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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也是,我们总不能跟着他们让他们包我们的吃住。”
“所以说嘛!我们得暂时逗留在成都找份差事做。”
“什么?你是说超级赖皮的缺陷大王要找差事做!”
谢方正满不在乎地套了一句老话:“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照这样说来,怪事应该是一年比一年多的了?”
“算你聪明。”谢方正弯起嘴角,用食指在吕克扬头上弹了一下便逃进房里去了。吕克扬只是嗔怪地笑笑,也没去追,直接叫了四碟小菜、一壶酒便自斟自饮起来。他觉得这时自己可以爱怎么想别人就怎么想别人了。
酒足饭饱,吕克扬打个饱嗝,洋洋得意地回房歇息。然而当他推开房门时却发现谢方正不在里面。他会上哪儿去了呢?吕克扬蹙眉苦想:也不说一声就不见了,莫不是怪我没有请他吃饭就自己出去找吃的了?
他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了几圈,嘴里无休止地唠叨着:“完了完了……得去找他才行,不然又惹什么人不高兴了节外生枝……”
吕克扬来到那老乡的住房说突然想起有点事情要办,所以不能跟他们同行了,并且对这几天来的照顾深表感谢。两个人客套一番之后,吕克扬独自上大街找人。可这东一岔道西一巷口的也不是件容易事儿,也正以为如此,吕克扬才提前向老乡道别,免得到明早他们赶路时因为找不到谢、吕二人而耽搁行程。当然他猜得也不无道理,事实经过是这样的:
谢方正跑上楼之后倚在床架上打了个盹儿,醒来觉得五脏闹得慌,于是打开后窗打算偷偷爬下去玩玩。孰料他才爬上窗户,后街一小生就指着楼上的人朝旁边一位少年惊叹:“公子你快看上面呀!有人从楼上跳下来了!”
那被称呼公子的人抬头一瞧——乖乖!小仆一喊叫不要紧,真个把楼上的人吓得摔下来。不由急急忙忙冲到谢方正正下方将他接在怀里。定睛一看,这公子惊叫:“是梦元!”
谢方正止住从楼上摔下来时的怪叫,收眼一瞅,乐了:“哈哈!子昂哥哥!我和克扬正找你呢!没想到在这里就遇见你!”
陈子昂笑吟吟地问:“克扬兄弟也在?”
“是啊!他就在这家客栈,你要进去照个面吗?”谢方正看着陈子昂,说起话来就特别激动,好似打了一针吗啡。陈子昂都要受到他心智的浸染变得高调起来。
陈子昂想了想,说:“难得你我相见,我想我们先找别个酒楼吃顿饭再去见他。”
“呵呵,好啊!我正好没吃饭呢!你就抱着我别放下来了。”
陈子昂这才意识到自己还不辞辛劳地托抱着谢方正,他傻笑着放下谢方正胡扯道:“你不重,所以我……”
谢方正噗嗤笑出声说:“这么低的楼阁根本摔不死人,你不用接我的。说我不重那是假话,子昂哥哥你居然也会骗人了!”
“我……我力气大不可以啊?”
“如果换成别人掉下来,你也会去接的是吗?”
“那当然了,我事先并不知道是你呀。不管是谁掉下来,能帮的当然要帮一把。”
“你……哼!才以为你会说谎了……算你有理!”
“我当然有理了!哪像你。”
“我怎么了?”
“没什么,你很好。”
谢方正斜睃着陈子昂佯恼着说道:“子昂你好狡猾呀!”
陈子昂避重就轻地将手一摊,向他介绍说:“这是我的书童陈子授。”谢方正卖他的面子,像子授颔首致意,而后子授就留在这家客栈叫了客房等待他们回来。
晚间的路人不多,风吹着有些干燥。和半年不见的朋友在路上闲适地踱街穿巷,谢方正感到十分惬意。他舒畅的心绪也流露于他的话间,那是一个优雅若诗的声音:“哥哥此番外出的目的何在?竟还带了书童。”
“我沿涪江南下,要去京城国学。沿途历览崇山峻岭使我倍受触动,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
谢方正妍笑着侧视陈子昂,确实比从前更积极向上。这种高尚的情操在举手投足间大方地表露出来,令人有大嘉赞赏的冲动。但是谢郎不想让自己对他的赞扬听起来像一种浮华恶心的讨好,所以他单单作了一个假设:“如果你变成一个大英雄,我会更喜欢你的。”
他期待着陈子昂能体味出“更”的含义,但他突然没了自信,他等不及陈子昂想什么就接着说:“可是口说无凭,我看你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嘛!”
陈子昂愣了一下,“至少……我肯用心向学了。况且我的变化被你发现就不好了。”
“怎么说?”
“我若对你「之乎者也」评古论今,你一定嫌我书生气十足,罗嗦而讨厌。”
“反正你讨厌我,还用在乎我讨不讨厌你吗?”
“我当然在乎了!我说讨厌你,那是一时之气,你怎么还放在心上?改改你那德行和我一起学习吧?”
“和你一起?”
“对啊!我现在上小学,以你家的财力,和我一起去根本不在话下。”
“财力?”谢方正苦笑着摆摆手:“不要再说这个问题了。”
“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不!哥哥没有错。让我们进前面那家酒肆坐坐吧?”
陈子昂顺着谢方正手指的方向望见一家小酒肆。外面亮着两盏破旧灯笼用以照明。他不明白谢方正为什么要点这么一家小铺子。而事实上谢方正只是随手指的,他并不在意现在处于什么位置。他叫了一大坛酒,开始用大碗喝。他没有叫陈子昂陪着一起喝,陈子昂因此就坐在对面看着他喝。
陈子昂没有劝谢方正不要喝那么多,因为他认为谢郎决定的事情再劝也是白搭。他是那样懂道理,这点倒和谢方正很像。可是他的道理放在心里而不讲出来,那么即使是谢方正这么懂道理的人也会误会他的意思。仅仅是一步之遥,谢方正若不问他一句,他又有什么理由莫名其妙地解释呢?所以人与人之间总是存在着很多细微的误会,并且因为它不痛不痒的轻微杀伤力而往往被忽略过去,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想起要澄清。
谢方正的酒量不错,不但脸色没什么变化,连醉言醉语也没说上几句。他喝醉和清醒的界限并不明显,陈子昂只能通过他一些细微的反常表现来辨别他已经醉得差不多了。
他不明白谢方正为什么会哭,而且是默默地流泪。那样沉重的心思不应该属于缺陷大王,而这种心痛的触动也不该鞭笞他陈子昂——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陈子昂的心里很清楚自己难受的原因,他认为和谢郎在一起应该是快乐的,即使因为被作弄而吵闹,那也比现在的情形好许多倍。
陈子昂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坐到了谢方正的右边,这样离他会近一些,也好替他擦擦眼泪。他想就这样扶起谢方正并带他回客栈。然而他们才出了没几步就遇到了拦路虎,这人就是“陈飞洋”。
吕克扬合抱着双臂挡在前面,向陈子昂冷冷地说道:“把他放下来。”
陈子昂哪里还认得易容之后的吕克扬?认为一定是存心找茬的想为难自己或是谢方正。他问:“阁下有何指教?”
“你他妈是聋子吗?我叫你把他放下!”
“对不起,我不能把朋友随便交给一个陌生人。”
“少他妈装蒜!你把他灌醉了分明是居心不良,还敢骗你大爷?”
“你……不可理喻。”
陈子昂调头打算从另一条弄堂里走,却感觉到谢方正笑得身体都在发抖了。这一哭一笑实在让人难以捉摸,陈子昂一问才知道那自称大爷的就是故友吕克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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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昂调头打算从另一条弄堂里走,却感觉到谢方正笑得身体都在发抖了。这一哭一笑实在让人难以捉摸,陈子昂一问才知道那自称大爷的就是故友吕克扬。两位好友相认,都不由哈哈大笑,你拍我一掌、我打你一拳便聊起了境况。
一路边走边谈,谢方正却突然不省人事。吕克扬微笑着向陈子昂伸出双臂,示意他把那小醉汉交给自己带上楼去。
陈子昂点点头,“那就有劳你先把他安顿好,我去给你再订一间房。”
“不用了,多了也是浪费。”
“呵,你不怕他和你同房会胡来吗?”
“什么话?我何时会怕他了?”
“那好,一会儿我再去找你们细谈。”
三人作了短暂的分别之后临着夜的清凉促膝长谈。谢方正已经半眯着双眼醒了过来,但是神志似乎还不怎么清晰。他慵懒地蜷缩在床榻上静静地聆听另二人的对话,如同一位苛刻的先生在考验自己的学生一样,尽力寻找着其中的缺陷及破绽,并且适时指出。他本身不想劳烦陈子昂帮助自己,不过既然牵涉到吕克扬,就不得不准备欠他一个人情。他不赏识自己对自己的利益无所谓却对别人的困难斤斤计较的态度,但他还是这样选择了。不把大的事情搞砸也是他的一项原则,他不会还为了挑出那些怄气的缺陷而白白赔上吕府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口。
在吕克扬向陈子昂陈述完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谢方正接下去求助陈子昂说:“子昂哥哥和夏侯老爷的关系不错,你出钱他出面,一起要求唐大人重新审理此案的话应该不会太难办,而身为阶下囚的我们就没有机会向他提出疑点了。”
“可是据说润州知府唐辛淄公正廉明,恐怕不会接受我们的贿赂。”
“我也不想让哥哥为了我们而背上一个贿赂朝廷官员的罪名毁了一世前途。不过请哥哥相信我,这个唐辛淄是变相贪污,他不收受金银珠宝,却喜好收藏名家书画,这便是所谓的「雅贪」了。”
“如此说来,梦元是胸有成竹了?你放心,我陈子昂绝对不是个不知变通的木鱼,梦元有难,当大哥的一定帮忙!”
谢方正不觉失笑,却又咳嗽了几声,陈子昂心中纳闷,起身问道:“怎么?还没好吗?”
“不,是给唾沫星子呛着了,不碍事。”
陈子昂这才定下心来,站起来的整个人又慢慢坐下去,说:“我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