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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蜻蜓心中怒火往上一冲,脸涨得通红,说起话来就不客气了,退后半步,高声吼道,“请恕小的听不懂,小的既不是您的妻室,也不是卖身的姑娘,为何要侍寝?”
她的嗓门很大,所以就掩盖住了某些不太合谐的声音。
连宇文朴也没有察觉,只是态度倨傲的道,“在我的地盘,我想要谁侍寝就是谁!别忘了,你现在吃着谁家的饭!”
哈!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张蜻蜓忿然道,“头领,如果您还不那么健忘的话,应该记得,小的可不是上您这儿来讨饭的!是你的族人抓了我们,可不是我们情愿的!就是在您这儿,我也没有白吃一口闲饭。每天都有按着吩咐熬药干活,就凭小的所做的事情,走到哪儿混不到一口饭吃?您要是不愿意养活了,大可把小的赶走,看我会不会饿死!”
宇文朴给她呛得不轻,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毁之殆尽,一张脸顿时冷了三分,“好个牙尖嘴利的女人,不过今日,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还非要你伺候不可了!”
张蜻蜓轻蔑的看着她,“怎么?想动武?忘了告诉你,本姑娘生平最瞧不起对女人来这一套的男人。就是让你得逞了又如何?得不到她的心,就靠蛮力得到她的身体。没用到这个地步的男人,不如一头去撞死得了!”
再不想说,张蜻蜓把握最后的时机,佯装转身要往外走。
她算得很清楚,自己肯定是走不出去的,做出这样的姿态只是为了走出这道门帘,好歹外头还守着两个木头美人,这个宇文朴再怎么放荡不羁也不至于公然在别人面前表演活春宫吧?
只要能把门打开了,到时候无非是把她拖下去打一顿板子,如果运气好的话,夏仲和能把宇文都兰请来,说不定就能化掉这场危机了。
至于宇文都兰为什么要帮她,那理由只有一个,为了被关在囚笼里的那个男人。夏仲和能治病,张蜻蜓能做饭,那个男人似乎在宇文都兰心目中,有着很重要的地位。如果宇文朴不顾妹妹的感受,硬把他俩都逼死了,后续可能就要麻烦许多。
这么做虽然有些冒险,但总比坐以待毙强。那个禽兽现在刚泡完澡,看起来反应没那么快,张蜻蜓确信,自己无论如何可以走到帘外去。只是,她漏算了一件事。
这个禽兽果然是个禽兽,居然还埋伏了帮凶。
一个真正的禽兽,从帘外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它的毛色全黑,泛着油亮的光泽,垂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正用那灰碌碌、毫无半分温度的冰冷狼眸紧盯着张蜻蜓,似是随时会扑上来,用那尖锐的獠牙给她最致命的一击。
“怎么不走了?”宇文朴好整以暇的问,讥诮的脸上写满了得意,“是不是觉得我的宠物很可爱,要不要上去给它打个招呼?”
张蜻蜓暗自攥紧了双拳,用指甲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强自镇定,“不过一只走狗而已,
我跟它可没什么好说的。难道说,头领您就能跟它沟通?”
这摆明是拐了弯骂宇文朴是畜生了,宇文朴面色一寒,忽地从口中发出一个急促的指令。
那只大黑狼猛地跃起,张开两只前爪,呲着獠牙就往张蜻蜓的身上扑去,血盆大口里吐出热哄哄的腥臭之气,让人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恐惧!
张蜻蜓瞬间白了脸,但却在这生死攸关一瞬间却保持了无比的清醒。动也不动,任那畜生对着自己扑来。
就在此时,从屋顶上方蓦地飞下一块瓦片,迅捷无比的扫向黑狼的眼睛,就在那畜生**扰,稍稍一顿的时候,张蜻蜓睁大了眼睛,抓住这唯一的机会,袖中银光一闪,对着黑狼的咽喉扫去。于是,那只威风无比的黑狼连惨叫都发不出,就颓然倒了下去。
“哥哥!”门外,适时响起宇文都兰的声音。
而宇文朴一双眼睛却盯着头顶,又惊又惧的厉声质喝,“有刺客!屋顶有人,快来人呀!”
与此同时,异变突生。
屋顶上方破了个大洞,一个黑衣人奋不顾身的跳了下来,先是奔向张蜻蜓的面前,应该是先想替她挡那只狼,后来见她一招得手,转而挥刀就向宇文朴砍去!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宇文朴手无寸铁,只来得及就地一滚,堪堪躲过那人凶狠的刀光,可到底后背还是被人拉出长长一道口子。可是在他滚到那处白虎皮上时,已经从下面抽出暗藏的长刀了。
“走!”上面有人怒吼着垂下绳索,只听嗖嗖的火箭飞响,已经惊动人了。那黑衣人转头看了张蜻蜓一眼,明亮的眸子里似有太多的千言万语,只是什么也来不及说,便抓着绳索,倏忽一下,消失在屋里了。
张蜻蜓呆呆的站在那儿,要不是满地的血迹,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怎地如此熟悉?
今晚,被关押在牢笼里的潘云龙注定无法平静。
今天送来的饭菜到底是谁做的?为什么,他竟然吃出一丝家的味道?
还记得年前接到命令出征之时,什么都来不及准备的妻子和弟妹在匆忙之间给他准备了一桌年夜饭。他清楚的记得那晚的每一个菜,每一道汤。记得妻子亲手给他蒸的鱼,也记得弟妹给他烙的饼。
那不是普通的烙饼,因为时间不够,来不及发面,也不知弟妹是怎么弄的,把剁得细细的红豆沙夹在两层金黄软薄的面饼之间,表皮是脆的,但内里却是软的,吃起来特别香甜可口,软硬适中。
弟妹说,这个饼还有个名儿,叫相思团圆饼,让他和卢月荷一人一半分着吃了。说这样,他就一定会平安归来,跟大嫂团圆了。
因为弟妹这几句吉祥话,所以潘云龙格外记得这个饼。可是今日,怎么又在这里吃到了?他不明白,这到底是这种饼的做法太寻常,还是做饼的人在借此对他传达什么讯息?
战争已经结束,自己失踪的消息也早就应该传到南康军方了。他的失踪,稍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应该来这嵬项部族,找宇文朴问个究竟。如果朝廷派人来营救,也差不多该是这个时候到了。难道说,他们真的来了?
否则的话,宇文都兰怎么就这么巧给他弄个南康的女人来做厨子?这会不会是兄弟们收到消息,故意派进来的内应?
潘云龙内心深处不可避免的升起一股激荡之情,任谁,对生的渴望都是强烈的。如果被宇文朴当作俘虏和南康交换条件,那纵是保得性命,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耻辱。更何况,那个宇文都兰还口口声声的说要嫁给自己。要是真的给她得逞,这叫什么事儿嘛!难道他一个大男人,还得被个女人强嫁了?
如果现在,有人能把他救出去……
太过美好的愿景了,潘云龙突然有些不敢想下去。他努力克制着激动的心情,正在脑子里飞速转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如果真的是有人来救他,他能做些什么?突地,就听到抓刺客的声音。
宇文朴愤怒的咆哮声,士兵们提枪拿刀,骑着马匹沉重奔跑的脚步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
这……这难道真的是南康来人了?来的究竟是谁?潘云龙一颗心紧张的都快跳出去了,他奔到牢笼前,知道无法扳断那粗如儿臂的铁栏杆,可他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
深吸一口气,沉入丹田,尔后暴喝,“南康潘云龙在此!我在这里!”
清朗的声音响彻天地,相信只要不是耳朵聋了,都能听得见。
第259章 那是我媳妇
满地血腥。
被一刀致命的黑狼再没有从前的威风,跟只死狗般趴在地上,动也不动。而它的主子,宇文朴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黑衣蒙面人盛怒中伤他的那一刀差点就废了他一条臂膀,夏仲和给他厚厚的敷了不少草药才总算是把血渐渐止住了。
至于张蜻蜓,为了那致命的一击,她方才站在那儿动也不动,到底也给那畜生抓伤了左肩,拉出三道爪痕。只是受了伤的张蜻蜓,却似乎不知道疼,如木雕泥塑般站在当地,似是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四下捉拿刺客的喧嚣声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当最后一路派出去的追兵也一无所获的惶恐而归时,因为大量失血而苍白了脸的宇文朴终于按捺不住暴怒的心情,一脚把人踹开,
“没用的东西!连个人也抓不住,还养着你们做甚么?”
“哥哥!他们又不是没有尽力,你现在责怪他们有什么用?”
即便是在如此情况下,宇文都兰仍然保持了头脑的冷静,“他们一共不过区区数人,却能够这么悄无声息的潜入,又这么轻松的离开。不是我们族中出了内奸,就是对我们的情况非常了解的熟人!”
“你是说……”宇文朴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过来,“有可能是西戎其他部族?”
宇文都兰微微颔首,却不愿意当着张蜻蜓等人的面深谈下去,凌厉的凤眼往两边一扫,“你们先下去!”
“等等!”宇文朴大步走到张蜻蜓跟前,夏仲和还还不及阻拦,就见他手腕一翻,将刀锋抵在她的玉颈上,“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平常女人哪有这么好的身手?虽说有人帮忙,却能一刀割破狼的咽喉。恐怕,也并非一朝一夕的工夫吧?
迎着他如临大敌的目光,张蜻蜓倔强的小脸高高仰起,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十分的不屑,“头领不必害怕,小的从前在家不过只是个杀猪的。偶尔,也杀两条狗!头领要是不信,明儿便杀一只给您瞧瞧。”
宇文朴气得眼皮子一跳一跳的,恨不得当场把张蜻蜓身上的衣服撕成碎片,欺凌得她痛哭求饶。只是现在,还真不是时候!咬牙切齿的追问,“你跟刚才那伙人是什么关系?”
若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那个黑衣人会奋不顾身的冲下来帮忙?如果是想暗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