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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沙老师啊,条件太差了,连个写字的桌子也没有,我一会儿就让保管室给你搬一张来,既然请到宣传队,就要当个人物来看待,这个齐秋月,挺能干,就是细节上考虑不过来。本来嘛,人年轻一点,工作摊子又乱,难免有想不到的地方。”说完,又逗了会儿金丹,走了。
沙吾同估摸这个人来看他是什么意思,想来想去也没个明白。但从他的言三语四中,倒是知道青山上竟有黄世仁。这个黄世仁大约就是郑连三了。真没想到,他竟变成一个见了漂亮姑娘就下手的害群之马。果然,第二天就听说原来舞蹈跳得好的一个女孩请长假回省城老家了。后来,一个叫乔佩佩的抽到指挥部管收发。过了几个月,这个姑娘竟自杀了,死在指挥部门口。
宣传队的姑娘们为自己的姐妹死得惨哭着,男青年们也在议论着要向指挥部讨个说法。齐秋月来了,把大家召集到排练室,严肃地说:“原来在我们宣传队的乔佩佩自杀了,这是有着阶级斗争背景的。大家不知道吧,她为她家的成份还到北京闹过。请大家不要上阶级敌人的当。在这个时候我们青山全体干部民工要团结成一个人,抓革命促生产,以优异成绩迎接红五月。具体到咱们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就是加紧排练,为民工们送去毛泽东思想的温暖,革命的欢声笑语。”齐秋月前不遮后不盖地讲了一通,正要散会时,忽然一个激愤的声音从墙角里响了起来:“请大家听我说两句。”大家抬眼望去,沙吾同抱着金丹站了起来,“乔佩佩同志,我不太熟,我来一星期,她就调指挥部了。但她的死是有背景的。”他把金丹放下来,把右手握得紧紧的,在脸前晃动着,“有背景,肯定有背景。”他想起了马福顺说的“黄世仁”,但他没有敢说出来,他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只一个劲地说:“小青年们,有背景啊,有背景啊,请同志们不要再上阶级敌人的当。”这后一句,他是咬着牙挤出来的。齐秋月以为他要说啥话,原来是重复了一句她说过的“有背景”,赞扬地向他看了一眼,说:“沙吾同同志是有阶级斗争觉悟的,很好。虽说他本人家庭出身不太好,但他能从阶级斗争高度来看待一切,很好。这说明他本人的阶级觉悟、阶级立场都在发生着可喜的改变。好极了。”马上又对沙吾同说:“沙老师,政工上有个材料需要你去推敲推敲。”说着就安排一个女孩照看金丹,领着他走了。路上,齐秋月说:“宣传队是个复杂的地方,女孩子多,知青多,事情多,女孩子们不像咱们年轻时,又心眼多,你在那儿,帮他们多做点工作。就像今天,你的发言,就配合得不错。”沙吾同想一个女孩子死了,再让泼一身污水,掺和什么阶级敌人破坏抓革命促生产的大好形势,云云,太过分了。他问:“你们对乔佩佩之死,怎样处理?”齐秋月说:“事出有因,查无实据。让我们咋处理,如今公安局正在调查她的家庭出身。”沙吾同马上说:“一个姑娘自杀了,这与出身啥关系,这是转移视线,把民工当阿斗耍。”齐秋月立住了,看着沙吾同说:“不管别人怎样看待你,我可是一直把你当老同学看。你大概这几年在乡里呆久了,跟不上形势。今天这事咱们可不要自作聪明,自找不愉快。自已管好自己的事,自己的事就够多的,让我这以前的老同学心疼不过来,你千万别搅进这案子里。那样,你想想,在青山,在菊乡,谁心疼你和金丹这孩子,小焕已经不在世了,金丹就是她的根。你有了啥不愉快的事,这条根怎样发芽长大?”沙吾同没有吭声,只出了一口长气。齐秋月说:“这话不像我这身份说的。但我是把你当自己人,可以说当自己的大哥哥劝的。听不听在你,只是不要亏了咱这小金丹……孩子不能再离开爹!”齐秋月几句话把沙吾同暖得心里热乎乎的。他说:“我知道你是把我当人看。谁把我当人看,我把他也当人看,谁不把我当人看,我也不把他当人看。对你齐秋月,我也向来把你当做女中能人看,也把你当我的恩人、小老师、小妹妹看。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子,就是不该跟了王贵桥。”他还是想哪儿就说哪儿,齐秋月脸红了红,笑了,说:“他革命半辈子,我只当去侍候他,也是应该的。我不后悔,他很关心我。”她看了一眼沙吾同,“真的。”沙吾同说:“那是你们个人的事,我这人就这样,有啥就说,你可别见怪,我对你向来是尊重的,今天更是感激,如今还这样相信我,特别是金丹还没口粮,把我抽到工地,让我父女俩找个吃饱饭的地方,我本该埋头拉车,好好干活,但我止不住想问,那个女孩子的死都是有哪些背景,至于你说阶级背景什么的,恐怕连你也知道是胡乱吆喝的。”齐秋月说:“你老毛病改不掉不行啊!不说这,行吧!”沙吾同见她有难言之隐,不再问,就说:“好,咱说革命大事吧!你调我来有啥材料让我这个黑笔杆子插手?”齐秋月说:“青山水库如今已经在中央挂了号,作为中原地区农业学大寨先进典型,中央和省里都要报材料。这材料要有纲线高度,没有大手笔拿不下来。”沙吾同说:“你就认为我能拿下来?”齐秋月不正面回答,开个玩笑:“拿不下来,军法处之。”招着手说:“快走吧!先听听精神再说。另外以你为主还给你抽来几个小青年组成一个写作组,你是顾问吧,名称上委屈你了,这是我的意见,因为对上要让市里能接受。”说得很诚恳,沙吾同点了点头,跟着她向指挥部走去。
路过指挥部旁边的医院,听见有人在哭,齐秋月又嘱咐沙吾同:“这个事件很敏感,你今后在指挥部里出出进进,尽量不提,别人说,咱尽量回避。”又扭头问:“你理解我的意思吗?”沙吾同说:“不理解我也执行。”齐秋月马上说:“你咋还说这话,这是林秃子的话,林秃子抢班夺权,谋害毛主席事迹败露,仓皇出逃,摔死在蒙古温都尔汗,你的思想这两年在农村,太落后,这把你毁了。”
到了政工组办公室,齐秋月让写作组人员都来,互相认识一下,下午由领导交代写作任务,郑主任亲自接见。原来一中学生朱洪伟也抽在写作组。师生见面,感慨万千。问起他的近况,朱洪伟苦笑一下,说:“这不,也来青山当民工了。”
到了下午,指挥部会议室里,坐着沙吾同等五人,由政工组组长齐秋月陪着郑主任来到会议室里时,每人都站起来同领导握手,并由齐秋月介绍同领导认识。郑连三满面红光,同别人握一下手,点一下头,说一声:“你好!”原先就认识的,寒暄两句,再用手拍下肩膀。沙吾同一进来就拣个离门远一点的角落坐了,他不想同小青年们坐一起,他感到别扭。当郑连三走到沙吾同跟前时,齐秋月忙给他丢一个眼色,他慢腾腾站起来说:“郑指挥长好!”不喊主任,偏偏要另眼另色地称呼,齐秋月生怕他俩打别扭,圆场说:“还是沙老师脑子转得快,用现职称呼,应该,应该。”郑连三今天表现比以往都好,老远就伸出手来,说:“姜是老的辣,今天请来个大佛大神,可要出大力流大汗了。”沙吾同本不想应腔,怕被又不识抬举了,忙打个哈哈说:“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今天流点汗不算啥,只要能交上卷就行。”郑连三说:“应当说士为革命事而死。咱青山水库虽说搞的是建设工程,但这一块土地是社会主义天地里一块红色热土,也是革命的大熔炉。”接着他就讲了这次请大家来,是因为北方十三省市要在菊乡召开农业学大寨现场会。咱们菊乡人民在市革委领导下,能活学活用大寨经验,因地制宜,修建青山水库,这是响应毛主席“农业学大寨”号召的具体行动。会议定在五一节期间,届时,由到会的中央首长亲自题写水库名字,锻碑刻石,并正式将水库命名为大寨水库。这是菊乡全市数百万人民的光荣,是毛主席为首的无产阶级司令部对菊乡人民的无限关怀。我们所从事的事业将会写进菊乡历史。因此我们就是刷新菊乡历史的功臣。我们写作组所从事的工作就是要把这种精神和干劲写出来,以便给首长做好汇报,及时得到指示,使菊乡的无产阶级革命和建设事业得到更加迅猛的跃进。接着正式宣布成立现场会筹备小组,筹备小组由齐秋月任组长,朱洪伟为副组长兼写作组长,沙吾同为顾问,重点执笔。其余几个小青年分别任命为执笔助理和采访员、通讯员等等。
第二卷第十章 老周嫂子(7)
宣布完毕,郑连三因为很忙,离席走了,齐秋月留下安排具体工作。沙吾同说:“我要这个重点执笔的空名干啥,这是怕我不努力,给我个紧箍咒而已。”齐秋月说:“明确一下责任,也好分工合作。”几个小青年热情挺高,马上就领来笔、墨水和稿纸,采访记录本,忙碌开了。齐秋月也搬来了有关文件和青山战报,让他们先务虚,以便早日进入实质性工作。齐秋月对沙吾同说:“你是老师,他们全听你的,我走了,这一班人只许带好,不许带坏。”
任务艰巨,离开会只有四十多天,要写出一份像样的材料相当紧张,几个小青年马上分头下工地了解情况去了,屋里只留下他、朱洪伟和助理三人。沙吾同把门关上,悄声说:“这个乔佩佩你们认识不认识?”朱洪伟说:“认识。”沙吾同问:“这青山水库上真有喜儿?”两个小青年说,有。原来这水库工地基本上有三部分人员组成:一部分是回乡知识青年和上山下乡插队落户的知识青年,想把青山当跳板,招工、当兵、上大学的,喜儿就出在这些人里边;一部分是基干民兵,这是工地的主力军;另有一部分就是像沙吾同这些人,能说会道,难领导,各地方感到头疼,就派到青山,集中劳动,监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