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是昨夜却久违了地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最先是某个下雪天，其实也是十分稀松平常的事了。
回家的时候身上穿的衣服早已经破烂不堪了，漂亮的脸上也新添了许多伤口，有些甚至还凝着新鲜的血液，可即便如此，那个人仍是微笑着，一进门就“坏心眼”地将双手背在了身后，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猜猜看哥哥带了什么礼物回来？”。这是他的老把戏了，每次带回来东西都会让自己那独一无二的妹妹猜，虽然说辞次次都是“不猜中可不给哦。”可是最后却总会从背后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食物拿出来交给对方。
虽然这些得来不易的食物真的少得可怜，但也足以让那时候的那个女孩欣喜不已了。
可奇怪的是，每每见到妹妹高兴的模样，那个人反会露出一副伤感的神情。
——为什么呢？
如果这么问了，那个人就会笑着撒娇道：
“啊……我在想呢，白鹭你啊，真是一有了吃的马上就忘了哥哥呢。所以超级伤心啊。好歹哥哥也跑了那么远的路那么多天都没见到白鹭了啊……嗯，哥哥很想和白鹭在一起啊。一起说说话一起做游戏什么的。”
于是有时，他也会突然双手合十兴奋地提议：
“啊对了！呐，白鹭，现在和哥哥玩个游戏吧。”
不过所谓的游戏，永远都是那一个。
游戏的内容就是由哥哥将装着面包的袋子高高举过头顶然后逗着妹妹让她来枪——可那根本是不可能的高度。
所以对这个与其说是游戏，看上去更像是恶作剧也说不定的娱乐，那时候的山崎白鹭根本没有配合的理由和心情——哪怕她已经饿得快要不行了。
“啊~这样太难了吗？呵呵，也是呐，那降低些难度，这样呢？”
对于妹妹不理不睬的态度，那个人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眯眯地将举高的手放下了一定距离。
“不行吗~那这样呢？”
“这里，总可以了吧。”
但是无论降低到怎样的高度，那个像人偶一样倚靠在床头的妹妹总是无动于衷。
“白鹭，不能那么懒哦。”
于是，那个人也会板起脸来生气。
只是他严肃起来的样子一点都不可怕，反而挺新鲜挺好看的。
“总是坐着不动的话会变胖哦，变胖就不好看了。”
“这样的距离稍稍努力一下，就能够拿到了吧？”
——对不起，哥哥。
“不要这么说……”
“没办法呐~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好吧~那再降低些难度哦，现在呢？”
“还是不行啊……”
那个人举高的手一次次放低，一次次放低，终于在女孩触手可及的位置被她轻轻一把抓住。
每每此时，他总会摸摸妹妹的脑袋，语带宽慰地夸奖一句“好孩子好孩子”。
那只摸着自己脑袋的手虽然一点都不细腻平滑却十分温暖，连动作也是那样地温柔。
在他的抚摸下，山崎总会产生一种错觉：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食物，也已经是足够的了吧？
之后又是一个夏日的夜晚。
“好了。要乖乖坐好哦，从屋顶摔下去的话就算是哥哥也救不了你啊。”将女孩从自己的臂弯中放下，那个人小心翼翼地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思考了片刻，忽然单手搂过了女孩的肩膀，将那单薄的身躯拥入了自己的怀中，“怎么想还是不放心，不过这样的话，就没问题了。”
“看，今天的星星很多呐……很漂亮？是啊。你喜欢就好。”
“对不起呐，白鹭。什么生日礼物都没能送你，只能带你爬房顶看星星。我这个哥哥很没用了对吧？……”
“要是我能强大一点、也有灵力就好了……不！不行——！还是就这样下去得好……如果两个人都要吃东西的话……反而会更困难的吧。”
正喃喃自语着，突然怀中传来女孩兴奋的一声低呼。
——啊！流星！
“唉？啊，嗯，真的呢。”
——哥哥，快许愿！
“好。”
“问我许了什么愿？嗯……说是希望下次你能够跳起来从哥哥手里把袋子抢过去来着。”
——这算什么嘛……
“呵呵……因为把真的愿望说出来的话就不灵了啊。”
转眼又到了秋风起的时节。
画面中已是少女模样的妹妹正抱膝坐在树下的大石上。不远处那个男子正在屋内外来回忙碌奔走着。
那时男子身着的白色麻衣已经十分干净整洁了，也许是没有染上任何血迹缘故。
身上脸上的伤痕也少了许多，有的淡去了，有的则正在结疤愈合。
曾经那个终日缩在床头的虚弱女孩也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除了爬屋顶的时候仍需要哥哥抱之外，大多数情况下她已经能独立行动了。
有灵力的人需要食物，他们自身也会因为灵力而变得强大——这在这个世界是常识。但是事实上很多有灵力的整在变得强大之前，都会因为得不到充足的食物而活活饿死。
山崎白鹭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哥哥曾想尽各种办法帮她弄来食物，但那如此微量的食物反而让情况越变越糟糕。
衰弱和饥渴组成的恶性循环像雪球一样只会越滚越大。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这一点，无论是笑着的男子还是眼神迷茫的女孩都意识到了。
于是，为了能够和那个人在一起，能够两个人一起幸福快乐地活下去，生来有着强大灵力的女孩舍弃了这天赐。
——这些已经足够了。其实我一点都不饿，也不需要吃这些。
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下，渐渐的，她竟真的不需要吃东西了，不过与之相应，她原有的灵力也全都干涸枯竭了。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能和他像这样两个人生活下去……
笑眯眯地看着那个人糊墙添瓦的忙碌模样，山崎白鹭从心底感到幸福快乐。
“这屋子……实在是有些旧了啊不知道还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呐。”自从前些天起了这个想法后，这些天来那个人就始终在忙着小屋的修葺整理和翻新。
“呐，白鹭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家？”被这么问了的时候，少女歪着脑袋想了很久很久。
“这个问题值得考虑那么久吗？”好笑地揉一把妹妹的脑袋，男子低笑。
——因为……不是只要有哥哥在就可以了吗？
“……也、是啊。那此外呢，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啊！
“怎么了？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吗？
种些花草啊……
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的季节不对。
不过倒是可以先准备起来，这样明年的春天就可以播种了。
白鹭你想种什么呢？
问我吗？我的话，想种矢车菊。虽然不知道这里的气候合适不合适，但仍想试试看。”
——哥哥种的，一定会开成一片很漂亮的花海的。
语毕。突然有谁的一吻轻轻落在谁的头顶。
“嗯，谢谢。白鹭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
回忆终止于此，但梦境却并未结束。
“哥哥我啊，虽然很没用也很弱小，但却很想守护你，怎么办呐。因为一路看着白鹭健康成长是我最大的梦想啊。要是你也能像它们一样茁壮健康地成长起来就好了……”
兄妹两人依偎在一起，而他们的面前恰有一片正开得灿烂的花海。
——这才是梦境的最后。
这样的画面已不再是回忆，只是单纯的“梦”了。
以前的多次梦境，均因山崎在梦中意识到了哥哥已经死去的事实，或是戛然而止在过去的时间点上然后延伸出怪力乱神的后续，或是直接后跃到下一段记忆直到所有这些与他有关的过往都在山崎眼前呈现过一遍后才会以他再一次死在眼前的画面而告终。
所以山崎才会对明明是有那个人的梦境唯恐避之不及。
但是这次与以往不同。
这真的是一个幸福而甜美的梦……
太美太不真实，但又太令人怀念，令人怀念得不禁泪流满面。
*
因为那个难得的好梦，接下来的一周内山崎白鹭的心情都相对十分愉悦。
连考试结束后第三天，内容为拿成绩单和领暑期作业的返校，她都是笑面以对的，看得她的同桌原田小百合直呼中邪。
不过——山崎的笑并没能持续太长时间。
放学时刻，在路过校门的时候，大多数学生都看到了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只见他立在校门口一副在等人的样子。黑西装，大墨镜的打扮使他显得特别惹眼，总让人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顺着人流往校门外走的山崎白鹭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个人。
第一反应是——有点眼熟？
第二反应是——算了，装不认识走过去。
结果，还没来得及有第三反应，对方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透过光线辨认着墨镜后面的那张脸，在山崎白鹭终于想起这一身黑打扮的人究竟是谁后，她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
面部开始抽搐，表情逐渐僵硬的情况下，没有谁还能在脸上挂着自然亲切的笑，山崎白鹭也不例外。
“爸、……爸爸？”十分不自然地将这个称谓说出了口。
此时与自己的父亲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里的山崎心里特别不安，她不知道这个常年不露面的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也不知道他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啊、嗯……”显然，从男子的回答来看，感到不自然不习惯的不是只有山崎白鹭一人。
沉默了一会儿，男子出了一口气，摘下墨镜揉揉自己的鼻梁骨，这才终于放松了下来似的笑了笑：“这里……环境不错。白鹭你现在的审美和品位都大有提升了啊。”
山崎白鹭带她的爸爸来到的地方正是之前她和忍足侑士谈话的那间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