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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拂晓刺杀-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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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敢干笑着道:

  “真是黑天的冤枉,力大嫂,谁要有这种想法,就该天打雷劈,我同金铃决无丝毫轻视之心,只是不忍拖累贤伉俪;‘八幡会’和我们结怨已深,谁沾上边,谁就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贤伉俪无缘无故,何苦为了我们趟这湾混水?”

  金铃也温婉的道:

  “潘大姐,你切莫多心,何敢说的都是实话,明哲保身,才是处世之道——”

  潘三娘连连冷笑:

  “我活到快四十岁,难道还不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问题只有一个,如果二位一向遵循自保之道,则我今在何处?”

  何敢与金铃一时答不上话,唯有在一旁笑;潘三姐大声道:

  “都不用再说了,这档子事,总之我是管定了,咱们走到一步算一步,做到哪里是哪里;更何况何敢的毒伤还待医治,若是任你们往虎口里跳,我这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何敢感动的道:

  “力大嫂,你实在不需冒这种风险……”

  挥了挥手,潘三娘变色道:

  “亏你还是个男人,我都不怕,你操的哪份闲心?”

  金铃也不禁动容,语声哽咽:

  “潘大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在世态如此炎凉,人情这般浇薄的今天,竟还有一位像你这样行仁行义的人

  潘三娘大笑道:

  “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什么都不要说,更少给我高帽子戴,他娘,我不吃这一套!”

  大厅的边道中,力向双满头大汗的奔了进来,却衬着那样一脸的谄笑:

  “酒菜全弄舒齐了,老婆请,二位贵客也请……”





拂晓刺杀第十四章 冤家路窄



第十四章 冤家路窄

  住在力家的这五天里,潘三娘用一种不寻常的方法来替何敢祛除体内余毒,每日三次给何敢服食好几样罕见草药熬煮成的辛辣场汁外,并特制一只顶端露孔便于伸头出来的大木桶为何敢“蒸薰”;这只特大号的木桶底部遍留洞眼,摆在一口盛满清水的大锅之上,锅下是炉灶,火一燃起,水沸气升,何敢就每天一次,每次一个时辰坐进桶里享受这类似“气浴”般的蒸薰,在高热的水气冲腾下,不止汗毛扩张,汗出如浆,涤除了大量陈污积垢,更在垢腻搀杂着带有恶臭的黄绿色粘液;每在蒸童过后,何敢都觉得十分疲乏,但却舒适畅快无比,他知道残留体内的余毒,就会这么排除殆尽了。

  潘三娘给予何敢的饮食,严苛到决不似招待客人应有的内容,甚至连客人的仆众都不该受到如此待遇——一日只有两顿,顿顿一个式样;稀粥一碗,果子两枚;她把何敢当做苦行僧看啦。这样的折腾,何敢不觉甚苦,整日价饿是饿,精神却极其抖擞,体气亦颇为充沛,以前总感到胸隔闷怄,腑脏滞重,现在已完全消失,继之而起的是恁般清爽顺遂的康朗状况,吸一口气,仿佛也透着花香。

  现在,何敢正喝完了药对,抹着嘴朝屋外走,也只是刚刚踏出门槛,一个日常派来侍候他的力府老家人阿根业已急匆匆的迎面而来,神色间且透露着相当的惊惶。

  站住,何敢笑吟吟的道:

  “阿根,什么事这般急毛蹿火的呀?”

  花白头发的阿根一步抢了过来,伸出双手便将何敢往房里推,边低促的道:

  “进屋再说,何爷,进屋再说!”

  进到屋里,阿根先把房门关好,然后才转脸对着何敢道:

  “何爷,情形不大妙,我家夫人交代小的赶紧过来知会何爷一声,如未得到通报,千万别走出房门,以免和那些人碰上……”

  何敢不解的问:

  “谁是‘那些人’?为什么又不能朝面?”

  阿根忙道:

  “就在先前一刻,‘八幡会’的人马到来我家啦,乖乖,簇簇拥拥的是个叫马什么生的人物!”

  何敢脱口道:

  “马无生?”

  连连点头,阿根道:

  “对,对,就叫马无生,瘦高条的个子,白惨惨的一张马脸,下巴刮得青虚虚的,两只眼珠直定定的好像不会转动,看上去委实吓人……”

  何敢搓着手道:

  “他娘,这些邪盖龟孙怎会摸到此地来?莫非他们对力兄起了什么疑心?”

  阿根是力家多年的老仆,也是力向双夫妇信得过的人,何敢与金铃的事他都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何敢这一说,他立时做了解释:

  “小的看‘八幡会’那伙人不见得是对我家老爷起了疑,他们是由白不凡白爷领着来的,所谓行客拜坐客嘛,大概是来礼貌一番……”

  何敢笑了笑,道:

  “金铃姑娘呢?”

  阿根道:

  “夫人也派了她身边的春荷去知会金姑娘了,此刻约莫与何爷一样窝在房里。”

  心中有些不是味,何敢一屁股坐到床铺上,喃喃咒骂:

  “阴魂不散的白不凡,死缠活赖的王八蛋,‘八幡会’算是你哪一门的老祖宗?你他娘愣抢孝帽子进灵堂,就是要扮那等的孝子贤孙……”

  阿根在旁陪着笑道:

  “我家老爷好像也不大高兴,尽是在干打哈哈,夫人怕老爷沉不住气,亦赶到前厅去帮着应付啦。”

  何敢暗里盘算,“八幡会”这一下亮相了几十个人,带头的又是位列第二号首脑的大人物“黑煞幡’幡主“三日阎君”马无生,显见潘三娘提过的另外几幡的顶尖角色也到了;眼前的形势凶险得紧,他自己同金铃固然大限难逃,连累力家夫妇,就越发于心不安了。

  一侧站着的阿根,以安慰的语气道:

  “别急,何爷,小的想那干人不会逗留多久,很快就要离去,这段辰光里,倒要何爷多少受点委屈了……”

  何敢苦笑道:

  “这倒无所谓,他们人多势大,斗不过总躲得起,只是心里有些憋气,如果‘八幡会’的人敢于一对一的单挑,谁要含糊谁就是孙子!”

  阿根亦颇生感慨的道:

  “说得是,但今天的江湖可比不得以往啦,讲规矩重骨节的主儿是越来越少,哪来这么些公平道义讲?譬如前些天那杀千刀的曲有福吧,不敢明着和我家老爷做了断,居然使出那样一条下三滥的毒计明着暗算我家主母,何爷,要不是幸亏遇上你与金姑娘,你说这后果还堪设想么?唉……”

  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何敢道:

  “对了,那曲有福口口声声说力兄在头年杀了他老婆,阿根,可真有那么回事?”

  “我家老爷杀了他老婆是不错,却有杀的道理,我家老爷又不是个嗜血的屠夫,岂会无缘无故朝一个妇道下毒手?姓曲的完全是,嗯,完全是断章取义,歪曲事实……”

  何敢颇有兴趣的道:

  “然则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结下这段梁子?”

  低咳一声,阿根悻然道:

  “何爷,你当那曲有福两口子是干啥出身?纯纯粹粹的江洋大盗,而且还是毫不顾行规,最最心狠手辣的匪类,杀人越货,奸淫掳掠是家常便饭,是他们赖以过活的营生方式;头年入冬前后吧,曲有福两口子在打樵岭下的偏道上截住一辆双辔乌篷车,先把车夫活宰了,又将篷车里坐着的一对中年夫妻加两个孩子拖了出来,曲有福一巴掌把男的脑袋打进了颈腔里,他老婆却以一柄牛耳尖刀零割那两个小孩的身上人肉;可怜这家收拾了买卖赶着回家过年的生意人,就这么呼天抢地的满地滚爬……”

  何敢不禁瞋目道:

  “天底下真有这种劫财兼要命的歹毒人物?娘的皮,竟连妇孺也不饶过!”

  阿根握着拳道:

  “一点也不错;便在这当口,我家老爷和他的两位好友恰巧路过遇上,骤见之下忍不住血脉责张,怒火立生,跟着就伸手拦住了曲有福两口子,双方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结果是我家老爷与他一位朋友挂了彩,曲有福逃之夭夭,他老婆则命丧我家老爷手里……何爷,你说这婆娘该不该杀?!”

  用力颔首,何敢道:

  “不止该杀,原该凌迟碎剐的杀,换了我,就把那柄牛耳尖刀拾起来,一刀一刀朝那恶婆娘身上剜,就好像她对付那两个小孩一样……”

  一拍手,阿根笑道;

  “何爷果然也是一位性情中人,我家主母亦曾这般对老爷说哩,却没想到姓曲的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将一口怨气出在我家主母身上,更使的是这么条阴毒下流的计策,要不是巧遇何爷同金铃姑娘搭救,行好行善竟落得如此下场,未免就没有天理了!”

  何敢道:

  “后来呢?那家子倒霉的苦主还留下几个活口?”

  阿根道:

  “除了当家的送了命,老婆孩子全保住了,只是两个小孩伤得不轻,听我家老爷说,两个半大孩子身上的伤口加起来有二十七道之多;何爷,你看那老帮子狠是不狠?”

  何敢道:

  “真是个该死的东西,要不被力兄及早除掉,将来还不知要祸延多少人!”

  说到这里,他忽然感到有些内急,略一犹豫,只好老实告诉阿根:

  “我这会想方便一下,阿根,就到侧院的茅房,大概不要紧吧?”

  阿根沉吟着道:

  “他们人在前厅,照说是不会绕到这边来,但还是小心点好……这样吧,小的先到外面探看探看,若是不碍事,再回来招呼何爷出去。”

  何敢连声道好,阿根谨慎的开门走出房外,片刻后又转了进来,笑嘻嘻的道:

  “边廊这附近没有人,何爷,小的陪你一起去,顺便也替你把风。”

  两个人匆匆沿着边廊到了侧院,何敢先进茅厕办事,阿根就站在廊阶口与茅房当中的位置守候,防备有什么不速之客突然闯入。

  不一会,何敢业已提着裤子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十分松快:

  “人就是这点麻烦,吃喝拉撒,每日必办,缺少一桩便觉得浑身不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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