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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春天再次到来，太阳再次升起，没有，便从此化作春泥去护花，或者，就甘当一片绿叶，陪衬着花儿怒放。
“小姐喜欢这里？”声音在喜儿身后响起，喜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一笑，“我喜欢水。”低头看了水面，无光的夜看起来黝黑一片，到是一些枯草败烂的味道，时时袭向她的嗅觉。
“小姐喜欢就把它买下来，不过，这里实在太颓败了些。”暗影从暗处转出来，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火石，刚要点火，却被喜儿喝住。
“不要点灯。”
“小姐不是想看看这里么？”暗影轻咧嘴。
“要看什么呢？”喜儿微皱眉，“你知道我的，我对美丽的东西总是有些偏爱的。而这里，就算不用眼去看，也可以感觉到它必定颓败到不成样子……我不愿走，并不是想看她的颓败，只是有些感叹而已。”
“感叹它的颓败？”
“感叹太阳总要一次又一次的从东升，从西落，感叹春夏秋冬从不有丝毫停滞，感叹花开花落，感叹新生死亡，感叹容颜终将老去……”长出了口气，喜儿恍惚问道：“暗影，你说，这世上，可有能被人掌控的东西，可有永远不会变的东西？”
暗影无声，喜儿沉默……
过了许外，暗影才突然以极坚定的声音说道：“暗影对小姐的心，永远不会变，永远不变。”
喜儿转身看向暗影，迎着他灼热的目光，她看到了他的坚定，那是她熟悉的，每一次，她都能在他跟夜月的眼里看到一样的热切，从他们认她为主的那一天，这样的热切便存在着，只是，那热度，越来越灼人了。
喜儿微微一笑，“人心么？”自问也是问暗影，“你可知道，最难掌控的东西，便是人心，最善变的，也是人心呢。不只是别人的，有时，连自己的心都无法掌控。”爱会变成恨，恨也能生爱，人心啊，多么飘渺不可靠的东西。
说到这里，喜儿自己先是一愣，随即失笑，“我怎的如此消极，至少，我还有家人，还有爹娘的爱，这些，必是永不会改变的，这一世，也许，还可以有下一世。”那些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是流淌在周身每一处的血液里的，除非她的血流光了，才会有变的那一天。
长长出口气，先是对自己笑了笑，也不管暗影到底有没有被她弄糊涂掉，只是继续向前走，水榭完全建在水上，虽然是夜里，可是，她仍是爱极了这种感觉。
“如果上官家没有能力保有这水榭的话，我们真可以买下它也说不得，就这样荒废了，实在可惜。”
“小姐喜欢就好。”暗影扫了一眼这水榭，随即决定，明天就去办这件事。
“咦！”喜儿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水榭最未端的一间仆役房，只见那里居然点着灯：“居然还有人。”
“要我去看看吗？”暗影问。
喜儿点头，“一起去。”话音落，人已轻轻的跃起，眨眼之间，已到了那仆役房的窗下，暗影轻一咧嘴，立刻也跟了上去。
屋里的人不知外面多了两个人，依然继续说着他们的大业。
“四少爷传来消息，从明天开始打扫水榭，四少爷要带五爷一起过来呆上几天，还要请个尊贵的人来游玩……只是并没说那尊贵的人是谁？”
“不管是谁，大爷二爷说了，四少一到，就按计划进行。你们都给我小心着点。”说话的人声音很横。
“是。”之前的声音又疑惑问道：“可是，那样……真能有用？”
“哼，这可不是什么秘密，四少从小落了次水，从此水便成了他的克星，别说这比人还深的水，就是寻常半腰深的水，就算不把他淹死也能吓死他。”
“……”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事成之后，大爷，二爷会好好打赏你们的。说不得，还能高升……”
“多谢大爷，二爷。”
“行了，这事你们记下，我老人家就先走了。”声音落，随即一个看起来略胖的人走了出来，另有两人跟在他身后，一路躬腰弯背的跟着，直送到门口，那里正有一顶小轿等着，那人进了轿，被晃晃悠悠的抬走了。
喜儿跟暗影趁着机会也快速的离开水榭，回到自己家别院，夜月跟夏陌正坐在喜儿住的小院里。
“小姐，无极来了。”
“无极？他在哪？”这么半夜三更的，他来做什么？
“被刘总管拉了去，大概，明天早上会过来请安。不过，他给小姐带了笼刚出笼的点心，还热着呢。”说完，夜月指了指一边的食盒。
“流云斋的？”
“恩。”夜月应声，随着又问：“小姐要休息了么？”
“尝尝点心吧。”点心被拿出，每人都尝了些，喜儿才在夜月的服侍下躺到床上。却见夜月又要在她床幙外守夜，喜儿不由轻道：“夜月，你替我找个丫环吧。”
夜月铺被的手愣了下，随即转身：“小姐会不习惯。”
喜儿轻叹：“你去夏陌那里，明天，早些过来也就是。”见夜月又要开口，她连忙道：“这么些年来，我夜里从来也没什么需要，何况，还有暗影在。”
夜月还在犹豫，小姐说的是，从小到大，小姐夜里从来都很安静，因为小姐噬睡，夜里只要睡着，一定到天大亮才会醒来，从来也没例外，可是。
第220章：夜
“去吧，不然，明天夏陌该给我脸色看了。”喜儿取笑。
“他不敢。”夜月脸上一红。
“行了行了。”见夜月还在犹豫不动，不由轻叫：“暗影，把她给我丢出去。”
暗影的笑声突的传来，“夜月，记得，这是小姐的命令，跟我无关。”
夜月看了看喜儿，终于还是转身离开。
喜儿轻松口气，躺下，轻轻闭上眼，却又猛的睁开，看向床幙外，疑惑问道：“暗影，你做什么？”
“夜月走了，小姐总得有人守夜吧。”暗影老神在在的躺在外面夜月的小床上。被子已铺好，刚好便宜了他。
“喂——”他是男人耶，怎么可以替她守夜。
“没关系的小姐，反正，暗影这些年来，一直都睡在小姐周围，小姐也是知道的，现在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打个哈欠，瞅了喜儿一眼，“小姐不累么，还是快些睡吧。”
“我到想睡，可你在这里，让我怎么睡？你知不知道，现在，咱们这叫孤男寡女，怎可同处一室？还是晚上，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还得了……”喜儿可不糊涂，怎么会让他那事事而非的话给兜住。
“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暗影看向喜儿，隔着床幙，却仍能看到喜儿的身影，尤其是她如星光般的双眸，她一定不知道，不论她平时如何慵懒，她的双眸永远如星辰一般耀眼……可惜，她总是用那如玉的双敛盖住，不让世人去探索。可惜……不，一点不可惜，这样很好，这样一来，能发现那星辰的人就少之又少。“难道小姐不相信暗影？”
“这跟有没有人知道，相不相信是两回事。”喜儿气闷，不明白暗影今天发的这是什么神精，“现在，暗影，我命令你，不许睡在那里。”
暗影夸张的长叹一声，可惜眼里并没有多少失望，仍是笑嘻嘻的，却用一种极失落的语调道：“小姐，暗影从来没睡过这么软的床……”
“呃。”喜儿没想到暗影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先是一愣，随即想到，是啊，暗影一直是她的暗卫，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得随时待命，有时睡屋顶，有时睡树稍，就是没睡过柔软的床，不由轻叹，“这院里还有空房间，你去挑一间住吧。”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不能跟她住一间房里。
“多谢小姐。”暗影笑嬉嬉道谢，又看了眼喜儿，终于还是从窗口跳了出去。当然，他没有去挑选任意一间房间，舒服的床铺，不适合他这样的人，他不能舒服，那会让他失了警觉心，更何况，他不能离小姐太远。必须是他一睁眼就能看到她的地方。
他不明白小姐今晚为什么那么怅然，他猜是隔壁的某样东西引起的，又或是小姐说的，人心难测一类的话所引发的？他不能确定，可是，他不希望小姐有那样的感觉，不想让她想太多。
睁开眼，看向小姐的窗，那里点着灯，他可以直接看到小姐的床，可以听到她的呼吸，她睡着了。一如这些年来的每一夜，他守着她，可是，他隐隐的发觉，他的心情不同了。
就像小姐说的，人心最难掌控，连自己的心也无法掌控，他是相信的，虽然，他说，他对小姐的心永远不变，可是，其实，也是在变的，变得让他感到不安，迷惑，却又隐隐多了一分期待。
他有些害怕，从他被收养训练的第一天开始，就有人告诉他，他的命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主子的，不论是过去，现在，将来，他的心中除了主子不能有别人……他做到了，可是，又似乎有些不同。
他发誓，他的心里只有主子，他的命随时都愿意为主子献出去，从见到她的第一天开始。可是，不一样，不是他不愿意再将命交给那个女子，而是，他不知从何时起，不再仅仅将她当作了主子。
他守护她，不是暗卫对主子，而是，他的心和灵魂一直如此期盼着。他有种感觉，他，是为她而生的。不论她是不是主子，他都会如此做。
这样的他，还算一个合格的暗卫么？他自问，也许不算吧，可是，他会用命去守护她，那么，他就还有资格去守护她吧。
第221章：如此这般
夜月果然来得很早，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夏陌，本来喜儿还想再睡个懒觉，却被夏陌在外面一通鬼叫给吵得不得安稳，无奈只好起身，谁让她占了人家老婆呢？难道还不给人家报怨两声。
比夜月来得更早的是无极，只不过，他一惯是最遵守主仆之分的人，所以，里面喜儿未醒，他就站在院门外等着，直到夜月将院门打开，他才进了院子，又守在喜儿的屋外。
梳洗妥当，喜儿便立刻去见无极，五年了，竟是一点没变，让她总是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