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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一级的留下衙役,只是以往有一些钱粮和刑名案子都是这些人经手,各地又不可能有什么完备的档案系统,现在虽然在建档归类,不过总归没有留下人方便,所以各府留下一些师爷衙役,也就是供养着备咨询罢了。
扬州这里,也是太子大元帅府行营治下,要是不讲规矩,陈名夏自然要有话说。
“没有没有,怎么会。”一直跟随的县满头大汗,解释道:“这押的是私盐贩子,偷贩私盐,还打伤盐场护丁,要打板子充军,所以押到盐场去。”
这就是把人押给盐商出气!
陈名夏沉下脸,躬身下轿,打量着这一伙被捆的结结实实的私盐贩子。
一共五六人,都是壮健汉子,一看就非善类。打头的,脸色黝黑,身筋肉盘结,眼神也是桀骜不驯,见陈名夏打量自己,也只是昂着头,丝毫不理。
“好一条汉子!”对方无礼,陈名夏反而赞了一声,踱步向前,打量了一会儿,才笑问道:“贩私盐的?”
“是,大人。”
对方是红袍玉带的大官……言可决生死,那汉子神色迩是淡淡的,虽答应了一声,不过神色仍是倔强不屈。
“不知道是违法犯禁么?”
“知道。”
“知道还故意为之?”
“大人,俺是山东人,响马,流贼,官兵,哪一样不要命?家里老小要养活,不能喝西北风去,况且百姓也要吃盐,小人倒不觉得是怎么样丧天良的事。现在他们勾手拿人,小人失风被拿,怎么打怎么罚,都认了……唉,就是家中老小……他娘的,现在也故不得了!”
这山东汉子倒真是硬气,只是说到最后,大约是想起自己家人无人看顾,一时间,脸涨的通红,神色也颇为狰狞,就算如此,也是没有说一句求告的话,一身傲骨,倒真的是叫陈名夏动容了。
“好硬气的人。”陈名夏自幼读,家中境况也很不坏,眼对着这样的穷苦人,虽然悲苦,却如此傲气,当下便点头道:“你这般模样,大约也是没遇过一个怜尔等悲苦的官。既然如此,今天我非要做一回快意事不可!”
他回转头,对县道:“盐政之事,学生尚要整理,现在就不要处分这些穷苦人了,拿去给盐狗子出气,也亏扬州府的大尹做的出来?贵县如无异议,学生就令现在放人,如何?”
他一个四品大吏,放几个私盐贩子还算什么事?就算得罪个把盐商,也是无甚要紧。县在普通百姓眼中是天下人,灭门知县,破家太守,不过在陈名夏这样的中枢要员跟前,当真连个屁也不算。
当下只是打躬,脸也是笑出花来:“这等小事,当然是由着大人处置,还问鄙县做什么?来人,来人,赶紧放人。”
一群衙役带围观过来的百姓都是呆了,扬州这里,盐商势力极大,和朝中显宦和南京勋臣都能勾,和府县道尊都能拉手说笑话儿,权势之大,一般百姓见了当然是束手蹑足,不敢大言。
至于私盐贩子,拿着向来是打个臭死,或是关在盐场里当苦力,最倒霉的,还可能被斩示众,以儆效尤。
今日这个年轻大官儿,两句轻飘飘的话,就是立冉放了!
眼见衙役过来,麻利地解了自己身绳索,一伙私盐贩子也是做梦一样,连同打头的壮汉一起,都是站着呆。
“我怜你是个顾家的人,不是说你贩私盐就对了。盐政这么纷乱,国家是要整顿的。”陈名夏目视那个汉子,沉声道:“安生等待,看你模样,当兵也是好科子,现在太子整顿军武,就要誓师北,哪里挣不到一个饭碗?功名富贵,也但在马取。”
“是,小人谢过大人天易,容图后报!”
到了此时,那汉子终是露出感动莫名的模样来,跪在地重重叩了个头,然后起身便走。
他倒是干脆,说走就走。
这样一个人物,陈名夏倒后悔没有现在就留下来了,太子已经有令,各官都要搜集奇人异士,特别是能当军伍之用的。
淮召兵,训练的都是强兵,但将领非普通农人能比,也很难训出来,眼前这个汉子,连姓名也不知道,不过能为私盐贩子的领,又有这种磊落气质,看样子身手也不弱,稍加培养,可能就是大将之才了。
不过,自己是文官,举荐武将到底是不是合适,是否手伸的太长?
这就么一点犹豫的功夫,几个盐贩子已经走的老远。
“咳,罢了,罢了!”
人虽走了,但陈名夏做了一件快意事,心中还是十分愉悦的,当下返身轿,令道:“赶回下处,还有很多要紧大事要赶着做!”
“是,大人!”
几个轿夫也是提了气一般,个个都是一脸笑脸,穿着萆鞋的大脚踩在地如春蚕食叶般沙沙作响,没过一会,就已经回到在城中的临时寓所。
“大爷,太子殿下令人飞骑过来,赏了这些东西。”
一进门,就看到摆了一院子的东西,多是些去火的凉茶和竹扇等物,还有一些细复布,也是摞在箱笼之,陈家一个老世仆毕恭毕敬的道:“殿下信在此,请大爷看。”
陈名夏一展手,倒果然是皇太子的字迹,虽不及皇那么架构工整,功力深厚,不过间构之间,也是有根底了,而且大气磅搏,十分有气势。
这阵子信往来,的熟透了,而且寥寥数语,不过就是安慰他辛苦,赐物慰问等诸语。
“殿下赐物”,陈名夏十分得意,嘴角也是有隐约笑意:“东西很好,不过我一人也要不了那么许多,你们挑,各人都有份!”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变化(8)
趁着众人分东西的当口,打Q一直如附骨之蛆的扬州县,陈名夏也是解衣磅磷,痛快的洗了一把。
天气炎热,他虽是南人,也当不得这么辛苦。以前是做官不做事,遇到这样暑天,在京城就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和三五好看金石碑帖,喝点冰镇的酸梅汤,十分舒服。
国事板荡,又岂与吾辈相关?
最多点大言,那是费点笔墨,很轻松的事了。
现在当然说不得当年的话,洗完之后,人也是轻快很多,然后换了丝衣长袍,头也不梳,就这么潇洒自若的在桌边坐定了。
然后就是借着磨墨的功夫,在桌前细细的想着。
从厘金这一块来扼制盐商,恐怕未得其便。这种大宗有关民生的货物,大小商贩都有,就象今天那个私盐贩子那样,不过是赚点辛苦钱,这样还是提着脑袋去干,再设卡子收他们的厘金,似乎太过了。
唯今之计,就是从源头整理起。
他已经调查了淮扬一带数百家的盐场,多少盐丁,多少股本,怎么生产,然后分销出手,利润几何,大体都是有几分清楚了。
当今之计,就是要把所有盐场都收回来,派兵驻守,设官管理!
把这个笼头卡住了,以后的事就好办了。
这么巡行一圈,陈名夏也是深为吃惊。整个淮扬,生产这么多盐,一年的盐税不过百万左右,而整个淮扬盐商,身家过百万的,怕也不止是百家!
这是多么大的利润?陈名夏对算术商学只是略懂皮毛,粗算之下,也是十分的吃惊了!
事实,乾隆年间,淮扬产盐占全国盐课的六成,最高的时候,一年盐税近九百万,纯收也有五六百万之多。
这么大一笔财源,一定非要拿到手不可!
哪怕是和盐商决裂,也是在所不惜。
既然把功名富贵都押在太子一边,陈名夏自然是胸有成竹,至于盐商们闹,那何必理他们?盐狗子向来声名不佳,有人闹事才是最好,抄一些人的家,正好叫他们把先前吞下去的再吐出来,岂不妙哉!
当下想定了,濡笔湿晏,便要动笔。
正当此时,有人进来,躬身禀道:“大爷,今天一下子来了好多封信,要不要先瞧瞧?”
“哦?”陈名夏一征,他在南方当然有不少知交好,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人人对他避之不吉,怎么来的这么多信?
不过先看看再说。
叫人取来象牙柄的纯银小刀,裁剪开来的第一封信,便是黄宗羲的。
开篇之后,便是谆谆劝嘱,以黄宗羲的脾气,能写这么一封信,足见对陈名夏还有社的情谊。
再下来,就是顾杲等人,不外乎也是劝他谨慎小心,不要自毁在士林中的名誉。
这些人的信,还可置之不理,不过底下就是他的父兄来信,再就是溧阳城中的士绅,相识或是不识,总归也是有信来。
这么多信聚集在一起,那份量就是沉甸甸的了!
到了此时,他虽复又坐定下去,提起毛笔,但写了一个“臣陈名夏,叩问皇太子殿下金安并禀报盐课情啊……”的折底抬头之后,就是茫然停顿,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续笔下去了!
他的家族,他的根,可是深植在江南一带,现在的厘金之策,是不加工商的工商税,万历皇爷因着此事被骂到臭头,再来一个盐课,直清源头,又要得罪多少人?
太子将来是何等样的帝王还难说的很,是不是值得为他自坏声名,将来在士林之中,不能立足?
光是坏一个名头倒无所谓,可溧阳一带,投充户很多,每年隐匿不交的赋税也颇不少,诸多来信之中,也是隐隐威胁,父兄更是直言不讳,如果他继续行悖逆之事得罪大众,恐怕陈家将会有祸!一个由头来,就是官司身,就算太子能庇护,陈家是不是能顶住乱蜂蛰头,能不能保住家产,也就真的难说的很了!
就算不到如此地步,闹开了也是大家没脸,陈名夏能这么舒舒服服的当官,家中支持就很不少,倒卖粮食,放利钱,这样的事也曾经做过,如果赶绝了别人,自己家又怎么说?难道真的靠这一百多两本折色的官俸过日子?
“难啊……”中堂正室之中,最近一直春风得意的陈名夏,此时此刻,也是只能绕室徘徊,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不行我得去见殿了……”
数日没有接到家中来信,郑元勋心中也是越来越不安。
清江这里到扬州极近,快马加鞭,一天就可来回,这几天下来,他几乎每天都派人送信回去,先前信使回来,还见到老家的管家执事,这一两天,干脆就没有人理事,问起大哥去向,扬州府里的人就都是支支吾吾没个准话,事到如今,郑元勋已经知道,扬州那边,一定有什么要紧大事会生!
而究竟是怎么样,现在却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