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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以下,征调民工,每天按时给补贴,三餐全包,现在又不是太忙的时候,就算农忙后有点疲惫,所有的民工也都是欢欣鼓舞,十分高兴。
修桥补路,在当时人看来,是有十分大功德的行为。而太子至淮上,名声大好,到了此时,仁德形象,更是有深入人心,渐渐巩圄之势了。
至于所花费的六十余万两的工价,还有数十万石的粮食,那又如何?
清军可能是北方一路由河南过来,南方一路是打到襄阳,追击李自成至湖北,后来阿济格听闻李自成死,留下一个湖广诸省总督,自已一拍屁股就回北京去了。
这一次崇祯父子都在南京,而阿济格在进击西安时行动缓慢,远不如多释,而且多尔衮向来不喜欢这个英亲王,多加斥责,有崇祯父子这么大的目标在,南路清军主力,岂有回师之理?
所以到时候,战略机动的能力,就是十分要紧的事了。
就算没有战略转进的要求,驿站,邮传,信息转达,人民迁移,商业贸易,哪一样不要道路?
后世官员,为了政绩就是大兴土木,除了造大楼之外,修桥造路就算劳民伤财,也是十分合算的。
朱慈恨有此认识,淮上各地都在兴修桥梁道路,也就不足为奇了。
刘岩所居,就是在楚州朱桥,这里有很多大型盐场,后世数百年后,淮安各地仍然是有不少大型盐业遗留,淮盐仍然是全中国食盐的失型产出基地。
而此时的朱桥,也是到处都有一股腥咸的味道,连普通地方的那些大块的农田都少见,放眼看去,全是灰白sè的盐田,而在其中忙碌的盐丁百姓,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这里的盐场,有相当一部份是刘家祖传的家业,一想到可能全部充公,就箕折给银价,嘉是给别的补偿,一时间,刘岩也是心如刀绞,神sè黯然。
他的住处,距离盐场虽近,不过四周环境幽静,靠近镇子边缘,门前不远有一条小河蜿蜒而过,河水清澈见底,水萆之中,可见游鱼。而跨过木桥,就见三间的院门上灯火通明,整整齐齐的两排戳灯排在大门两边,把四周照的通明透亮。
院子之中,当然也是方砖铺地,盛夏之时,除了正堂到仪门没铺天井外,各套别院也都是架起了高大的井棚,四角再种上葡萄,此时已经爬了满满一架,再过一个来月,就能结成子粒,到时候架下避暑,吃些冰镇的葡萄,人生享乐,在这个时代,也就是到极致了。
一路进来,下人们当然是趋奉匍匐,仆fù们早就到后宅报信,老爷一晃这么多天没回来,又听说遭了官非,这一下满天星光都闪亮了,府中上下,奔走相告,人人都是喜sè盈腮,等刘岩到了正堂中坐下,自有下人打来井水,解衣磅旖,好生洗了个干净,再换衣,门前已经有数十人跪下,有妻有妾,儿女们也是老老实实的见礼,到了此时,刘岩才松了口气,坐在椅中对着家人们笑道:“我又不是朝廷,你们不要规矩这么大成不成?来,孩子们都过来,阿爹好久不见你们,可真是想坏了。”
一声吆喝,几个孩子就是蜂拥过来,簇拥在怀中,十分亲热。待府中居住的别房的长辈和兄弟们都过来,刘岩这才放开孩子,起身与族中父老兄弟们寒暄。
“这一次,直以为没命回来。不想,太子殿下十分仁德,象吾辈这样被怂恿驱使的,也不过就是训斥了事。”
站在人群之中,刘岩也是十分感慨,笑着向众人解释此行经过。
见他无事,众人当然放心,说起经过情形,也都是嗟叹。
到最后,刘岩才大笑道:“有件天大的喜事,要和你们说。”
说着,便是将自已捐官之事向众人言说了。原本以为众人必定意外,不料有个近房的族叔捻须笑道:“捐官在淮安已经行了十余日,吾等不知,岂不是笑话?你这个脾气,一定出来就要捐,再几天前叫人送银子去,还需你说?”
说罢,众人都是一起大芜到了此时,刘岩心情也是十分喜悦,自然而然的也放松下来,看着众人,他也是微笑道:“自京师陷落,想起国家可能覆亡,我等也不知道家业是否能保的住,心里是不胜感慨。到了此时,皇太子护圣驾到南京,诸多举措,十分得当。现在淮上练兵,征税、厘金、修桥补路,诸多政务,简直叫人敬服。而今,大明就算沉菏再重,似乎也有痊愈之望了?”a。
第二卷 南方 第二百零六章 余波(15)
第二卷南方第二百零六章余bo(15)
“你不是草民了,刘大官人!”
朱慈烺虽和刘岩不熟,不过这笼络人心的一套,已经做的熟极而流,与人相对,再也没有此前的青涩与不适。
后世一个老师,今世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这其中的转变与适应,在当初时他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呢。
当下便是伸出手来,将对方一把拉起,刘岩个头不矮,不过朱慈烺这一年多每天苦练体能和武艺,骑射也没有拉下,原本就是营养充足,帝王之家骨血也是优中选优的遗传,所以此时个头已经长的颇为高大,肩宽膀厚,高大威武,光是看身形,已是与成人无异了。
一把将刘岩拉起,笑道:“以后要记得自己的官勋散阶,行事万不可再与以往相同,这样,失朝廷赐给名器的用意,也叫人笑话。”
这一番话说是训诫,其实也是勉励,刘岩心中如何不明白?
当下十分感佩,只是在太子面前,这个盐商大豪反而十分拘谨,只能唯唯诺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相见过后,朱慈烺仍坐栏上,月白风轻,清风徐徐,在这盛夏之时,水榭之上,他心里倒是有羡慕这些盐商了。
从外宅进来,一路上到处都是水漫砖的院子,一砖一石都摆放的位置妥当,收拾的十分用心思,从外堂到内宅,连同花园马厩,院子是一个套一个,粗粗看过去,光是这套大宅房舍就有三四百间,公侯之府,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而且内里是富丽堂皇,除了大门因为不是品官之家,只能用三开间的黑铁环门外,其余规制,其实也是与公侯府邸没有什么区别了。
最少,在舒适度上,这个盐商府邸,已经过了皇宫大内。
这会子坐在栏上,不管心里如何想,脸上却仍是笑意吟吟,只看着刘岩,笑道:“涮新盐课,刘大人有没有什么可献议的?”
刘岩心中一沉,他当然有不少想说的,不过当着这位皇太子,哪里敢和盘托出?当下只得答道:“殿下,此是国政,草民……哦,臣如何能敢妄议!”
“什么妄议?”朱慈烺笑容顿敛,眼睛目视刘岩,问道:“尔明明心中有成见,当着面不说,难道上次扬州民变,心中仍然有芥蒂?”
“臣岂敢?”刘岩这一下真是吓了一跳,忙跪下答道:“臣等犯禁,殿下没有重罚,只关了十余日,也不曾被打,出来后还门g恩典捐了官,阖家是欢喜的时候,正在感jī圣德,哪里有一点怨望之心……臣是万死也不敢的!”
“这些话,说的也算恳切。”朱慈烺微微一笑,指着对面的凳子,笑道:“坐下说话吧。”
“是,臣谢殿下赐座。”
在自己修的水榭里头,刘岩还是头一回坐的这么战战兢兢。
太子虽年幼,委实非可欺之主。
自己不愿搅进浑水里头,第一句话就是存心推诿,而这位小爷并没有雷霆大怒,轻轻一语,就叫自己汗透重衣。
君上之威,这会子他才算小有明白,心里头再也不敢有什么异样心思了。
“君是累世盐商。”看着刘岩,朱慈烺目光灼灼,神sè也是十分恳切,他缓声道:“我打听过了,盐商之中,浮浪无行者多,挥霍无度者多,真正有忠厚底子,又是世家出身,通晓盐务的,实在也是不多。现在你已经捐了官,再能在盐政上帮我一下,这两件大事,就算是有了着落,不再是无根浮萍了。”
有些话,对着这盐商不必多说。事实上,捐官是崇祯一力支持,而且收获十分明显,反对的人也是针对监生的权力,而对捐官并不如何反对了。
事实上,江南士绅之家,也颇有一些有钱的想捐官在身上,对全国一体实行捐官,都并不太抵触了。
而盐课涮新,其实和江南湖广一带关系不大,而改票盐制以后,江南湖广食盐还要便宜和方便不少。
但此事关系重大,交与朝议,这也就给了不少人在其中上下其手,非要给他这个皇太子和建在淮上的大元帅府捣乱的机会。
这些人,小人之尤,根本不理国政如何,党同伐异才是真格的。
从并刘泽清军开始,事实上,是从皇太子表面的太优异开始,无形之中,朱慈烺就已经得罪了太多的人。明清异同,制度上几乎完全一样,而在皇权的集中和对文官的制衡上,明是远远落后于清的。
不要以为他这个皇太子能叫所有臣子敬服和效忠,这段时间下来,东林也好,包括以前的齐党,浙党,阉党余孽,在背后争权夺利,搅风弄雨的人,岂在少数?
现在这个时候,没有绝对君权,除非是对自己的臣民挥动屠刀,他也只能隐忍,很多事,只能徐徐图之。
开放监生之捐,其实就是要给统治阶层注入鲜血,让不少在下层郁郁不得向上的人才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入政府效力,或是有参加会试的机会。
明朝进士,特别是晚明时,进士有九成是出在南直隶和浙江、江西几省,这种情形,必须要加以改变。
就算监生中品流复杂,也只是大政之下的必要的附属品,完全可以忍受。
这一篇经济国事的大文章,如何能向一个盐商解释清楚?
当下刘岩还是沉吟不语的样子,朱慈烺知道对方心中疑虑,当下洒然一笑,索性是将盐引改票引之事先向对方说了。
“臣以为,此法善莫大焉!”
刘岩到底是盐商中的佼佼者,一听之下,便是知道这一改法十分高明,几乎是把原本盐纲目引的售方式来了个彻底的改革,有此方法,以前积弊,就可一扫而空了。
而身为盐商,则不必担心一切收归官有,太子这样的办法,就是叫盐商继续留有盐场,只是出盐之后,由官府定价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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