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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皇后甍了,宫中的皇孙们亦是放了假,江歌能回府是情理之中。
蒂莲浅笑,抚了抚他的头,转目看向府门内迎出来的人,除了江洛修,盛华公主在内相府的所有主子都亲自来迎她。
谢珩煦与盛华公主见了礼,寒暄几句,便与蒂莲低语一句,转身走了。
回到府中,蒂莲与盛华公主带着江歌径直回松园,其他人皆散回了自己的园子。
“歌儿,你先回东厢去看书,娘与姐姐说说话。”,一进正屋,盛华公主便示意寻嬷嬷带江歌回东厢去。
江歌闻言抿着嘴有些不乐意,瞅着蒂莲不动。
蒂莲见状一笑,清言道,“你先回去,午膳再过来,下午姐姐出门便带你一起。”
江歌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挥退了屋内侍候的人,盛华公主眉心轻蹙,看着蒂莲低语道,“自从皇后去了,你爹每日都入夜才回府,如今京都内住在驿站的外地门庭与侯爵皆递了帖子到府上,你爹爹谁都没有面见过。”
这些事情本不是女眷该提的,但盛华公主是一国的皇室自然不同,而蒂莲,在这府上的位分绝然不止是位小姐,嫁给江洛修这许多年,盛华公主对蒂莲的所知,虽然不甚详细,但也并不算少,她不去说,不代表心里不明白。
“乱世之始,不见最好不过,眼下混聚在京城这样多的势力,皇上必然极敏感,稍有风吹草动都可能招来祸患。”,月眸略弯,视线自手中的茶盏移到盛华公主面上,“公主近日也不要出门了,无论是谁拜谒,都推了吧。”
盛华公主面色忧虑,终是轻轻颌首。
见她如此,蒂莲便道,“太子乃是正统嫡出,只要没有说不过去的错处,旁人想要东宫易主,并非易事。虽然蔼靖皇后不在了,但是苏家和谢家,也不是任何人都敢轻易触怒的。”
盛华公主是睿帝嫡长女,而苏皇后却并非她的生母,虽然如此,苏皇后嫁入王府时却待她如亲生,哪怕是入主中宫生下嫡皇子亦没有分毫改变,盛华公主能够一心向着太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午膳之时蒂莲和江歌陪着盛华公主一同在主屋,江洛修依旧没有回府,江歌兴致很高,因着父亲不在便觉没有拘束,不住的追问着蒂莲这一路的景致与趣闻,蒂莲清浅淡语的敷衍过去,正此时有女官掀帘而入,对着蒂莲恭谨道。
“府外有人求见小姐。”
蒂莲侧目,盛华公主蹙眉问道,“是何人?”,由不得她不多问,如今事事都需谨慎些。
那女官便微躬身回道,“是刘先生。”
眉宇舒展,盛华公主看向蒂莲,这刘先生名唤君尘,这些年往府里走的勤快,蒂莲一直住在这松园,刘君尘往来的多了盛华公主便也知道些,此人明面上是‘食客欢’的账房先生,实际上蒂莲所有经手的账簿都是由他递到府里来的,算是蒂莲的左臂右膀。
扶案起身,蒂莲道,“我前去看看。”,言罢,看向昂着头眼巴巴瞅着她的江歌,“姐姐今日有事需处理,改日再带你出门。”
江歌抿着嘴神情失落,却也乖乖的没有纠缠,看着蒂莲步出园门,才对盛华公主道,“姐姐总是忙,如今歌儿见她面的次数都少了。”
盛华公主温婉一笑,轻声道,“莲儿是个心怀大志的女子,等歌儿长大了可以跟着她学习,娘便能指望你光耀江家门楣了。”
府中下人皆识得刘君尘,往日里他来府里皆是径直到了松园外才通禀,今日却连府门都不入,想到此,蒂莲眉心轻蹙。
“姑娘!”,一眼看到蒂莲的身影,广袖青衫的白净书生急步迎上,细看素来沉稳的人今日额际生汗神色肃穆,不待蒂莲开口询问,便压着声低促道,“蜀地西岳侯世子与湘南华府的菊三爷在咱们酒楼打了起来,二楼的雅厢被砸了数间呐!”
黛眉一蹙蒂莲月眸凌厉看着他,“向天借了胆子,这群外来猴子才敢砸了我的酒楼,谢珩煦做什么去了!”,步下极快下了台阶,蒂莲一边上了马车一边怒斥。
早在两年前谢家与相府下聘定下谢珩煦与蒂莲的亲事,当日谢珩煦便在‘食客欢’大摆流水宴宴请帝都所有豪门,这些多年侵染在争斗中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虽然没有言明过,但这京都的贵族自那日起哪个不晓得‘食客欢’是谢珩煦的产业。
蒂莲与他同出同进,明眼人皆看的出谢珩煦是与蒂莲同享富贵,他们手下的铺子内人虽皆知真正的大东家实则是蒂莲,但二人从未向外道明,毕竟蒂莲抛头露面已经引人议论纷纷有碍女子闺誉,故而蒂莲甚少插手各家商铺的事情,下面的人有事皆会先寻谢珩煦,今日这样大的事刘君尘却是来寻蒂莲,必定是找不到谢珩煦。
果然,马车在大街上疾驰,便听刘君尘坐在车辕上急声道,“属下去了荣国公府寻不到煦爷,又去了城外京畿军大营,说煦爷今日与人有约,如今在上林苑涉猎,那样的地方,属下等可是进不去的。”
上林苑,月眸微动,蒂莲心知必是外地王爵贵戚才能劳得谢珩煦的大驾,看来今日这事,只能自己出面了。
☆、第十三章 锋芒毕露莲盛放
‘食客欢’乃是京都最大的酒楼,能在二楼雅厢宴请的都是京城非富即贵之人,自从谢珩煦受封四品骁骑将军统率京畿军后,便再也没有人会在‘食客欢’闹事,身份高些的碍于自身尊贵以及荣国公府的面子,身份低些的却是不敢自找不自在,近日涌入京城这样多的外地豪门,蒂莲便已猜到迟早要出事,但却没料到寻事之人居然敢这样的大折腾,简直是既没眼色而且蠢透了。
‘食客欢’外有京畿军把守不许人出入,铁甲持戟的将士包围圈外里三层外三层堵的水泄不通,马车驶不进去,蒂莲只得下车步行。
她本生的便清美出众,一袭桂色织锦罗裙更非凡品,她一露面,便引起周围人纷纷惊艳低呼议论纷纷。
人群自觉的便让开路径,率领这批京畿军的副官一眼看到蒂莲,便大步迎上前亲自为她隔开人群,几人上了台阶才行了一礼,恭谨道,“江小姐。”
轻轻颌首,蒂莲提裙跨过酒楼的门栏,楼内此刻也人迹不少,许多本便在楼里用膳的达官贵人此时纷纷出了雅厢围观闹剧,更多的却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嚼舌。
比起旁人凑热闹凑的津津有味,大掌柜文叔却是一眼瞅到进门的蒂莲,当即急步下楼苦着脸喊道,“姑娘可来了,老奴无能啊。”
他这一动作引得所有人都看向楼下,便见一雪衣清绝的少女不疾不徐的踏着朱木楼梯拾阶而上,白玉般的容颜眉目若画,低垂着眼睑素容淡漠清冷,举止间优雅清贵仿若云间步出的玄女,喧闹的气氛瞬间静默,众人惊艳有之猜疑有之叹息有之。
有识得的人便与身旁的人失声惊道,“是左相千金!”
一步踏上二楼,蒂莲缓缓踱步往闹事的厢房走,月眸清浅睨了那惊呼的人一眼,瞬间激起纷纷波澜,众人三言两语惊叹议论,蒂莲充耳不闻。
文叔与刘君尘一左一右跟在蒂莲身后,文叔一边指着路过的几间大门敞开的雅厢,一边老脸哭丧道,“这几间乃是西岳侯世子命人砸的。”,蒂莲闻言淡淡扫过,步子停在众人围绕的严密的雅厢外,侧头看了眼右边几间同样被砸的满室凌乱的雅厢,清冷的眸色微眯。
刘君尘见状抬手擦了擦额际的汗渍,低声道,“那几间是华府菊三爷砸的。。。。”
统共是八间厢房。
盈唇浅浅一勾,蒂莲提起裙际,抬起右脚将虚掩的门踢开,无视了走廊上众多围观者的窃窃私语,一步跨入,月眸清扫,闹事的主角泾渭分明一左一右对坐在八宝桌边。
左边一个紫锦华服金冠镶玉,年纪在二十岁上下,白面朱唇长眉细眸,乃是一脸阴柔骄纵像,跟在他身后的小厮有十数个。
右边一个澄黄对襟箭袖服,衣衫的边际以墨线勾芡着盛放的墨菊,年纪在十八九岁上下,身形要高大宽阔些,修眉鹰眸挺鼻薄唇,神情间难掩倨傲自负,身后只有四个高大健壮的墨衣随从,皆是箭袖武服,看起来会些功夫。
只一眼,蒂莲便分出了二人的身份,蒂莲在打量屋内二人,那二人亦在打量她,神情间皆有些微怔惊艳,紫锦华服的男子甚至朱唇微扬一脸趣味。
素手交叠置于腹间,蒂莲月眸略弯笑意清浅,端起京城名门闺女的淑雅矜贵,语声清和道,“敢问二位,可是我‘食客欢’招待不周,但凡世子与菊三爷能说得出的错处,蒂莲定然在此摆宴赔罪,命酒楼多加改进。”
却听门外有人叹道,“哎呀,想当年江小姐三岁时稚语间便让富甲天下的云侯赔去几千两银子,今日西岳侯世子与菊三爷怕是不能善了了。”
左相千金爱财,这在京都无人不知,她三岁稚龄便能让生意经算的风生水起的云侯赔了银子,加之谢珩煦尚未将她娶过门便将产业交到了她手上,这些事便可知晓,一般的小财,哪里能入她的眼?
屋内之人自然是听到了外面人的议论,西岳侯世子当先做出反应,他扶桌而起吊儿郎当的笑道,“美人如玉,原道是左相千金,子季早有耳闻江小姐美名,今日得以一见,实在幸会幸会。”
蒂莲闻言面无波动,垂目踱步落座厢内软榻,刘君尘与文叔一左一右侍立在侧,警惕的看着西岳季,听闻这西岳侯世子风流无度最是痴迷于美人,可不能让姑娘在他们的地盘上被人调戏了去。
见她这般无视自己,西岳季也不恼,笑眯眯的盯着蒂莲打量了几眼,重新落座,自己倒了杯茶缓着声道,“日前曾闻这名扬夏兰朝的‘食客欢’乃是荣国公府三少爷骁骑将军谢珩煦的产业,子季今日如此无状实在并非有意为之,未曾想还惊动了江小姐芳驾,子季惭愧,在此以茶代酒先向江小姐陪个不是。”
看着他一口饮尽杯中茶水,还不忘自认倜傥的挑了挑眉,蒂莲面上浅笑未动,开口不客气道。
“既然知道自己是无状,想必世子已经想好该如何赔偿‘食客欢’的损失,子煦忙于政务无法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