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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犹豫不决的皱眉想着心事,却听到不远处的八角亭内传来一阵阵的笑语喧哗,还隐有丝竹之声,顿时眉头一紧,现在边关正在交战,宫中这是何人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玩耍嬉戏?
正待出言呵斥,旁边大太监抢先一步回了话,“回万岁爷,因前些天敬安太妃病了,这两日才好,吴国勇特意请了几个戏子过来表演,逗太妃高兴高兴。”
哦,皇上听了这才作罢。他的生母早逝,对于宫中余下的几位太妃都极为尊敬,尤其这位敬安太妃,是皇上生母的小妹,也是皇上的姨母,当年为了家族的地位,协助姐姐照顾皇上,以韶华之龄,嫁给大她三十多岁的先皇,什么子嗣也没留下,完全视皇上为已出,皇上对她是格外尊敬的。
所以一听如此,顿时气就消了。脸上还带了几分笑意,“那朕也过去看看。”
到了八角亭,却见亭中面搭个小戏台,正在演一出提线木偶戏,演的却是南康国前朝皇帝开国平天下的戏。
这此戏文,都是官方基本认可的内容,又加了些民间修饰,不仅热闹,还很激励人心,是宫廷里常演不衰的戏码。
今日来看戏的,不仅有几位太妃,宫中几位得宠的贵妃娘娘,还有皇太孙李弘和太子妃也在,只是吴德虽然进了戏,他却依着宫规,并不在这里头来伺候,也显得他来送这出戏,并没有安什么讨好之心。
这一点上,吴德还是非常注意的,他知道皇上是个讲规矩的人,所以在皇上面前,是绝对的恪守礼教,以至于有些人对他颇有微词,也实在是抓不着他在皇上面前的把柄,在皇上面前告起状来,说服力便显得没那么充分了。
就象此刻,皇上过来,众人起来请安,敬安太妃请皇上坐下,便赞起吴德的好,“也只有他,成日惦记着我这个老太婆了。因说天气好了,便送了几盆花来,让我瞧着也精神精神,再送了班小戏,也不敢大肆铺张,不过是取个乐子罢了。”
皇上听得心中赞许,一时问起孙儿,“你怎么也过来了?今儿功课做完了么?
李弘还未回话,太妃接过话来,“是臣妾叫他来的,成日拘在书房里,也够累的,这春天暖和,小孩子家也应该时常出来走走,晒晒太阳,可别关在屋子里闷坏了。皇上要是怪罪,就怪罪臣妾吧。”
皇上呵呵一笑,“太妃何错之有?朕对孙儿也没有怪罪之意,不过是随口问起罢了。”
他说是随口问起,却是想着心中的烦难,就着戏文,考较起孙儿来,“你看那秦业和庄雄都是猛将,二人争着去救保王护驾,若你孙儿是调兵遣将之人,该如何差遣?”
李弘想了想,猜着几分皇爷爷的意思了,他是这样回话的,“既然二人都是猛将,秦业年轻骁勇,庄雄老成稳重,何不一个打前锋,一个留守本营?这样他二人也不至于争斗,也可解了困局。这天下局面已定了大半,要冲销陷阵的地方不如大胆起用些新人,还可为朝廷多锻练些栋梁之材,皇爷爷以为如何?
皇上听后,感觉这也之个法子。
潘茂广功劳既大,不如把他召回京城,把潘云龙留在前线,让年轻人多立些功劳,到时多封赏封赏他,也就是了。
京城毕竟还是要人镇守的,有个老将在此,一来稳定人心,二来可以让太子和皇太孙跟他多多亲近,联络感情,说不定还能有更好的效果。
待回了御书房,皇上又仔细研究了下布兵图,召来几位重臣商议一番过后,做出决断。加封潘茂广为太子太傅,召其还朝,将军政要务交与军中副帅庞彦清,命其带领部将,继续收复失地。
这个庞彦清说起来也是名门之后了,自己也很有几分本事,做事稳扎稳打,四十不到,就爬上军中副帅之职,很得潘茂广的器重,也一直有意扶植他做自己的接班人。
当然,潘茂广培养的年轻人不止他一个,但皇上决定起用庞彦清,还有一方面很重要的原因,东宫太子妃庞氏可是庞彦清的亲妹,这个关键时候提拔他,不怕他这个做哥哥的在前线不卖命。
如果要把军权分散一些,皇上当然还是想分到与太子更为亲近的人手中。
他这个决定当然有他的道理,可也招致朝中一些性情耿直之人的异议。因为临阵换帅,可是兵家大忌。庞彦清这个人做事守成有余,可若是论进行兵布阵,他比起潘茂广来说,却略显拘谨,带些几分文人气。说白了,就是不够狡诈,遇上个同样讲理的敌人还好,要是遇上个不讲道义,不按常理出牌的,他就要吃大亏了。
可是皇上反复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决定。他也有自己的道理,“年轻人,没有不吃几回亏。打个败仗的。若是让他在前线吃点亏,能长点本事,从长远来看,却还是能给社稷江山将来带来好处的,朕的这番苦心,你能明白么?”
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是太子私下来宫里求他收回成命时,皇上说给太子听的。
太子听皇上老爹这么一听,就毫无办法了。只得听命行事,只是交待太子妃,速速修书一封给她大哥,要庞彦清不可焦躁冒进,多多听取众人的意见,做好这个交接。
太子妃庞氏对于自己哥哥得到重用,还是很欢喜的。对于她来说,也就不可避免的感谢吴德,虽然他没有直接出面,却是间接促成了这件事情。
私下问儿子,皇上问他时的那番话是谁教的。李弘老实承认了,“是舅姥爷教的,不过母妃,孩儿也觉得,若是彦清舅舅能够掌握多一些的兵权,对于咱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否则,皇爷爷也不会同意。父王身子不好,若是可以,孩儿真想替他去上阵杀敌,也不至于让父王这么操心了。”
太子妃庞氏摩挲着儿子头顶,看着小孩儿这么点大就如此懂事的模样,心中不觉一阵酸楚。太子的身体状况,她做为枕边人,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若是太子撑不下去,那么这个孩子,又将经历多少的风刀霜剑?
所以这一刻,她是感激吴德的,起码他给了一个契机,在他们的手中可以凝重更多的一分力量。
可是太子李忠却无法如太子妃这般高兴,因为他更加明白,力量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给予人能力,也可能伤到自己。一切就看运用之人的水平,此刻,他能做的,只是祈祷庞彦清,不要让他失望。
而收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吴德了,他处心积虑的在这个时候来推波助澜,当然没安什么好心眼。
潘家势大,这回潘茂广又打了大胜仗,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虽然他吴德不是朝臣,但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在朝中还是很有一定的影响力。甚至这种微妙的影响力,在人的心里,比一般的来得还要重要得多。
可是朝政之事,历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在皇上决定征召大帅潘茂广回来,命庞彦清领兵边关的旨意传来之后,在新兵营里的潘云豹便迅速感受到了与之前又不相同的目光。
第191章 兄弟之间
听说军人耿直,但军人再耿直也是朝臣,既是朝臣就不可能不去关注朝政的动向,既然是朝臣就不可能没有那些趋炎附势的嘴脸。
所以今天,又在轮到潘云豹去打饭的时候,就有些人故意当着他的面说些风言风语,“听说没,以后咱们军里可又多了一位庞大帅了。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皇亲国戚,又年轻又有本事,怕是能带领咱们干出更大一番轰轰烈烈的业绩呢!”
“就是就是,听说庞大帅为人谦和,最是礼贤下士的。”
“那当然呀,人家是什么出身?要是不好他妹子能选去当太子妃?那就是未来的国母,家教肯定是极好的,可从来没出过什么纨绔裤膏梁之辈!”
潘云豹听不下去了,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不分明是在指责他爹没把他教好?
“你们这是干嘛呢?打了饭不赶紧回去吃,还有工夫在这儿闲磕牙?”蓦地沈大海过来吼了一嗓子,闲话当中有几个人是他营中的小兵,他倒也管得着。
敢过来说这话的,都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几人面服心不服的撇撇嘴暂且走开了。
沈大海也不知怎么安慰潘云豹,只能跟他说一句,“这些人就这样,你不要往心里去。”
潘云豹明白,在军营里磨炼了,这些时他的脾气收敛了许多,并不再像从前似的,一言不和就跟人动拳头。勉强笑笑谢过,嘴上说自己没事,继续干活了。
只是听了这话,心里着实有些憋屈,抠得连午饭也吃不下,午休时候独自一人跑到营房后头去劈柴。
劈柴似乎成了他们伙头营一种发泄多余精力的最好运动了,只要有人打架闹事,拌嘴斗气的,风九如一律发配人来劈柴。有时有些新兵自己心里郁闷也过来这边劈几根柴出气。
潘云豹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现实。他爹不还在前线么?还是立了功的大功臣,又不是打了败仗受了罚,不就是因为皇上一纸调令,怎么弄得好像要变天似的,等不及的,就跳出来想要看他们潘家的落魄样了。
缺德!真他奶奶的缺德带冒烟!小豹子用力的劈着柴,像是在劈着那些可恶的嘴脸。热热的汗从每个毛孔里渗出来,似乎也渐渐把他的怨气带出来了,一些可是不够,还远远不够。若是笑话他,他无话可说,可为什么要笑话他爹?
小豹子虽然打小就怕他爹,但从心眼里,还是对自己父亲有着无比的崇敬与尊重。他就是再不好,家里不还有个能干的大哥么?你们这些人的眼睛都长到哪儿去了,怎么不看看好的,光盯着我?
再说我有那么差劲么?我不是一直在改么?小豹子的心里憋着太多的委屈,岂是几根木头就能消融的?他还要劈,还要劈!
“够了!”一只手从后头冷不丁的伸出,握住他高高举起又要落下的胳膊。胡浩然在他身边坐下,“下午还要操练,你不省着点力气,全用到这上头,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