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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千户愣了:“不是说不玩了么?”
张辅虽是年轻,却还是露出父辈那般,老官僚的姿态:“简直就是胡言乱语,国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军令如山倒,岂容儿戏。所有人随本官来,讨贼!”
讨贼二字,喊得震天的响。
张辅这种在父辈耳濡目染下的人,虽说有时候总是意气用事,可是遇到了大事,却还是极为精明的。他打定了主意,现在他带着人,就去讨贼,怎么讨贼?混着吧,就当是巡城好了,等到明日,事情清楚了,若是果然是郝风楼犯了天条,那就好极了,自己带兵讨郝风楼,结果郝风楼被赵王带着兵马相救,自己拼死,还是棋差一招,让他们溜了,所以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假若当真是太子对赵王动手,兄弟相残,那自己讨的就是太子的亲信党羽,奋力保护赵王,以免宗室相残,一夜的功夫,疲于奔命,还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总而言之,到底讨的哪门子贼,都等明日有了确切的消息再说,这营,是万万不能回的。
“弟兄们,听我号令,现在京师出了乱贼,图谋不轨,尔等听令,随我诛杀国贼,若有畏战不前者,军令处置,现在……出发。”
张辅大手一挥,带着人,直接往正阳门去。
正阳门那儿靠东,附近都是山,平时呢,没什么人烟,既然是‘讨贼’,当然得往清净的地方去。
结果走了一炷香时间,前头却是人影憧憧,仿佛有千军万马,张辅吓了一跳,连忙道:“预备,预备,小心……”
对方却有人飞马而来,道:“前方是哪一部人马,卑下神机营千户朱凯。”
张辅这才松了口气,道:“我乃张辅。”
对方顿时惊喜连连:“原来是张都督。”他省略去了同知二字,显见对张辅的敬重。这人又道:“将军不必惊惧,都是自己人,神机营、五军营、金吾卫的弟兄,都在这里,方才我家指挥使大人还念叨,说是张将军带着骁骑营出来,为何迟迟没有消息,莫不是撞了什么事,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
张辅差点儿要吐血,这他娘的本来以为自己挺聪明的,简直就是诸葛转世,如此棘手之事,自己照样能左右逢源,两边打秋风,谁晓得这群混账王八蛋的东西,个个都是如此打算,这教人情何以堪来着。
他只得拉着脸,默不作声,懒得理会这热情的神机营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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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朱高燧疯了似地杀到了郝家门前,下马进去,让护卫们在外头戍守,急冲冲的叫开了门。
门房听到是赵王殿下到了,连忙开门,旋即引他入府。
府中的内院,早已有大批郝家的家将卫戍,生怕外头的情况,惊扰了家眷。
而郝风楼呢,则是独自一人,在花厅里吃茶。
他倒是一点都不急,太子的动作,未必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当东厂开始打探那件事开始,他便做了万全的准备,事到如今,他倒不担心有乱兵敢杀进来,京师的兵和边镇的兵不一样,边镇的兵天不怕地不怕,一口一个爷爷,红了眼睛,什么事都做得出。可是京师的兵都油,个个都是人精,在这天子脚下混,没哪个做事不留余地的。
正因为明白这个心理,只要制造出各种流言和是非,这些人就不敢动,即便当真有太子的亲信,在情况不明朗的情况之下,也会小心谨慎。谁都知道,这事儿,一旦出了个万一,那就不是杀头了,是要抄家灭族的,没有人把自己一家几百口人来开玩笑。
也正因为如此,郝风楼还是显得颇为轻松的,即便是府中的家将如临大敌,他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吃茶,不以为意。
此时见赵王朱高燧去而复返,郝风楼便明白,这事儿,已经成了一半,见了朱高燧,他再也不计较这家伙下注的事了,反而是热络的迎上去,拉住朱高燧的手:“殿下,可伤着了么?”
朱高燧热汗腾腾,以他的性格,自然不免吹嘘几句:“这京师里头,能伤着本王的,还没生出来。怎么,你这里如何,有没有惊着了老夫人和嫂嫂。”
郝风楼摇头:“已经去过了一趟,叫她们安心,她们都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虽不免担心,却总算没受什么惊吓。”
“这便好,这便好。”朱高燧松口气,看着桌上的茶水,不由有气:“你倒是好,气定神闲,在这儿吃茶,你可知道本王杀的七进七出,何等不易。”
这话听着像是埋怨,其实,却又好似是**裸的炫耀,无非是炫耀他从京师杀来杀去,无人敢当,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郝风楼心里却是清楚,只是并不揭破他,于是连忙赔罪:“万死,万死,辛苦殿下,辛苦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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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八章:动真格的
见郝风楼‘讨饶’,朱高燧这才心满意足。
他大汗淋漓的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便喝,喝完之后,把这空杯一翻,忍不住问:“你喝过?”
郝风楼十分同情的看他,随即点头。
朱高燧连忙啐了两口,气呼呼的道:“为何不早说,哎呀呀,晦气,晦气,本王爷如今是小人,你是君子,你坐在这儿劳心,我在外头劳力,回来还喝你的口水,这像话么?想起来,我不服啊。”
抱怨了几句,总算心里舒服了,这才表情凝重起来。
可见朱高燧也不全然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自幼在宫廷的环境下长大,耳濡目染,什么东西没学会,他当然也清楚,现在的情况,依旧是万分危急,稍有不慎,自己估摸着要和郝风楼一道搭进去。
想到这里,朱高燧就再不敢开玩笑了,而是表情凝重的道:“眼下是一团乱麻,你倒是把水搅浑了,可是接下来怎么办?”
郝风楼却是问朱高燧:“殿下,现在不是我们怎么办,而是那太子殿下,会怎么办,殿下若是太子,会怎么办?”、
“这……”朱高燧皱眉,慢悠悠的道:“我那皇兄,平素最是畏手畏脚,做事谨慎,说白了,一点丈夫气概都没有。依我看呀,以他的性子,一看情形不对,就要做缩头乌龟了。”
郝风楼翘起大拇指,道:“殿下高见。”
这也是高见?朱高燧不禁瞪大眼睛。方才那些话,哪里算是什么分析,这纯属是朱高燧借此来骂一骂这积怨已久的大兄。谁曾想,还真误打误撞了。
郝风楼正色道:“眼下的情形,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我来问你,乱成这个样子,是谁的干系?我呢,有没有罪。尚且是两说的事。可是太子监国,这才多久,就闹得京师不宁。这么大的动静,他这监国太子,是不是难辞其咎。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讲不清。现在谁也分不清,是他太子要杀你这兄弟,还是要以yin乱宫闱的名义来拿我,所以越是讲不清,太子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赵王殿下,这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帝王,是你的兄长。得到百官的拥护,有无数趋炎附势之人给他抬轿子。这……是他的优势。可这也正是他的劣势,为何?因为他太重要了,若是能弹弹手指头就能掐死我,自然是不妨动一动手指头。可是一旦让他涉险,和我来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是绝不肯的,郝某人虽然也金贵,可终究只是个锦衣卫都指挥使,而他呢,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堂堂太子之尊,即便什么都不做,便是躺着,将来也是要克继大统的,事情闹到如今这个境地,他还敢赌么?所以,他肯定要做缩头乌龟了。”
朱高燧一琢磨,不禁道:“不对,即便他不是太子,以他的性子,他也是个缩头乌龟。”
郝风楼只得苦笑,道:“且不说这些,不管怎么说,现在他要做的,是明哲保身,既然是明哲保身,又会怎么做?此时的他,必定什么都不会做,而后,立即上书,将奏疏送去北平,为自己申辩……”
朱高燧义愤填膺的道:“郝风楼,你对我这兄弟实在太了解了,这小子,就喜欢背后告人状。”
郝风楼微微一笑:“他要告状,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朱高燧沉吟:“这……”
郝风楼笑嘻嘻的道:“等着看,好戏还在后头,这救你这赵王大驾的戏码,才刚开始呢。”
朱高燧深吸一口气,他感觉,郝风楼这家伙,实在很奸诈,自己做他的朋友,难怪经常吃亏,不过这种智珠在握,很奸诈的感觉,朱高燧很喜欢,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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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门这儿闹哄哄的,各路的兵马都有,都督、指挥使们一碰头,都有点尴尬,好在这是夜里,老脸红了也是无妨,索性老赵、老张的打招呼,大家绝口不提今夜发生的事,各自心照不宣,反正大家心里的小算盘都差不多,问了徒增尴尬之外,于事无补。
其实这样也好,到时候讨贼之后,论功行赏之事,大家还可以相互佐证,什么我亲眼瞧见刘指挥使身先士卒之类,反正就是瞎说,混这京营亲军圈子里的,这种事大抵都是拿手好戏。
倒是正阳门的守备杨受成此时有点儿傻眼,他奉命守卫正阳门,现在突然这儿来了这么多兵马,这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