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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呻吟-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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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不打背儿:京西土话,系不犹豫、不算计之意。  
原来翁上元辟的那块在村口聚齐儿的饭场子,自然而然冷了,散了。人们都窝在屋里吃饭,说家里的悄悄话儿。谁还能在饭场子上说知心话?你知道说的对不对?说对了,大家哈哈一乐相安无事;若说的不对呢?一旦有人汇报了,给你上纲上线,不斗你一泡,算你有命;斗你一泡,顺理成章。那饭场子散了,是一桩小事,顶多每天少见两面。少见两面就少见两面,谁不知道谁呢?谁黑谁白,谁香谁臭,一时半会儿变不了。人们想。  
人情之变,让翁七妹尝到了滋味儿。  
本来翁七妹对自己的穿着打扮极不在意,随随便便,不清不爽,男人似的。但凌文静给她上了一课。那天批斗谢亭云时,凌文静一句干部家属穿得邋里邋遢的还不如地主婆惊痛了她的心。她认真地打量着被批斗的谢亭云,感到谢亭云真的清秀啊;那种清秀,人即便是倒下了,身上也不会起褶,这才女人哩!凌文静的催化,谢亭云的清秀,唤醒了翁七妹的女性意识。她开始注意收拾自己,装扮自己。但她没有谢亭云身上那种多年来养成的气质,即便质朴的衣饰,也会调理出不凡的气度。她便在穿着上,注意起来,努力穿得比旁的女人不同,或色彩惹眼,或款式个别,给人的感觉是翁七妹很讲穿戴。  
在田间地头上,翁七妹的穿戴也依然显眼。便显得跟眼前的运动形势有些不适宜。  
“翁七妹,你还是干部家属哩,出工还穿得恁么好,跟地主小姐似的。”李水说。被凌文静利用过的李水,已再不是以前的李水了。  
“咱怎跟地主小姐似的,我是地地道道的贫农。”翁七妹说。  
“咱还真看不出来。语录上说,要警惕被资产阶级的香风臭气感……感……咋说来着?对,感……感染。你是不是被感染了。”李水涎笑着说。  
“你才感染呢!刚几天就跟凌……”她想说跟凌文静似的,但觉得不妥,“跟……跟什么人儿似的,摇头摆尾的。”  
“你可不能挖苦人,不接受批评。”李水已会灵活地使用一种语言。  
“穿得整齐点儿咋了?还让人露着肉!”翁七妹争辩说。  
“你可不能露着肉,大小姐哩。”李水依然是涎笑。  
“你才大小姐呢,咱只是翁七妹。”翁七妹不爱听大小姐这样的词,觉得这称呼跟资产阶级似的。县里的电影队带着电滚子到村里放过电影,那电影里上海滩的资产阶级小姐就被人称大小姐。‘那大小姐打扮得妖里妖气的,走路扭扭的,说话劲儿劲儿的,讨厌死了!  
“你是翁七妹?翁七妹不嫌脏不怕累,你呢,干着活儿身上落点土,就停下来掸掸,叫咋说的呢。”李水振振有词。  
“咱啥时嫌脏了?撕你那张臭嘴。”翁七妹有些气愤。  
“你不嫌脏!”  
“不嫌。”  
“那好,这儿有几颗羊粪豆儿,你敢不敢吃了,你要是吃了,咱就真服你了。”李水促狭地说。  
“李水,你捉弄人!”翁七妹颤声说。  
“啥叫捉弄人?这叫看你的实际行动。大伙儿说,是不?”他朝着一旁的人问。一旁的人竟嘻嘻地说,是哩,是哩。  
翁七妹的眼泪就下来了。她愤愤地看着众人,心里说,这人怎么都变得这么坏了。  
“怎么,不敢吃吧?”李水挑衅地说。  
“谁说不敢!李水,你狗日的拿来。”翁七妹已没有眼泪,代以激愤和不屈。  
李水就递上一颗。  
看着翁七妹将羊粪蛋吞进了嘴里,李水们呆了。一片死寂。  
“李水,你手里有几颗羊粪?”翁七妹问道。  
“十颗。”  
“都拿来!”  
“七妹,咱服了,服了还不成么?!”李水在少女不屈的意志面前,怯怯地说。  
“叫你拿来,就拿来,咱自己乐意,与你无关。”翁七妹执着地说,脸上泛着奇异的光泽。  
在愕然的目光注视下,翁七妹吃下了十颗羊粪。  
她没有不适,面色平静。  
什么都没有发生。  

八  
这几天,翁息元每天都沉浸在对谢亭云的美好感觉中。  
那天,在一阵冲动中,他说要与谢亭云合房,被谢亭云笑着拦住了,等一觉醒来,他竟有一点不好意思了。所以,后来的几天,他没有再提。  
这天,是批斗日。白天批斗完坏分子,晚上就下起了雨。疲惫的人们窝到屋里,就不出来了。  
一到雨天,翁息元的伤脚就酸疼难忍,何况又撅了一天,那只脚就很无奈了。翁息元便呻吟起来。以前他不呻吟,一个贫农汉子在地主婆面前呻吟,是很丢面子的事;虚妄的自尊,居然能使他把疼痛压下去。如今感到谢亭云亲切起来,他的心便放到了自然之态,脚疼竟然很难耐了,一不留神,就呻吟起来。这种呻吟是对亲人的一种呼唤,是对关爱和垂怜的一种呼唤。敏感的谢亭云怎能不适时地给这企盼的疼痛以温情的抚摸呢?!她烧开了一大锅水,用热水给翁息元烫脚。谢亭云紧紧揽着那只脚,用热毛巾一点一点地给他烫,一遍一遍地给他烫。其用心之至,好像捧的不是一只男人的脚,倒是一颗冰凉需要抚摸的心,那热流穿透脚的皮肤,迫不急待地奔蹿到主人的心脉之上;那心脉突突地跳着,把新鲜滚烫的热血输送到每一片角落;那些滞浊昏昧的角落在瞬间欢快明亮了起来,感到前所未有的大通泰!主人依然呻吟着,但已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被突如其来的舒畅与幸福冲撞而出的生命的欢歌!  
主人放纵地享受着,脚的疼痛变成了基督的福音。  
他睡着了。  
过了很久很久,在甜甜的梦中他听到了冷冷的水声,像脱溢而出的春水,垂怜着禾苗那嫩嫩的根须。他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像灯捻一样倏地被挑亮了;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使他的心狂跳起来,发出灯捻被挑拨之后急切燃烧的哗剥之声——  
油灯下,站着赤裸的女人。谢亭云看到翁息元睡熟了,便轻轻下了床。那剩下的大半锅热水,无声地袅娜着温情的气息;这一种温情感染了女人有些倦怠了的心:好久不洗澡了,也该洗一洗,给这蒙羞的身子还以清爽与净洁。  
热热的水从皮肤上划过,感到了一种撩人的快感,她真想叫出声来。看一眼那个睡熟了的被命运伤害了的男人,她生出了一股柔情,笑一笑,便紧紧地抿上了微微颤抖的双唇。她慢慢地洗着,悉心地擦拭着每一寸肌肤。仓皇的白日已经过去,终于迎来了安宁的夜晚。夜晚是婴儿的褪褓,在温暖的包裹中,没有一丝仓皇。  
翁息元屏住呼吸,怔怔地看着。  
谢亭云的皮肤真白啊!那油灯的光线虽弱,却给她雪白的皮肤洒下了茸茸的润泽,便更像那柔软光滑的绸缎,吸引着晕眩的手去抚摸。都四十岁的人了,腰腹还是那么平坦纤细,衬得那小巧的臀部圆圆的、翘翘的,像多汁的两枚野石榴。她的双乳执着地向前挺着,油灯的昏光照在上面,晕出深深的胸窝。那不是妇人的奶子,她抻动毛巾的时候,乳房跳跳的,调皮如动人的两个小妞儿。她的大腿丰腴颀长,挂得住一匹不安分的马驹儿……  
这幽闭的山村竟然有这么美的妇人!  
“迷死人的一只狐狸精哩!”翁息元失声而叹。  
谢亭云回过身去,看到一双燃烧着的眼睛。她心里一惊,吹熄了桌上的油灯。  
“快点把油灯点上哩!”翁息元急切地说。  
不点。  
“点嘿,点嘿,快点哩!”翁息元乞求着。  
仍不点。  
翁息元自己跳到地上,把灯点上。  
那个狐狸精般的女人已跑到床上,棉被已把狐狸精般美的肉身紧紧地包裹了。棉被颤抖着。  
翁息元就又跳到炕上去,一下子就把女人覆盖了。  
“息元,我是你的啥?”  
“你是咱的老婆!”  
“你真认你这个老婆?”  
“认哩!”男人死命地把身子压下去了。  
“唉哟,我的娘唉!……”女人哭了,无声地。  
第二天,天依然下着雨,整个山村出奇的寂静。  
晚上,谢亭云又给翁息元烧好了水,想再给他阴天里遭罪的脚以柔情的抚摸。望着水雾中,柔软地流动着的女人的倩影,他情不自禁,“亭云,甭忙哩,一只脚再焐也是一只伤脚,不济事哩!你也到炕上来吧,也暖一暖,也暖一暖。”  
女人依然把热水盆端上来,给翁息元烫脚;烫得依然是那么用心,依然是那么不慌不忙、一丝不苟。但脚的主人的心却开了锅子,已水星四溅了;他一把抓过水盆子,顺手甩到地上去,溅起的水星子,把油灯的捻子淋熄了。  
谢亭云被翁息元搂得喘不上气来。  
男人纵情地剥去了女人的衣服,女人又变成一只迷死人的狐狸精了。男人又严严地把女人覆盖了,像撒了欢儿的野鹿,直奔泉水叮咚的地方。女人绷紧了身子,“不,息元,我已是你的人了,便莫急了。”  
“急,急哩!”  
“息元,我是你的女人啊,家里的女人啊,夜夜躺在你身边哩,你慢慢地用哩,越慢越受用哩。”女人说。  
“你是只狐狸精唉,抓不住就出溜哩。”男人说。  
“我是被你捡着的一只伤兔子啊,你那怜乎劲儿一过去,也就随手地扔哩。”  
“不扔,不扔哩。”  
男人便重新朝女人覆盖下去。  
女人狐狸一般把身子躲开了。  
“你不是很懂女人么?”  
“不懂哩。”  
“不,你懂,你摸了不少奶子哩。”  
“饿呀,挨不住便打点野食吃哩!”  
“野食的味道好啊?”  
“好个啥?脚杆子都给打断哩。”  
女人不言语了,男人的喘息便更剧烈了。扯开女人的腿杆子,不让覆盖也得覆盖了。  
女人扭动着,不甘心就这样被覆盖啊!“你个死木头哇,野奶子会摸,家奶子就不摸么?摸呀,摸呀,家奶子等你摸里。”女人终于把说不出口的说出口了。男人的手终于醒悟了,温柔地摸到奶子上了。  
慢慢地,她被触动了,深深地触动了,拼命地迎上前去接受这迟来的触动。终于,一股热流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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