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冬喜抿嘴笑道:“倒不是故意打探;谁让老安人总寻由子使人叫柳芽过去。柳芽是个老实人;待人亲近;那边的小丫头子都乐意与柳芽交好。”
沈瑞闻言;不由失笑。
老安人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没从柳芽这里得到什么有用消息;倒是将自家那边的讯息泄露个透。
不过下人之间消息这么灵通;闲话传的这么快;可见四房内里已经是一团糟。不管是张老安人;还是沈举人;都没甚管家之能。
看着已经装好的砚匣;沈瑞道:“打发人去隔壁看看;若是大哥回来;我过去送寿礼……”
话音未落;便听到院子里一阵脚步声。
是沈瑾来了。
沈瑞站起身;沈瑾挑了帘子进来;仔细看了沈瑞几眼;方笑道:“二弟回来了”
少年脸上依旧是温煦一片;眼神却多了几分苍凉。
沈瑞拱手作揖道:“大哥生辰;小弟祝大哥福寿康宁。”
沈瑾扶起沈瑞道:“不过小生rì;二弟快起身。”
沈瑞拿了旁边几上的砚匣道:“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还请大哥勿嫌礼薄。”
沈瑾接过砚匣时;神情微怔;随即露出几分惊喜:“这;这是二弟送我的?”
沈瑞点头道:“之前在外头;每年也没能给大哥预备礼物。现下在家里;自然当为大哥准备生辰礼。”
沈瑾握着砚匣的手紧了紧;有些不安道:“我之前也没给二弟准备过生辰礼。”
沈瑞道:“以后大哥给我预备也不迟。”
沈瑾没打开砚匣;已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沈瑞笑道:“大哥倒是打开瞧瞧”
沈瑾点点头;打开砚匣;见到里面的歙砚时;只觉得有些眼熟;拿在手中多看了两眼;觉得不对劲;忙放回砚匣;道:“可不是二弟心爱的?君子不夺人所爱;二弟心意大哥领;这方叶砚二弟还是收回去……”
沈瑞忙摆手道:“哪有送出去的礼还收回来?大哥要不喜欢;随便送人就是。”
见他坚持;沈瑾只好收下;还是原本苍凉的眼神中;渐渐有了温度……
第八十六章 今朝酒醉(四)
沈瑾初十旬假时才回来过;过后这几rì的新闻;便只有前rì三房老太爷去族学讨“公道”之事。
听说不仅三房老太爷去了;八房老太爷也跟着出现;沈瑾道:“这两位还真是老祖宗;不过幸好有八房老太爷顶着;要不然凭着三房老太爷的脾气;宗房大伯那里可有的头疼……”
“沈琰虽不是廪生;不过岁考考了一等;若是明年科考正常;下场应没问题。”沈瑾想了想;道:“倒是沈珠那里;岁考只勉强考了三等;明年乡试能不能下场还不好说。”
生员每年都要参加岁科考试;岁考科考的成绩综合后分六等;一二等方可应乡试并有赏;三等如常;四等挞责;五等递降一等;六等开除。
这是取得乡试资格的考试;也是生员从附生往增生、廪生升级的机会。有升就有降;这官廪生的身份要是岁科考考的不好;也有保不住的时候。
南直隶的乡试解额;同北直隶一样;早年是每科百人;自景泰四年南北直隶各增加三十五人;为百三十五人;比其他行省要多几成或是一倍。可是因人口基数不同;南直隶的乡试反而是竞争最激烈;最难考中的。
按照《京华rì钞》上所载;弘治四年全国人口数为五千三百万;南直隶的就有八百万;占了六分之一强;是其他省份的倍数。
又因南方文风鼎盛;南直隶的读书人口又是诸直省之冠;使得南直隶院试、乡试的竞争为诸直省之首。
按照三十取一的常例;南直隶一地每科乡试下场的考生名额也是固定的;为四千零五十。
这名额随着乡试解额走;因一百三十五名乡试解额中;取生员一百、监生三十、杂行五人;所以南直隶一地;每科有资格应乡试考的生员数定额为三千人。
南直隶总人口八百万人;生员有数万人;每科只有三千人有资格乡试;这竞争之激烈可见一斑。由此;便引发冒籍之弊。在原籍熬了几年连乡试资格都轮不到;去读书人口少的偏远省份冒籍应考;一个举人轻松到手。
“大哥怕不怕科考?”沈瑞问道。
沈瑾笑道:“今任提学御史王大人是极好的人。”
沈瑾的年纪在这里;院试成绩又好;得提学官青睐也是情理之中。
说完闲话;沈瑾又问起沈瑞的功课;见沈瑞功课扎实;四书无论提及那一句;都能接下来;且讲解清晰;点头道:“县试无忧。”
沈瑞没有问沈瑾可知沈举人续娶之事;沈瑾也没有提这个话茬。
冬rì天黑的越来越早;眼见外头天sè昏暗;将到飧时时候;兄弟两个便一起出了侧院;去了张老安人院子里。
见两个孙子进来;张老安人满脸慈爱;对待沈瑞似乎也热络几分。
不过沈瑞总觉得张老安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似厌恶又似jǐng觉提防。
“瑞哥气sè真是不错;瑾哥一比倒差了不少。能不能与教授打声招呼;家里来住?”张老安人看着沈瑾心疼道。
沈瑾笑道:“同窗们都如此;孙儿哪好例外。”
张老安人道:“若是不便宜家来住;就多请几rì假常回家来;祖母给你好生补补。”
沈瑾岔开话道:“老爷呢?”
张老安人听了;吩咐郝妈妈道:“大哥二哥都来了;去请老爷过来吃席。”
没一会儿;沈举人过来;当着两个儿子的面;自是一副严父状;对待张老安人;略显冷淡。
张老安人面上有些难看;正好有婢子上前问何时上席;便道:“儿的生rì就是娘的受难rì;今儿既是大哥寿辰;怎能落下二娘?去叫二娘过来吃席。”
沈瑞、沈瑾两个都不自觉地望向沈举人;沈举人听到“二娘”两字就皱眉;不过到底没有拦着。
屋子里气氛压抑;祖孙四人入座;即便一道道美味佳肴摆上来;也有些兴致阑珊。
没一会儿;郑氏扶着婢子过来。
《皇明祖训》上太祖皇帝对于仕宦庶民的衣冠穿戴都有制度;官民百姓亦遵从。不过自成化年间;皇帝宠幸万贵妃;宫中奢靡之风起;上行下效;仕宦百姓的衣冠也放开;不再不论贫富只尊国制;金珠饰品;也不再是诰命专用。
松江因百姓富庶;民间攀比之风也重;稍家境富裕些的人家女眷都金银上头;打扮华丽。
郑氏装扮却是素淡;身上穿着天青sè裱子;下着沉香sè缎裙;头上只插了两只梅花簪。
郑氏十九岁入沈家为良妾;二十岁生沈瑾;今年不过三十六岁;如此素雅端庄的装扮;使得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略长。
沈瑾站起身来;沈瑞也随着起身。
郑氏冲众人屈膝道福;沈瑾、沈瑞兄弟都避开不受。
想到即将进门的小贺氏;沈瑞不禁多看了郑氏两眼。
世人都说贤妻美妾;郑氏虽相貌秀丽;到底年纪在这里摆着;当年与孙氏对比是青chūn年少;如今与正值妙龄的小贺氏相比则实称不得“美妾”。
张老安人打量郑氏两眼;埋怨道:“今儿大哥生辰;你这当娘得也不穿戴的鲜亮些。”
一句话;听得旁边的沈举人父子三人都皱眉。
从礼法上来说;郑氏对沈瑾、沈瑞兄弟来说;都是一样的;是父妾;谓之“庶母”;正服无服;义服斩衰杖期。
而身妾室的郑氏;对沈瑾、沈瑞兄弟也是正服无服;义服斩衰期年。
妾通买卖;本就不算是正经家人。就算是为家主、主母守孝;也都是义服;正服是没资格为家主、主母守孝。
在这个家里;妾室唯一与之彼此有正服的;就是亲生子女。
当沈瑾记到孙氏名下时;与生母郑氏在礼法上就已经没关系。就算郑氏去世;沈瑾也不用守孝三年;而只需同沈瑞的例;守一年既可。
张老安人如今拿沈瑾生母身份来抬举郑氏;就是不合时宜;视礼法为无物。
郑氏亦是晓得此处;不好说什么;只道:“妾身上了年岁;哪里好再跟小娘子似的打扮的花哨。”
像郑氏这个年纪;成亲早的;已经抱上孙子。
张老安人道:“今儿给瑾哥做生rì;没有外人在;你也入座。”
张老安人坐在主位;左手是张举人、沈瑞;右手是沈瑾。
郑氏道了两声“不敢”;待沈举人点头;方在沈瑾下首坐了。
一顿饭用的死气沉沉;没有半点欢快气氛。
沈瑞不耐心去看几个人的眉眼官司;在吃食上就格外留心。
眼下这一桌子碗碟;看来是大厨房用心制着;看着比平素例菜卖相就jīng致许多。只是沈瑞昨rì才在八方楼吃了上等八珍席;对比之下;眼下这些菜肴就只能算是勉强。
只有这酒杯里的“秋露白”;是酒窖里藏的上品美酒;应该贮藏有些年份;口感丝毫不逊sè与昨rì吃过的“桂花白”;可称得上是佳酿;又比“桂花白”口感更绵软香醇;正对了沈瑞胃口。
沈瑞一口菜;一口小酒;怡然自得;看的张老安人脸sè越发不好。
等到大家撂下筷子;张老安人独留下沈瑾;便叫其他人散了。
沈瑞后世是个爱品酒的;这辈子昨rì才开荤;勾起酒瘾;全然忘了白rì里头疼之事;喝的比昨天中午还多些;足有小半斤。
虽说是月中;可因yīn天的缘故;乌云遮月;外头黑漆漆的。
沈瑞出来一见风;眼睛就有些花;倚着墙根歇了歇;才扶着墙往前走。
顺着墙根走了一会;胃里一阵一阵翻滚;腿脚也软的不行;沈瑞忙闭着眼睛坐下。他知道;自己得歇歇;否则不等回到偏院就是摔跟头。
迷迷糊糊中;沈瑞就听有人在说话:“老爷可是要娶填房了?”
“听说管家让人收拾主院;老爷要续娶?”一女子的声音;温温柔柔地再次问道;沈瑞听了觉得有些耳熟。
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悠悠地叹了口气:“莲娘醉了”
沈瑞慢慢地睁开眼睛;微微皱眉;这不是沈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