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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全集-第4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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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呼,用教条和无知作为武器,盘马弯弓,杀声连天的朋友,举目皆是,又岂只犹老夫子一人乎哉。于是布罗诺斯基先生写了一部书,希望被教条酱住的头脑解一点冻,也希望凿一凿被无知塞满了的心灵,看看能不能凿出一点窍。这部书就是被汉宝德先生译出,被吾友李大人俘走,又被柏老收复失地的《文明的跃升》。
   这本巨着在美国是畅销书,但在中国未必就是畅销书。这跟在美国是畅销唱片,在中国一定畅销唱片,情形恰恰相反。一个高水准国家的国民,求知欲一定十分强烈,当台湾光复初期,连所谓知识程度较低的女工、下女,在火车上,巴士上,都要拿一本书的那个伟大时代,早已昨日黄花。现在大概是已成了文化大国之故,普天之下,只有正在学堂求学的学生,不得不苦苦的去磨敲门砖,一旦学堂毕了业,就烧香拜祖,誓死跟书不相往来。一个当经理的,或一个当科长的,看看风花雪月的小说,间或有之。如果有人在看进德修业的书,准被疑心神经有点毛病。这就注定了我们知识的永远恐慌,恐慌到如汉宝德先生所感叹的:「中国教育整个在一种肤浅的专门教育的观念笼罩之下,在职业主义的支配之下,青年朋友要长成为有眼光、有识见,以天地为心,对人类前途有见解的胸襟广阔份子,相当困难。如果没有广大的人文精神的准备,知识与人都是一些工具,都会为野心家所利用,或为自身欲望所驱策,混混噩噩的在社会里钻营而不知所为。」
   这正是二十世纪中国知识份子的画像,严重性固然在于知识的低落,更在于知识的隔阂,干每一个行业的人,都真的相信他那一个行业掌握了社会、国家,甚至人类的命运。都把头埋在权势或钱眼里,认为天下就这么大啦。
   《文明的跃升》是一部静静品味的巨着,作者布罗诺斯基(虽然他名字有「斯基」,却不是俄国人,而是英国人,跟柏老也没有交情,特此声明,以免误会),他写这本书的主要的意思是在说明:「如果没有人文,不可能有哲学,甚至不可能有良好的科学。对自然的了解是以对人性的了解为目标,和以了解在自然中的人类情态为目标。」
   所以,政治有黄金时代,科学没有黄金时代。科学精神是永远不向屁股后看,而永远向前看的焉。动不动就提「想当年」的人,准是现在不如从前。动不动就提「想当年」的国家民族,准是对现状自顾形惭。好汉不谈当年之勇,科学精神就是不在乎过去,他们不把死翘翘的大家伙或小家伙,酱在他们的尊脑里,动也不敢动。欧几里德先生的几何学,被奉行了两千年(柏杨先生年轻时念洋学堂,就是念的他那玩意,现代学生老爷已很少知道他是谁了啦)。牛顿先生的三定律,人人都背得滚瓜烂熟,现在「动则恒动,静则恒静」这一律,似乎已垮了台。
   科学家的奋斗是人文精神的,《文明的跃升》介绍死里逃生的医生莱斯格罗先生所自述的,在一六二○年跟教条和无知奋战历程中的奇遇曰:
   「我被带到刑架,绑在上面。我的双腿穿过三板架的两边之间,脚踝系着绳索。将把手向前推,我的双膝的主力顶着两板,把大腿上的腱肉,顶得爆裂似的粉碎,膝盖被压破。我的双目直瞪,口吐白沫而呻吟着,牙齿战抖如鼓手锤子。我的嘴唇战栗,没命的喊叫,鲜血自手臂与断裂的腿、膝上溅出。自这痛苦的尖端放下来,我被绑着两手,丢在地板上,我不停的大声喊叫着:『我招供,我招供!』」
   这是文化人寻求真理所付出的典型代价。伽利略先生的遭遇比较舒服得多,他仅只在法庭上,匍匐在地,自动招认兼坦承不讳的:「跪拜在最高贵、最可敬的红衣主教们尊前,及统理基督国度反异端妖言的裁判长尊前。」才免除了皮肉之苦。然而作者布罗诺斯基先生引用法国剧作家布马歇先生《菲加洛婚礼》中菲加洛的话,对加诸莱斯格罗先生、伽利略先生身上的「教条和无知」,下一个定律曰:「印刷品的胡说八道,只有在不准自由传播的国家才有危险。没有批评的自由,赞美与认可同样的毫无价值。」布马歇先生是法国大革命前夕的人物,根据这项定律,他那尖锐的鼻子就嗅到了政治里煮的是啥菜。「路易十六是被《菲加洛婚礼》拖下王位斩首的乎?当然不是。讽刺并不是社会的炸弹,但却是社会的指标:说明有新人来敲门啦。」
   旧的文明形态被新的文明形态代替,可不容易。于是,有想像力的天才,就成为宝,作者对在推进人类文明进展过程,对促使人类向前跃升的建设性的天才,如牛顿先生和爱因斯坦先生,下一个界说曰:「他们伟大的天才所在,乃在于他们问一些近乎明显而天真的问题,却找出些对传统具有破坏性的答案。」(可惜作者孤陋寡闻,不认识跟莱斯格罗先生同一命运的柏杨先生,否则准把我也算上一个,这是该书唯一不能原谅的缺点)。很显然的,相对论一发明,就立刻对旧有的物理学原子论给予一个很大打击,使很多物理学家因恐惧没得饭吃而暴跳如雷。当希特勒先生努力排犹,要向爱因斯坦先生下毒手时,爱因斯坦先生一溜烟逃到美国。否则的话,第一颗原子弹就要属于德国,世界形势,将大大改观。这正是文明跃升中的人文因素。
   一种新的文明,必然的要破坏旧的文明,作者举出欧洲接受阿拉伯数字的例证曰:「欧洲当时(八世纪)对数目的记法,仍是愚笨的罗马式,比如一八二五写做MDCCCXXV,M是一千,D是五百,C是一百,三个C是三百,XX是二十,V是五。伊斯兰人把这套东西换上现代十进位法,只要简单的写下1825就可以啦,因为它是用每一单数的位置来决定它是千、是百、或十、或个的。」
   科学不是孤立的,我们可想像到,当愚笨的罗马式传统数字被破坏时,卫道之士如丧考妣的情形。因为一直到现在,阻挠人类进步的所谓卫道之士,用异端裁判所来阻止荒谬的文明被破坏时的嘴脸,仍惊心动魄。
   科学和人类文明相偕跃升,给人类带来的绝对不是灾祸,而是幸福。动辄怀念过去好日子的人,事实上并不知道过去好日子的内容是啥。西方人士总是认为十八世纪的乡村是诗情画意的,犹如中国儒家系统总是认为尧舜时代是诗情画意的一样。诗人古德斯密先生描写那失掉的乐园曰:
   甜蜜的奥本,平原上最可爱的村落
   健康与丰收鼓舞了青年的工作
   多么幸福啊,他在树荫下完成了这些
   年轻的工人,休闲的岁月
   这真是隔山观虎斗,看人挑担不费力,作者布罗诺斯基先生斥之曰:「完全胡说八道。」在乡下当牧师,对当时乡村生活有深刻体验的克拉比先生,看了之后,几乎气死,也报之以诗曰:
   是的,缪斯为那些快活的工人歌唱
   因为缪斯不知道他们的创痛
   辛苦的工作,无时或休
   真的能会为这乏味的谄媚音律所感动
   《文明的跃升》给我们的启示是:人类过去的成就虽然很重要的,但它必须受到无数挑战,人类文明才能有进步。人类的美景和幸福,不在那些逝去的日子,而在未来。这世界充满了因新事物的产生,而随之产生的希望。布罗诺斯基先生曰:「如果我们一定要信仰,则必须是知识份子的民主。我们不能因人民与政府、人民与权力之间的距离而衰亡。巴比伦、埃及、罗马,都失败于此。这一距离要想缩短,要想集结,只有知识流传人间,或领导人民,没有控制别人的意图,不孤立于权力之中,才有可能。」
   我们需要沉思。
   
   
   死不送书联盟
   一个人生了一个娃儿,贺客盈门,送礼的送礼,恭喜的恭喜,老爹老娘受用之余,龙心大悦。这种场面,柏杨先生见得多矣。据我辛苦的调查,似乎还没有听说过贺客们向老爹老娘曰:「啊呀!你生了娃儿啦,送一个给我,如何?」假设有人认真的说了这话,恐怕神经病医生要财星高照。
   可是,一个作者出版了一本书,情况就大大的不同,既没人送礼,也没人恭喜,门前冷落车马稀,作者可怜兮兮之余,偶尔遇到一个知道内幕的朋友,他的反应大概千篇一律,喊曰:「啊呀!你出版了大作啦,送一本给我,如何?」假设该朋友认真的说要去买一本,准被疑心是个呆头鹅。
   说来话长,中国虽有悠久文明,可是出版并不发达,「想当年型」的朋友动辄曰:「活字版兼印刷术,都是中国发明的。」但发明归发明,发展归发展,一直到十九世纪,洋大人开枪开炮打出了五口通商,中国仍逗留在「刻版」阶段,仅这一点就实在不光彩。出版业所以不发达,跟学术的领域太狭有关。中国正统学术,只限于儒家思想,越此一步,就可能粉身碎骨。举一个例子说明吧,清王朝有位谢世济先生,因为他注解《四书》不用一千五百年前朱熹先生的见解,结果被皇帝允祯先生下令斩首。在这种一花独放的文化独木桥上,要想避免噗通一声掉到河里淹死,唯一的方法就是在一花之前,独木之上,来一个军事训练:「原地踏步走。」翻看二十五史历朝所被珍视的图书,不是这个「注」,就是那个「解」;不是这个「考证」,就是那个「释义」,抱着儒家大亨的腿,死也不放。看这些书的人,几乎全是有志一同的做官之士。这跟现代《留学须知》、《高考精华》,拜读的人只限于一个小圈圈一样。而这些作者,也多半已经是官啦(或正向官位猛爬),有的是谁也弄不清从那里来的银子,出版几本巨着,用来送更大的官和同等的官,以作固位之物,自然乐趣横生。
   唐王朝中叶就有一种雏形的小说问世。到了宋王朝,更多得不得了,大批平话,比现代的流行性感冒小说,还要高明。这对那些抱腿之作,简直是一种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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