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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全集-第8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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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矣。他不敢想到若干年后,现在那位在万人欢呼声中晕晕陶陶的小子,会不会也像他一样,记得第一次的一击。
   老拳师想了很多,最后他想到明天以后的日子,又想到为制装借的那一笔钱,他妻子正站在门口,盼望他打赢了回来把孩子送到医院,也盼望能吃一顿填饱肚子的饭,他不敢想像她看见他踉跄回来时有什么表情。真是前程茫茫,日暮途穷,想到这里,愁肠百结。于是,老拳师哭啦,就在他落泪的一刹那,他想起来若干年前被他击败的那个老拳师,也是在半路上哭了的,他当时不知道他为啥哭,而他现在知道他为啥哭矣。
   这篇小说写得细腻入微,使人对一个没有翻身可能的失败者,洒下同情之泪。但也同时指出居高莫忘危,任何一个人,有上台的一天,必有下台的一天,当初怎么打垮别人,最后比葫芦画瓢,也会被别人怎么打垮。
   一个人有上台的一天,必定有下台的一天,天底下没有只上台而不下台的怪事。柏杨先生钻营奔走,在《自立晚报》挖了一个方块,写写杂文,谋生喂肚,一连写了五年,好像没有个完。其实用不着心焦,终于有一天会完。不是老板大人发了气,凶猛一踢,把我踢了个嘴啃地。就是我自动自发的停笔──得了爱国奖券,成了面团团富家翁固然停笔,害了病或阎王爷要了命,也当然停笔。好比贵阁下吧,现在尾大不掉,坐在局长校长部长处长的宝座上,舒服带冒烟,但总也有下来的一天,不是你高陞,就是你也像名男人翁慨先生一样,十八年不倒,一倒就不可遏止。
   (柏老按:再也想不到,我是因为忽然隆重的坐了牢而停笔的。预言不幸而未中,十分抱歉,盖说不准学一向如此,也不能怪我。)
   同样的,一个人威风凛凛,击败群雄,当上了拳王,他也会有一天被别人打下金銮宝殿,眼睁睁看着陌生的屁股往上坐。棋坛上的大国手既不是世袭的,而是靠「三箭定天山」的,他既射了三箭,把从前那个老王射断了气,则定有一天,也闯出来一个瞧不上眼的小子,照自己心窝射上三箭。能挡得住该三箭,算自己有本领,有运气;撑不住该三箭,自己只好卷铺盖,而也看着该小子的陌生屁股往金銮宝殿上坐矣。
   夺冕战和获取王位的战况,棋坛和政坛同样的惨烈(呜呼,一副棋盘,真是缩小的人生),而尤其奇怪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新人换旧人」,老拳师铁定的要栽到后生小子之手,老国手铁定的也要栽到后生小子之手。一个老拳师很少被另一个老拳师打倒的,打倒老拳师的准是年轻拳师。一个老国手也很少被另外一个老国手击败的,击败老国手的准也是一个年轻棋手。所以老国手最怕跟后生对垒。一见年轻后生,就心惊肉跳,认为天乎天乎,末日已到。所以棋手聚会的厢房,最讨厌后生晃来晃去,古人曰「后生可畏」,真是可畏之极也。
   凡是艺术,全靠天才,我说「全」靠天才,定有人问曰:「好吧,把贝多芬先生送到朱熹先生那里念四书,他能谱出交响乐乎?」我不抬杠,他当然谱不出交响乐。不过我也要问啦:「好吧,把一匹马送到大学堂深造,他能看得懂书报杂志乎?」恐怕你阁下也不抬这种杠。夫「天才」和「努力」,是成功的两个翅膀,缺一个翅膀都不行,甚至两个翅膀不同份量,一个大一个小也不行。勤快不可能补拙,努力代替不了天才,天才也代替不了努力。只不过这些年来,有学问的人对「努力」的估价太高啦,认为「努力」可以办到「天才」办不到的事,那就不对劲。没有天才,纯靠努力,就是把屁努出来都没有用。
   
   
   危险对手
   天才和努力,还另外有一个比喻,天才好像枪头,努力好像枪杆。圣人早就曰:「枪头不快,努折枪杆。」这个枪不是卡宾枪机关枪,而是红缨枪──吾友张飞先生想当年就是用这个玩艺的。枪头如果犀利无比,大喝一声,真能把大树扎个大洞。可是该枪头如果生了锈,恐怕大喝两声也扎不进去。如果不管它锋利不锋利,而只一味硬扎,喀嚓一声,枪杆断啦,枪头仍照样扎不进去。
   有一天柏杨先生在台北光武西村和一位朋友并肩散步,迎面来了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头发长长的焉,两颊瘦瘦的焉,走路飘飘的焉,右手提了一个他妈妈的女用口袋,左手拿着一个烟斗,自言自语,低头猛走。朋友告曰:「此即打狗脱张也。」他有时神智清醒,向人介绍,就是自称「俺是打狗脱张」的,由于连他自己介绍都亮招牌,可知他对「打狗客」是多么重视,也正因为他这么重视,打狗脱才害了他。
   该「打狗脱张」,乃台湾银行前「总经理张」之子也,到美国读书,立志非读个打狗脱不可,结果是枪头扎进大树里,硬扎出来一个打狗脱,但枪杆同时也断啦,断出了精神病。美国待不下,只好回国,回国后到台湾大学堂当教习,当了两年,实在木法度,只好当寓公矣。他阁下属于「文疯」一类,对别人没有伤害,独处一室,每天拿着太夫人的手提包,或坐计程车焉,或坐三轮车焉,云游四方,一天能坐一大把钞票。
   这是被「天才」打败了的,当然也有幸运没有把枪杆努断了的,不过没有天才的朋友,努力再加倍,枪杆没有努断,其扎不进该成功的大树固一也。我们欣赏一副画,或欣赏一座雕刻,常常觉得有些有书卷气,有些虽然同样的好,简直挑不出毛病,但却充满了不对劲的匠气。君看过齐白石先生的画乎?又看过小儿书上的连环漫画乎?二者的不一样,不单纯的是技术的好和坏,而是画家的画有灵秀之气,画匠的画实在庸俗不堪。君又看过林翠松女士雕刻的塑像乎?又看过乡下庙宇里,供的泥胎神仙乎?同样都是塑像,同样都有鼻子有眼,塑得都很「像」,但林女士的塑像栩栩如生,而泥胎却呆如木瓜。一个没有天才的学画朋友,顶多成为画匠,而永成不了画家,一辈子都没办法有书卷气。一个没有天才的人学下棋,顶多成为段祺瑞先生,虽然屁股绑上火箭,再加发悬梁而椎刺骨,他也成不了吴清源先生和林海峰先生也,对不对乎哉?以闻,候教。
   越是艺术,越靠天才,因艺术作品没有一定尺度,全赖天才发挥。电灯泡如果没有电,电灯泡虽然仍是电灯泡,却是死电灯泡。电扇如果没有电,却是死电扇。失去了能源,也失去了价值。电就是天才,没有天才,就是燃上一百盏油灯,就是派上一队人轮流打扇子,那股劲绝不相同。
   下棋便全仗天才,所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娃儿是最危险的对手。别瞧他乳臭未干,却真能把大国手下得脑充血。这天才不是单靠努力就可以达到的,有些人努了一辈子力,结局竟栽到啥力也没有努,只不过大人下棋时在一旁望望野眼的小家伙手里。清王朝中叶,大国手施星标先生,他父亲嗜棋如命,为了下棋,连家产都下光啦,可是怎么下都下不出名堂,家里当然经常的棋客满座,施星标先生四、五岁时,别的娃儿正是动枪舞棒玩泥的日子,他已在父亲身旁指指点点,老头在他指点之下,往往大胜。有一次,父亲的朋友来找老头下棋,老头恰巧不在家,就开玩笑问他曰:「汝能弈乎?」当然能弈,一老一少,摆起擂台,然而还没有下三十子,该朋友就觉得要糟,又下了十三、四子,该朋友急火攻心,说他要去厕所,乃驾尿遁而逃。
   天才表现在孩子们身上,俗语谓之「神童」,在艺术领域中,各种神童都有,像电影上的童星,像画坛上的小画家,像──柏杨先生的孙女佳佳,现在四岁十一个月(那就是说,快要五岁啦),天生的跳舞奇才,跳舞老师都赞口不绝,自从上了跳舞学堂,不到三个月就升了一级,现在已穿硬底鞋矣。她阁下下得学来,就跳个不停,在地下跳,在床上跳,连吃饭时都要摆个姿势。呜呼,她将来要不成名,还有天理乎?柏杨先生暨夫人走不动时,还要靠她养猪一样的养哩。
   南中国大概物产丰富之故,既不愁吃,又不愁穿,文风自比北中国要盛,棋风亦然,而神童因之也特别多。《清稗类钞》上说,两位国手范世勳先生和施绍闇先生,路过广陵,借住在一家私塾里。先是范世勳先生看见顽童们在下棋,手心痒痒,就降贵纡尊,姑下几盘「指导棋」,想不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赢不了一盘。施绍闇先生不服此气,继续指导,也想不到该顽童竟给他来一个赢了二十子的大优势,把二位国手气得一夜都睡不着觉(书上原文是「皆怅然若失」),第二天天不亮就开了溜。一个尚在私塾念三字经的顽童都会下棋,而且又下得那么好,一方面固说明棋艺的普遍和深入,一方面更说明天才的重要也。
   范世勳先生和施绍闇先生固然栽到后生小子之手,但他们自己,想当年也曾是神童,别的老家伙也同样栽到他们手里过。范先生「年甫垂髫,已精十诀」,他阁下后来出征北京,向当时的棋王俞清珈先生挑战,俞先生那时已六十多岁,再过一两年就可以告老还乡,做梦都梦不到那个毛头小伙子拆了他的台。该俞老头接受挑战时,也是以「指导棋」心理出现的,下到第三十几子,发觉不对劲,急忙封棋。就在当天晚上,他悄悄拜访他轻视的小子,说了五百公斤顺耳的话,要求他恤老怜贫,让他这一次保持王座,三盘棋结束后,他就卷铺盖回家。范世勳先生慷慨答应啦,准备连下三盘和棋,甚至输给他一盘也行。
   可是到了天亮,敲门声急,醇亲王府家人一拥而上,一来代表王爷问安,二来搬他的行李到王府去。他大骇曰:「俞老先生何在耶?」答曰:「老头已经上吊啦。」呜呼,一将成名万骨枯,一个棋王也不知道要战败多少人也。原来俞老头手下的一些残兵败将,一瞧老头封棋,就知道「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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