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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装作没看见他的怒火，一出手就挑翻了两个侍卫，这下才震慑住了对方。
“你……你先放开主子。”看似领头的侍卫，便站出来和他谈判。。
海陵认识他，是陆管事的侄子，名字好像是叫陆原，是个老实的青年，因此齐襄才会信任他。可是只有忠诚是不够的。萧海陵拧着眉扫视了一圈，不由叹道，齐襄挑的是什么人啊？这一队侍卫，竟然轻易就被一个重伤的奴隶给吓住了，如果自己真有不轨之心，那齐襄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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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松了马鞭，转身向齐襄单膝跪下，“主子，下奴请求主子解开铁链，换成其他的处罚。”
他忽然转变的态度，让在场的众人发出一片讶异之声。先犯上，再恭顺，谁也看不懂这个奴隶是怎么想的。。
齐襄摸着脖子，眼神冰冷地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男人。刚才海陵是真的想掐死他的，他有这个感觉。如今再做出这副温顺的样子，不过以退为进罢了。他刚才的行为已经向所有人昭示，他有能力轻易杀掉齐襄，只要他愿意。而在场的侍卫，全是饭桶而已。。
饭桶！。
齐襄恨恨地咬着牙，吩咐道，“拿钥匙过来。”。
他要亲自为海陵除下重镣，亲自安抚以示恩宠，哪怕他心里恨不得把海陵给千刀万剐了。
海陵啊海陵，你等着，将来我必让你为今天犯上的行为付出足够沉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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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按住了齐襄因愤怒而颤抖的双手，苦笑道，”主子，我自己来。“。
自云妃过世后，齐襄忽然扭曲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难堪了，他年必然加倍报复。若不是出于无奈，海陵是真的不想这样逼齐襄，可他必须让齐襄除下自己手足上沉重的镣铐，以防将来遇袭之时，无法保护齐襄。。
是，铁链的长度足够，平日不会对行动造成妨碍，虽然沉重，对上武功平平之人比如今日的侍卫，也不会拖后腿。可也只限于对付武功平平之人，遇上高手的话，大开大阖的回雪十八式根本施展不开，这一点海陵心里清楚的很，所以之前才对齐襄那般温顺，希望齐襄能够一时高兴就解了他的束缚。。
可叹到最后，还是奢望啊。。
逼得海陵不得不用威胁的方式，来让齐襄明白，想用铁镣这种东西困住他，只会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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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的效果，好得超出萧海陵的预想。。
那日之后，齐襄再也不没有维持之前对他动辄打骂的态度。他召回了萧纹来服侍自己的起居，对他开始避而远之。而侍卫们仿佛感染了齐襄的态度，也不再随意取笑侮辱，常常一见到他出现，就迅速避开了。唯一让海陵觉得有些麻烦的，大概也是唯一能看出齐襄对海陵不满的地方是，从那天后吃饭就再也没有海陵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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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起初愣了一下，后来每到开饭时间，就笑着走开了。。
山林之中，想找点吃的还会找不到？这和当初在山庄那个杂草不生的偏院里饿得吐血的境地完全不一样，所以海陵也不怨齐襄。。
当众给他难堪了，他使点小手段欺负回来也属正常。甚至可以说，齐襄这样做海陵反而安心，以齐襄的性格，他现在什么都不做，他日爆发起来才更可怕。就像四年前从青都到云州的路上，齐襄每天安安静静地看书，对海陵也客客气气的，谁会想到到山庄后，会是那般惨烈的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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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从来不去细想四年前的事，他只看眼前。。
而眼前的处境，自齐襄对他不理不睬后，比他预想的要好上很多。所以他也有意无意地避着齐襄，以至于两人常常一天都见不上一面。。
目前这样的状况，能维持到晋北就好了。闲下来的时候，海陵就坐在林子里发呆，或者抓一些鱼，烤了叫萧纹悄悄带过去。算贿赂么？算是吧。他不由自嘲在齐襄面前，总是他先心软，先选择弃械投降。。
这次他不会再跪着去向他道歉，可在找食物充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起齐襄喜欢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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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的时间转瞬而过，紧接着就是深秋。北上的队伍也一路过了眉州，入了晋州，接近了晋北高原。。
这两个月里，海陵与齐襄之间，说过的话连十句都没有。很多时候，齐襄只是冷冷地远观着海陵的一举一动，而每当海陵发觉了他冰冷的视线，抬头回望时，总是看不到齐襄的身影。
他无奈地叹息着，只当自己没发觉齐襄的注视。。
倒是和萧纹，渐渐熟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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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陵眼里，萧纹这个少年也实在大胆，居然敢在齐襄眼皮底下，偷偷给他送药送衣，他起先淡漠地拒绝着他的好意，齐襄一向善妒，又讨厌手下的人不听话，所以海陵并不想再连累无辜。萧纹急了就说是主子让送的，逼着海陵收下他送来的东西，后来海陵就只好收了，再小心地不让齐襄发现。
因此尽管深秋天凉，他仍旧是一身单衣，赤脚前行。最初从山庄里穿出来的那双布鞋，在走了几个月的山路后，早就不能穿了，至于萧纹偷偷送过来的衣物，他随手就搁在了运货的马车上。
不是他自虐，他只是了解齐襄，这个时候他表现得凄惨一点，齐襄心里才会舒服。
他心底舒服了，大家才能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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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现状直到某一日傍晚，在深山里看到一个偏僻的村子后，才被打破。
大家一路风餐露宿，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村子，自然是兴高采烈地前去借宿了。小村人丁稀少，许是很久没有见到外人，村民们都相当好客，村长更是打开了村子东首的祠堂，让齐襄等人住了进去。
齐襄在简陋的祠堂里转了一圈，正房是村民祖先的牌位，左右两侧的厢房则空荡荡的，里面只有简单的方桌和几条长凳。齐襄命人在东厢铺了被褥，点了熏香，然后坐在长凳上，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摸着脖子说道，“海陵的伤怎么样了？”。
萧纹一怔，“主子说什么？”。
“我说，海陵那个贱奴的伤怎么样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去看他，还去蔺太医那里拿了不少药过去。”。
萧纹吓白了脸，连忙跪下道，“主子，纹儿只是看他实在伤得厉害，怕他死在路上，才拿药过去的。”。
齐襄微微颔首，看上去并没有生气，“嗯，所以我问你他伤好了没有？”
“偶尔还有咳嗽，蔺太医说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可如果再受伤的话，恐怕……。主子，您该不会……”不会是看他伤好了想继续虐待吧？。
这话萧纹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说出口去。。
齐襄挑眉，他怎么会听不出萧纹话里的涵义，不过此时他并不计较，笑盈盈地看着萧纹道，“你去告诉海陵，今夜他来向我道歉的话，之前的事我都可以不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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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讲，萧纹便退了出来，匆匆去找海陵。。
走到半途，又觉得不放心，拐到蔺太医那里拿了一瓶迷药。。
蔺和见他要迷药挺奇怪的，萧纹便说了要拿给海陵，蔺老爷子叹了口气，拿药给他，同时嘱咐道，你这孩子，别离海陵太近。萧纹走得很急，也就没把蔺太医的话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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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纹找到海陵时，海陵正一个人坐在村口，手中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萧纹望过去，没看懂他画了什么。这几天他看出海陵有心事，问又不肯说，便以为是为着齐襄的不原谅。此时得到齐襄的命令，就赶紧和海陵讲，他道，“主子叫你过去，说你今晚过去的话，以前的事他都不计较了。”。
海陵抬起头问，“他真这么说？”。
“我骗你干嘛？”萧纹撅着嘴，不经意地显出了撒娇之态，“不过主子这个人阴晴不定，所以我拿了点东西给你。”。
海陵接过瓷瓶，“这是？”。
“迷药啦，主子还没用饭，听下人说主子今天很奇怪地准备亲自下厨房了，所以万一主子下狠手的话，你就在他的汤里下这个。”。
“他亲自下厨？”海陵笑着把瓷瓶收入怀中，他知道齐襄想怎么罚他了，齐襄的厨艺可以说是惨绝人寰，今天亲自做菜根本是想“毒”死他。这样的所谓惩罚，倒有点像许多年前了。
海陵发觉自己心底，竟有些怀念齐襄当年做出的那些难吃到不能入口的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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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进了祠堂所在的院子，看到东厢窗户明亮，便径直走了过去。待到门前，犹豫了地站立了片刻仍是跪下了，“主子，海陵前来求主子责罚。”。
还是顺从一点吧，海陵想都过了两个月了，彼此也该冷静了。。
恢复之前的相处模式，也未尝不好。预想中的刺杀一直没有出现，海陵最近一直心神不定，怕一出事就是大事，所以此次他宁可再被齐襄重罚，也要紧随在他的身侧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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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没有动静。。
可齐襄不可能不在。。
海陵跪着不敢动，等了又等，才听见细微地脚步声，慢慢向门口走来。。
他低下头，顺从地看着地面，耳边吱呀一声，齐襄开了门，站立在他的面前，静静地不动，也不说话。。
沉默，海陵手心都快捏出汗来了。胃部又在隐隐疼痛。。
这时齐襄却弯下腰扶了海陵起身，温和地在他耳边道，“别跪了，进屋说话，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他的话轻轻柔柔的，笑容也很温柔，温柔得让海陵一眼看去，竟有些心里发毛。
许多年前两人相爱之时，齐襄都没有这么温柔地说过话。他总是任性的，骄纵的，常常带点孩子气，素来与温柔这两个字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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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有不祥的念头一闪而过，可海陵来不及细想，整个人就已被齐襄带着跨进门去。
屋子里燃着熏香，海陵闻到熟悉的味道，不由暗自皱了一下眉。
第十五章 简陋的木桌上放着烛台和碗筷，萧海陵一眼扫过去，看到正中是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