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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没喝水还好,这一杯茶水下了肚,肠胃就开始咕噜咕噜鸣起了不平,幸好衣裳穿得厚,不怕给人听见。只张蜻蜓感觉着那一波比一波强烈,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心中憋屈得不行。
而更为要命的是,就这间屋子里的大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吃食。这么多食物的香气象是调皮的精灵,始终在张蜻蜓面前盘旋不去。这婆家人不发话,总不能叫自己人动手去拿吧?那才会让人笑话死。
这份煎熬,真他祖母的不是人受的天大地大,从来都是吃饭最大的张大姑娘很快就将满肚子的饥火化为了怒火,暗自里诅咒了潘云豹千遍万遍。
她正在这儿饿得头晕眼花之际,有位大娘进来了,笑吟吟的道,“诸位都辛苦了大少爷正在外头发喜钱呢,见者有份,都快去拿吧”
这么一说,满屋子的人立时走了大半,再留下的,都是张蜻蜓这边的人了。
那大娘这才冲外头喊,“快进来”
两个小丫头抬着一个大食盒进来了,那大娘笑道,“我是大少爷屋里的夏嬷嬷,这是大少爷让我们刚弄的面条,几位姑娘都先垫垫肚子。二少奶奶您别嫌弃,也吃一口吧,这到晚上闹洞房,还得好一会儿工夫呢”
不嫌弃绝不嫌弃张蜻蜓差点就自己撩开盖头冲过来了,还是绿枝最贴心,赶紧给她先捞了一碗面条送来,这是用鸡汤下的银丝面,鲜香适口,张蜻蜓三两下就吃了一碗下肚,一连三碗,才算是勉强垫了点肚子。
嫌吃得太多?可也不看看,这些大户人家用的碗比茶杯都大不了多少,张大姑娘才吃三碗,已经很克制了。
“绿枝,你也快去吃点”
“姑娘你去吧,这儿有我呢”夏嬷嬷一点也没有见笑的意思,让绿枝也过去吃面条,自己端了碟萝卜糕给张蜻蜓,“姑娘您尝尝这个可好?”
很好很上道张蜻蜓吃着东西,也没忘了表示感谢,“谢谢嬷嬷,谢谢大少爷了。”
她蒙着盖头,看不清夏嬷嬷的表情,只听她的语气甚是慈爱,“大少爷只二少爷这么一个弟弟,那可真是疼到骨子里的。以后二少奶奶多多帮着敦促二少爷上进,大少爷就最开心了。”
咦?要是这么说,岂不是那头豹子真的很不上进?张蜻蜓吃饱了肚子,脑子里也能想些别的事情了。这家大哥凶是凶了点,但人真挺不错的,连自己饿肚子也都能想得到,真是好人。
夏嬷嬷也不能久留,给她们送完了吃食,又给屋里下人们代大少爷打赏了红包,就匆匆走了。
不过,那位大嫂呢,她来了没有,怎么没什么印象的?这些送饭的事情,不是应该由女人来做么,怎么会是大哥想到的呢?还有那边的三少奶奶,又是怎样的情形?
张蜻蜓一直到晚上,就都在琢磨着这些问题。
好容易等到天都黑了,终于到了新郎官要进洞房的时候了,等这一趟闹完,也就是宣布张蜻蜓可以得到解脱,不用再装的时候了。
可是新郎官连门都还未进,就有人开始找茬了。
“豹哥,今儿你是小登科,咱们做兄弟的可不能这么容易让你见着嫂子”
“就是最起码也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行”
全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
“靠难道你们今天还想跟我打架?”新郎官明显已经有些大舌头了,说话含含糊糊。
狐朋狗友继续闹,“这大喜的日子打什么架?我们可都是斯文人,当然是要吟诗作画,弹琴**也行啊”
“拉倒吧你们第一天才认得我呀?跟我吟什么诗?去去去要不,就干脆再喝两坛,要不就让我打两拳,你们自己选”
张蜻蜓听得眉头直皱,这人怎么回事?除了喝酒就是打架,有没有点水准的?
突然,有人提议,“那边三少奶奶正跟三少爷弹琴赋诗呢,要不也请二少奶奶弹奏一曲,二少爷来舞剑?”
靠这回是张大姑娘爆粗口了,让她去弹奏?那个弹揍还差不多
“好”外面已经爆发出如雷的掌声,“二少奶奶可是京城闻名的才女,请她来一个”
张蜻蜓脸都快绿了可是新房的门已经被推开了,一大堆人涌了进来,为首的听声音,就是上回那个假冒潘云豹的郎世明。
“二嫂,这就请你弹奏一曲吧”
“我有箫谁去找张琴来?”蒋孝才倒是准备齐全,直接抽出随身的玉箫递上。
张大姑娘恨得牙都痒痒,这些个狐朋狗友,怎么就会添乱呢?陆真今天另有重任,不在这里头,要不然,以她那么高深莫测的功力,恐怕还能应付过去。现在绿枝挡在前头,完全都是白给,两下就给人推开了。
“二嫂,您可不能不给我们面子”
面子面子张大姑娘最爱的就是面子都给人逼到这个份儿上了,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张大姑娘决定豁出去了。不就是弄出点动静来么?她也有会的
伸手把彩霞拉近了些,低声嘱咐了几句。彩霞脸色变了,却被张蜻蜓推了一把,硬着头皮道,“呃……我们姑娘说,她要准备一点东西,请……请稍等。”
“行啊”闹洞房的人无所谓,“你快去快回”
彩霞一溜小跑着出去,没一会儿回来了,将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快速塞进张蜻蜓的手里,“姑娘,这……这能行么?”
凑合吧张大姑娘又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彩霞鼓足勇气转述着,“我们姑娘说,她演完了,大伙儿可别再难为她了。要不,她就不演了。行么?”
这个新娘子有意思
有人拍巴掌叫好,“行啊,只要二嫂演得我们满意,我们绝不再闹”
那就来吧张蜻蜓两只玉手都举到了唇边,却看不见里头藏着什么东西。
就听忽地一声轻哨,似是鸟儿鸣叫的声音从张蜻蜓的嘴畔传了出来。然后又是一声鸟鸣,似是与方才的声音应和。尔后又是前头那只鸟在说话,又是后头那只鸟在说话,再然后,似又有别的鸟加了进来,吱吱喳喳,一群鸟儿一起在枝头说得热闹。似是玩笑,似是吵闹,叽叽啾啾,煞是好听。可说着说着,突地一声长啸,似是有什么危险来了,枝上的鸟儿忽啦一下,全都飞了干净。
没了。
张大姑娘表演完了,眼巴巴等了半天,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的?是不是太次了?可她就会这个了。
盖头底下,她的脸也有些红了。心中更恨那头豹子,瞧瞧,这都招了些什么人来呀?正沮丧间,却未料,忽地有人带头拍起了巴掌,尔后一个接一个,竟是掌声如雷
郎世明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二嫂,你太有才了你这怎么弄出这么多声音的?二回一定要教我”
“我也要学你方才手上藏的是什么?”
张蜻蜓终于松了口气,有些赧颜的摊开了白玉般的手掌,那里只有一片普普通通的树叶。
“好了好了”这是潘云龙来了,他的声音一出,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弟妹已经表演过了,大家也该适可而止了。若是还有未尽兴的,我陪你们出去喝,咱们不醉不归”
“对对对,*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不打扰了,二哥,您好生歇着吧”
这潘云龙甚有威信,很快就把人全都给领走了。走前特意嘱咐一句,“好好照顾着二少爷和二少奶奶,辛苦完了这一场,大家有赏”
这下总算是清静了,张蜻蜓松了口气。接下来,就该是新婚夫妻相处的时间了。
绿枝刚想过去搀扶醉得已经倒在椅上睡觉的新姑爷,却有两个早候在外头的丫头轻轻巧巧的闪身进来,“这位姐姐,还是我们来伺候二少爷吧”
潘云豹已经醉得有些迷糊了,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就由着那两个丫鬟架着他来到床边坐下。似是有意,似是无意,一个丫头还顺势跟着往后一仰,整个人就跟潘云豹一起滚到了床上,反把张蜻蜓挤到一边。
“二少奶奶,真对不起”那丫头忙忙的赔礼道歉,人却还是窝在床上不动弹,“二少爷,您快把手拿开,这样奴婢可起不来”
旁边一个丫头便道,“二少奶奶,我们二少爷一喝多了就是这样,您可千万别见怪”却也坐在床边不起来了。
绿枝脸色一变,瞧她们生得容颜俏丽,品貌不俗,又敢这么说话,多半是潘云豹的屋里人吧。但这洞房花烛夜,可断没有让她们过来服侍的道理。这究竟是谁指使着过来,要给小姐一个下马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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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酒后出奸情
见新郎官沉醉不醒,两个丫鬟又倒在喜床上拿腔作势,张大姑娘眼睛一眯,心下火大。
自己动手把红盖头掀了一半,眼睛往两旁一扫,“没看到这二位姑娘都起不来了么,你们还不伸手拉一把的?”
做这种事情,兰心最积极了。早见不惯这些丫鬟们的狐媚样子了,得了小姐发话,当下就上前就把人往外狠拉,“起来吧咱们姑娘的床,岂是你们能躺得的?”
俩丫头很是委屈,半推半就的起来了,“不是我们有心的,二爷平素……”
彩霞叉着水蛇腰,竖起柳叶眉,张口就骂,“今儿是寻常日子么?照子也不放亮一些怎么,还想爬到我们姑娘头上来?”
这个丫头,倒是个吵架的好手。张蜻蜓听得暗自点头,开始琢磨起陆真那句什么人都能有用的话。
俩丫头一听彩霞这话全都变了脸色,跪下求饶,“二少奶奶,实在不是我们故意的,还望您海涵”
张蜻蜓自到一旁四平八稳的坐下了,跷起二郎腿来盘问,“报个名儿上来”
“奴婢立春。”这是方才滚床上的丫头。
“奴婢立冬”这位鹅蛋脸,叫委屈的那个。
嗬这名儿倒好记。张蜻蜓不觉有些几分好笑,“那还有立秋和立夏么?”
“有的,我们四个皆是打小服侍二少爷的贴身丫头。她们二人在准备洗澡水,一会儿就能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