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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子夫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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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长崎,从这头到那头,情景都差不多,那么多油灯在燃烧,那么多彩色灯笼在闪耀,那么多车夫跑得飞快。总是同样狭窄的街道,两边是同样的用纸板或木板搭成的低矮房屋。总是同样一些店铺,没有一扇玻璃橱窗,全都露天敞着。所有在那儿制作,或在那儿设摊买卖的东西,不管所陈列的是精美的描金漆器、上品的瓷器也好,旧锅、干鱼、破衣烂衫也好,都一样的简单、本色。所有的商贩都席地而坐,坐在他们的奇珍异宝或粗劣制品中间,双腿赤裸到腰际,几乎露出在我们国家必须藏起的那种部位,但却腼腆地遮掩着上半身。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小手艺,都由一些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工匠,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极原始的工具在制作。 
  啊!街道上这些古怪的货架,集市上这些令人称奇的小商品! 
  从来没有马匹、车辆从市内经过,只有步行的人,或者坐在滑稽可笑的人力车中被拉着跑的人。这儿那儿,可以散见若干从停泊场的船上溜出来的欧洲人,有的日本人(幸而还不算多)尝试着穿上欧式礼服,另一些人则满足于在本国衣袍之外添上一顶欧式圆顶帽,帽子下面露出他们那种直发的长长的发绺。到处都在殷勤兜售,谈生意、讨价还价,到处都是小摆设和笑声…… 
  集市上,我们的阿妹们每晚都要买许多东西。她们像被宠坏的孩子,什么都想要:玩具、别针、腰带、花。此外,她们彼此之间还要亲切地、带着小姑娘那样的微笑互赠礼品。例如,风铃草为菊子选购了一盏设计巧妙的灯笼,里面一些中国姑娘的身影,在一种看不见的机关的支配下,围着火焰无止无休地绕圈跳舞。作为交换,菊子送给风铃草一柄神奇的扇子,上面的图画可以随心所欲解释成蝴蝶在樱花上翩翩起舞,或九泉之下的幽灵在乌云中相互追逐。都姬送给紫久一只纸板做的面具,画的是财神大黑天的胖脸;紫久则以一支透明玻璃的长喇叭作为回报。真没想到,用这支喇叭竟吹出一种火鸡叫的咯咯声。总有这等离奇之极、令人骇然的咄咄怪事,到处都有叫人大吃一惊的东西;产生这些奇思妙想的头脑,转起念头来似乎往往和我们背道而驰…… 
  我们的晚间活动在那些著名的茶舍里宣告结束。作为长崎的高消费群体之一,小侍者们现在一见我们,就带着对熟客的恭敬态度施礼。在茶舍,无非是东拉西扯地闲聊,常常是不着边际,没完没了地胡乱应用那些怪僻的词汇。在被灯笼照亮的小花园里,在那有小桥、小岛和已坍塌的小塔的金鱼池边,人们给我们端来茶、糖果和饮料。白色或淡红色的糖块里有胡椒,那滋味可真是从未尝过;奇特的饮料里搀了刨冰和冰块,带有香料或鲜花的气味。 

  要想忠实地叙述这些晚间娱乐,真得有一种比我们的语言矫揉造作得多的语言,还得有一种特意为此创造的书面符号,倘使我偶尔在词句中放进这些字眼,必将令读者捧腹。这些字眼有点做作,但却新鲜而优美…… 
  聚会结束,该打道回山了…… 
  啊!这条街,这条道,每天晚上都得再爬一次,在星空或阴云笼罩之下,用手拽着他那昏昏欲睡的小阿妹,好重新登上他那栖在半山腰的房子,回到铺在地上的床席上…… 


十三

  我们所有这些人当中,要数路易·德·S.最为精明。他以前来过日本,还曾在这儿娶亲。而今他只满足于和我们的妻子做朋友。他是柯莫达西一塔克桑一塔凯依,即长脚朋友(她们因他的身材作如是说,他也的确特别高大,只是稍欠魁梧)。他的日语说得比我们好,是她们亲密的知己。他随心所欲地引起我们家庭的不和或使我们夫妻言归于好,于是他靠我们得到许多消遣。 
  我们妻子的这位长脚朋友享有这些小妇人所能给他的全部娱乐,却不用操心任何家务事。和我的兄弟伊弗及小阿雪(我的房东梅子太太的女儿)一道,他也加入了我们这个并不协调的集体。 
    
十四

  我的房东和他的妻子,糖先生和梅子太太①,是一对妙不可言的人物。他们从画屏上溜下来,住进了我们楼下——底层的房间,就他们有个十五岁的女儿而言,他们俩的年纪实在有点太老了。这个女儿叫阿雪,是菊子形影不离的好友。 
  ①即伊藤君和乌梅囗。 
  这两个人敬神极为虔诚,总是跪在家里的祭坛前,忙于向神灵作长长的祈祷。还不时击掌,以召回他们周围飘浮在空中的注意力不集中的神灵。他们空闲的时候,便在彩陶花盆里种植些小灌木,还有一些夜间散发出香味的奇异的花朵。 
  糖先生寡言少语,很少串门,裹在他的蓝布袍子里,干瘦得像一具木乃伊。他老在写(我想,大概是写他的回忆录),用一支以指尖握住的毛笔,在薄薄的、颜色有点发灰的长条和纸上写着。 
  梅子太太很殷勤、巴结、贪财,她眉毛完全剃光了,牙齿极仔细地漆成黑色,以便适应一个体面女人的身分。她随时会出现在我们的居室门口,匍伏在地,为的是给我们提供某种服务。 
  阿雪每天总有十次不合时宜地闯进我们家门(在我们睡觉,或更衣的时候),好像进来一股可爱的青春朝气,一团调皮捣蛋的快乐,一阵生气勃勃的开怀大笑。她回滚滚的身材,圆滚滚的脸,半是儿童,半是少女。她对我们如此友善,动不动就和我们热烈亲吻,她那厚厚的、松弛的嘴唇潮乎乎的,但很鲜嫩、红润…… 
    
十五

  我们的居室整夜敞着门窗,镀金菩萨面前的灯给我们招来了周围园子里所有的生物。尺蛾、蚊子、蝉,以及其他我还不知其名的种种虫子——整个昆虫世界都聚到我们家里来了。 
  当几只蚱蜢突然光临,几只金龟子无拘无束地在我们洁白的席上奔跑时,看着菊子告发这些虫子以回答我的愤怒的样子,实在是有趣。她一面把它们指给我看,一面一个劲儿地叫着:“嗬!”她低着头,嘴噘得格外高,眼光充满厌恶。旁边有一把扇子,我们就用它把虫子赶出去。 
    
十六

  在此,我不得不承认,为了我的读者,这故事还得大大拉长…… 
  缺少情节,缺少戏剧性成分,我至少要懂得插进一点环绕着我的花园的芬芳,插进一点太阳的温煦,树影的婆娑。缺少爱情,便搀人这远方郊区让人得到休憩的某种安宁。还要放进菊子的琴声,在这些美丽夏夜的岑寂中,没有更好的乐音,我已开始从这琴声中发现某种魅力了…… 
  刚刚度过的七月,所有皓月当空的日子都很明亮、静穆、壮观,啊!明净清丽的夜色,美轮美奂的月儿照耀下柔美的微红的光,蓊郁的林木丛中曼妙的蓝色树影……从我们阳台这样的高处望去,这座沉睡中的城市是何等旖旎! 
  天哪!这小菊子,总的说来,我不讨厌她,再说,当人们彼此既不存在肉体上的反感也没有仇恨时,无论如何,习惯最终会造成一种将他们连接在一起的纽带…… 
    
十七

  总是蝉声,刺耳、响亮、无止无休,夜以继日地出自日本的田野。时时处处、从不间断。不论是白天酷热的时刻,还是夜间清凉的辰光。从我们到达的那天起,在停泊场中间,就听见同时来自两岸、来自青山组成的两堵城墙的蝉声。它萦回旋绕,不懈不怠,这声音本身,像是地球上这一地区特有的生活的表现。它是这些岛屿的夏之声,是一种无意识的欢歌,总是千篇一律,经常是那种在幸福生活的极度亢奋中膨胀、升腾的调门。 
  对我来说,这富有地方特征意味的声音,还曾和那隼类飞鸟的鸣叫一起,迎接我们进入日本国。那些鸟翱翔在深深的海湾和峡谷之上,不时以悲怆的音色发出三声“吭!吭!吭!”,似乎痛苦、悲哀到了极点,而群山则重复着它们的叫声。 
    
十八

  伊弗、菊子和小阿雪变得那么亲密,让我觉得怪有趣,我甚至认为,在家里,最让我开心的就是他们这种亲密无间。因为他们之间所形成的反差,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情景和极其滑稽的效应。他把水手的洒脱和他的布列塔尼口音带进了这所单薄的纸板小屋,带到这些举止讲究的小阿妹们身边。高大魁梧的小伙子,声音短促而低沉,夹在两个嗓音如小鸟般的小不点儿当中。她们随心所欲地摆布他,要他用筷子吃东西,教他玩日本的“鸽子飞”游戏,还要作弊,争吵,笑得前仰后合。 
  菊子和他,肯定彼此喜爱,但我始终满怀信心。我不能想象,这个偶然娶来的小妻子有朝一日真会在我和这位“兄弟”之间带来不和。 
    
十九

  我的日本家庭人丁兴旺,而且越来越多。对那些上山来拜访我的同船军官而言,这是消遣的重要因素,尤其是对长脚朋友来说,更是如此。 
  一位可爱的岳母,完全是社交场上的女人,一些小姨子、小姑子,一些表姐妹和还很年轻的妹母、姑母。 
  我甚至还有一个二等亲的舅表弟,是个车夫。最后这一点,人们不大情愿告诉我。但是,在介绍的时候,我们交换了一个熟人的微笑,他是415! 
  对这可怜的415,船上的朋友们说了好些难听的话。有一个人比其他人更没权利这样说话,那就是小个子夏尔·N,他的岳母曾经是个门房,或者说差不多是个门房,她在一座佛寺看门。 
  我很看重灵巧和力量,我倒对这位亲戚评价挺高。 
  再说,他的腿是长崎最棒的。每次我有什么急事要上街,就请梅子太太派人下山去人力车站,预定下我的表弟。 
    
二十

  今天中午,天气正热的时候,我出其不意地回到了修善寺。楼梯下面,散乱地放着菊子的木靴和漆皮便鞋。 
  在我们家,楼上门窗总是敞开的,向阳的一面,垂着竹帘,热气和金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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