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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媚媚眼神立时一黯,垂下头默默无语。是啊,娘亲因为她而死,所以爹爹对她不闻不问,她的一举一动稍有不对,就是对不起被她害死的娘亲!
“我有自保的能力,大师兄不用担心。”最后,她只能这么说。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无济于事!”他摇头,所以才说她天真啊!“下次若再遇到类似的状况,你有多远就给我闪多远,知道吗?”
“知道了。”她听话的点头。
余文杰望着她,一会儿才放低声音。
“师妹,师兄会这么凶你,是为了你好,也是想到方才那种状况有多危险,心里发急,你能理解吗?”
“大师兄毋需挂心,我都能理解。”理解他人怎么做、为何这么待她等等,向来是她的工作,所以从来只有她来理解他人,不曾有人来理解过她。
“你能了解就好。”余文杰状似松了口气。“先回房梳洗,换件衣裳,你不会想要这样出现在师父面前吧!”
就算她浑身是血的出现在爹面前,爹也不会发现吧!杨媚媚在心里自嘲的想,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扯开一抹笑。
“那我先回房去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多此一举的交代,“大师兄,这件事别告诉我爹,好吗?”
“好,我不会告诉师父的。”他点头答应。
“谢谢大师兄。”她如获大赦的旋身离去。
余文杰目送她离开后,才无奈的轻声一叹。
“呵……哈……”低低的申吟和紊乱的呼吸,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楚。
豺狼额上冒着汗,一手捂着腹侧的伤。本以为只是皮肉伤,可是血依然从小小的伤口渗出,伤口处甚至已经开始溃烂,全身剧痛难当,就连微风吹拂在肌肤上,都能带来一阵万针扎身的剧痛!
“可恶!”他低咒一声,腿一软,靠着墙跌坐在地上。他现在总算理解,夜枭死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剑上抹了毒,他在黄泉路上等他!
可恶,他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撑起身子,迈着有些颠簸的步伐,缓缓走在无人的街上,可每踏出一步,都有如赤脚走在刀山上,粗喘的气息越来越重,俊颜上一片死白,红唇泛紫黑,但一双炯目依然锐利,踏出的步子虽缓,却一步接着一步,没有稍待。
“人呢?”不远处传来刻意压低的嗓音。
豺狼眼一眯,闪身躲进黑暗的偏巷。
“刚刚是往这个方向来的。”另一人说。
他知道其中一人是谁,毒蛇易青,是他通缉名单上的头号人物,也是一年前打伤二师兄的人!
一个时辰前,他找到毒蛇,正要将他毙命,毒性却在解下软剑的时候发作,让他差点中了易青的毒掌。
现在,易青反过来追杀他,欲趁人之危解决掉他。
“该死,我们一定要趁豺狼受伤的时候把他给解决,否则等他伤好了,我们都死定了!”易青低咒。
“不要把我算进去,豺狼找的人是你。”姑娘家的声音有着嘲讽。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他哼了哼。“还楞在那里做什么,快找!”
“我不要,我要回去睡觉了。”满是不驯的语调似乎激怒了易青。
“你敢离开,我就一掌劈了你!”他威胁。
“好啊,拜托你快点劈了我!”带点嘲弄与不屑,仿佛已算准他没那个胆子。
“你!”
“快啊!不敢的话,我要走了喔!”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是一声轻蔑的冷哼。“就知道你没那个胆子!”脚步声渐渐远去,显示那姑娘真的离开了。
“臭婊子!”易青火大的低咒。
豺狼跌靠在墙上,痛苦的低喘一声,暗忖那姑娘和毒蛇是什么关系,之前似乎也有意放过自己,让他顺利逃离。
须臾,毒蛇的脚步声突然往这方向而来,他立刻知道自己的气息暴露了。
平时的他,毒蛇易青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可此刻中毒的自己,却不是易青的对手,只能先避再说。
四下观察,这才发现这一墙之隔的里面就是扬威镖局,他又走到这里!
傍晚他遇见的那个愚蠢天真姑娘,瞧她的穿著打扮不似下人,于是大胆猜测她应是“扬威镖局”的千金,她也没有否认……
脚步声更加接近,没有时间多做思考,他立即举步,扶着墙,踉跄的往前走,转过另一条暗巷,拚着一口气翻过围墙,跌落在墙内。
“唔……”他申吟一声,全身宛如针刺,反而是伤口一点痛感也没有。抬手捂住嘴,掩住自己混乱的喘息。
墙外,飞快的脚步掠过。
外头的危机过去,他才有心思环顾四周环境。这里是扬威镖局某处庭院,远处有座楼房,还亮着晕黄的灯火,可以看见有个人影从窗前晃过,那身形……是姑娘家。
会是那个姑娘吗?
他记得她说过她会医术!
电光石火之间,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才想撑起身子,便瞥见两名扬威镖局的弟子巡视过来,他立即屏住呼吸,拖着身子闪到树后。
“听说师父打算将师姐许配给大师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其中一人低声的闲聊。
“嘘,这件事师姐还不知道,别乱嚼舌根。”
“怕什么啊,师姐的寝房在那里,离这儿也有段距离,怎么可能听得到嘛!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豺狼轻轻靠着树。他猜的没错,那座楼真的是杨家小姐寝房。
“应该是吧,反正不是大师兄,就是二师兄。”
“人财两得,真好。”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嫉妒啊?谁叫你不是大师兄或二师兄,才能外貌都比不上人家,认命一点吧!”
“去!少啰唆,留心点四周!”
两人渐行渐远,好一会儿之后,豺狼才慢慢的踏出藏身处,往那座楼行去。
杨媚媚在厅里踱步,手中的医书已经停留在同一页好久,紧锁的眉头以及黯然的表情,显示她心情极为紊乱。
好一会儿,她终于将医书阖起,随手置于桌上,走到房外楼台,靠着围栏仰望夜空,无奈的徐徐一叹。
星前月下,情境多么美好,她却无心欣赏,夜不成眠。
她该怎么办?
今晚很凑巧的听到爹和两位师兄的对话,发现爹有意将她许配给两位师兄其中一人,而且……恐怕近日就会有所决定了。
她能理解爹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要让娶她的人继承扬威镖局,毕竟她一个女儿家,在爹眼中是不可能有什么作为,更何况……爹也不会让他辛苦一辈子才建立的事业,交到她这个他恨着的人手中。
她虽然能理解,可是心却无法释怀,在爹爹心中,她这个女儿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害死爱妻的凶手?
抑或是让他找到名正言顺继承人的筹码?
恐怕都是吧。
如果她有选择的权力,她宁愿不出生,这样娘亲就会健在,她也毋需背负这个罪孽,但是……她没有选择的权力啊!
黑暗中的庭院传来细响,她不以为意的望了过去,以为是镖局巡夜的弟子们,可当那晃动的人影渐渐接近,她已经察觉那人并非局里的人!
警戒心立即升起,杨媚媚微眯起一双大眼。那人脚步凌乱,极为不稳,而且身形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豺狼!”终于,借着两旁高挂的灯笼,她看清楚了来者面容,惊讶的低呼。
豺狼站定,一手扶着庭院里的假山,扬眼望向她,旋即有些讶异的看着她从二楼轻盈跃下,朝他奔来。
“你中毒?!”看见他的脸色,她惊愕的问。
“对,夜枭的剑……喂了毒……”他所有的意志力在看见她时刹时溃散,身子瘫软了下来。
“哇啊!”杨媚媚赶紧一个箭步上前,两手穿过他的腋下,撑抱住他,因他的重量踉跄退了一步。“别倒啊,我支撑不了你!”
豺狼浑身一阵剧痛的颤抖,头无力的垂靠在她的肩上,鼻息吸入她身上一股特殊的草香,神智才恢复了些许清明,勉强的撑住自己。
“对,再支持一会儿,跟我进来。”杨媚媚冷静的说,吃力的撑扶着他,直接带进楼里,将人送上床。
“啊……”豺狼几乎是被摔上床,剧烈的痛立即窜过全身,申吟终于跨过他的意志,冲破他的喉咙。
“抱歉。”杨媚媚气息微乱,可手脚却利落的动作,剪开他的衣裳,看见腰际的伤口状况,眉头瞬间紧锁,反手搭上他的腕,锁眉凝神细细听脉。
“血一直没止,是吗?”她问。
“对。”因为伤口不大,血流也不大,所以他也没在意。
“全身像针刺?”
他点头。
“这是‘万针钻骨’,非常歹毒的毒药!”杨媚媚眉头紧锁,老实说,她只从师父那儿听过,还没解过。
豺狼闭着眼,浓重的气息间又闻到那股草香,有些熟悉的味道。
“你……身上的味道……是什么?”这味道……他应该闻过才对。
“嗄?”她有些愕然,她在跟他说毒性,他却问她身上的味道?
她身上有什么味道吗?她天天都有沐浴啊!
豺狼费力的睁眼,见她一脸茫然,决定暂时放弃这个问题。
“这毒……很麻烦吗?”
“嗯,非常麻烦!”她忧心的点头。“这种毒,毒发时,全身像千万根针扎着,会从伤口处慢慢溃烂,让人生不如死,痛苦约十日,直至全身溃烂致死,不过通常没人能熬过十日,就先自尽了。”
“你会解吗?”他费力的撑开眼皮,望向她。
“师父送我的《毒经》里头有解毒的方法和药方,可是我没实际做过,而且……”她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方才我说过,这毒非常歹毒,不仅仅是因为毒发时的痛苦,解毒时的痛比起毒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