是好?”
已经不被信任的方应物等这句等得好辛苦,连忙抛出了自己的主意:“眼下这几个达贼已经是孤军深入了。还出了伤亡之事。他们最想的是过河回归高家堡本阵去,大概没有与我们继续搏命的打算。
而我们也是想过河,继续前往榆林。既然都不想搏命,那又何必在这里顶牛?
依我看,我们不从这座桥过去了,继续在这边沿着河向下游走,从别的地方渡河去。
而我们离开后,那几个达贼过了河也就回高家堡去了,没有必要冒着死伤危险与我们厮杀。”
孙敬时常在山陕往来,对道路比较熟悉。疑惑道:“并非处处都是道路桥梁,我看通往南边腹里的道路就这么一条,连通道路的桥梁也许就这么一座,往下游走未必能过河。”
方应物承认孙敬说的有道理,这年头交通不像后世那么发达,几十里河面只有一座桥并不稀奇。
但他仍胸有成竹的说:“不妨,若下游不能过河,我们再折返回来。那时候达贼大约早已走远了,我们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