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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全集-第3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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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代老爹的三千银丝,也因时代而异。明王朝老爹把头发束起来盘在脑袋上。清王朝老爹则把头发编成辫子,像猪尾巴一样──好听一点,可说像大姑娘一样,垂在背后。至于中华民国老爹,包括柏杨先生在内,各位读者老爷有目共睹,可随时参观,不收分文,用不着我多嘴介绍矣。但必须注意两点,其一是,当初宝贵如命的辫子,忽然不见他娘的矣。辫子最大的好处是教人斯文,盖不斯文不行,打起架来,该辫很容易陷落敌人之手,那就非大败不可。所以据说从前的武林高手,往往练成一种「铁辫」奇功。一旦宣战,只要一甩,巨辫闪电击出,对方尊头就立刻开花。假如现在辫子还没有变掉,恐怕黑巷子里发生的节目,还要叫座。其二是,中华民国老爹的头发几乎全黑的,「一树梨花压海棠」的镜头很少。君不见,有些老汉是十九世纪隆重降落人间的,瞧起来却乌云一片。这不能不感激科学发达,发明了染发之药,使中华民国老爹跟历代老爹,大异其趣。吾友玄烨大帝,在清王朝坐龙廷时,有大臣劝他陛下染染头发,他曰:「自古以来,有几个白头皇帝?我能白头,也不容易,何必多此一举。」问题是,当皇帝的老爹,财大势猛,可以不必多此一举。当小民的老爹,为了生活,一天到晚豕突狼奔,就有多此一举的必要。前些时,我在路旁小摊上吃面,遇到一位朋友,寒暄了一阵之后,他指着柏老的尊鼻,诧曰:「从实招来,你的头发是真的还是假的?」柏老曰:「当然是真的,不信的话,你拉拉看。」该朋友曰:「不是指那个,是指你染过没有染过?」我本来想否认染过的,可是看情形我如果否认我染过,他可能妒火中烧,当场开揍。只好老实供曰:「染过,染过。」他喝曰:「你冒充少年,是何居心?」呜呼,是何居心,天老爷明监,啥居心都没有,只是老不起罢啦。
   再顽强的老一辈,力抗他心目中所谓的奇装异服,态度之俨然,好像他就是一贯道。主要的原因在于他忘了他过去也曾变过。有一次,几个老家伙之类聚在一起,三杯下肚,谈起「想当年」跟更老一辈战斗的往事,诸如:打架、跳墙、偷钱、动刀子、推牌九,以及跟邻居妞儿眉来眼去,挑拨老娘跟老爹感情,等等英勇事蹟,不禁眉飞色舞。其中一人曰:「俺读初等学堂时,是篮球健将,那时学生间最流行灯笼裤。」我讶曰:「啥叫灯笼裤?」他曰:「连灯笼裤你都不知道,真是老朽不堪。夫灯笼裤者,穿到腿上像灯笼,篮球健将特有的运动裤也。宽宽的焉,长长的焉,两侧有两条红带,裤脚管束着橡皮筋。穿上之后,裤脚管下垂,直到地面,跟现在那些摩登女人穿的拖地长裤一样。俺爹一见俺穿就穷吼,老娘更顽固透顶,扬言要把它用剪刀剪掉。可是俺穿在腿上,习习生风,从心窝里舒服。这都是小伙子时代的事,回想起来,真没意思。」柏老一把抓住他,训之曰:「好老头,你现在才觉得没意思,可是想当年你却有意思得很。昨天我还听见你在穷吼你的女儿,穷吼她的牛仔裤哩。」
   柏杨先生写到这里,我那读高级中学堂的小孙女抱了一包东西回家,我一看就知道我的稿费单不见啦。孙女从大包里掏出小包,再从小包里掏出种种奇形怪状,叫不出名堂之物,然后披挂起来。其中最使我开眼界的,莫过于那双只有鞋底的鞋子,上面有两条长达五公尺的彩绳,在她的尊腿上来了个五花大绑,忍不住问曰:「这算啥鞋?」孙女理也不理,我只好叹气,孙女曰:「有啥好叹气的,对新的东西,老脑筋永远不能接受。哼。」我想,你这个娃娃别哼我,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五十年后,等你的孙女哼你吧。
   《中国时报》宣布要举办一项民意调查,调查人们赞成不赞成老奶们在大庭广众之中穿牛仔裤。调查的结果是啥,我不知道。不过这至少是一个自我测验,测验自己的尊脑是不是一盆浆糊。柏老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而且才高九斗,学富五车,连英文字母都会念,却硬是弄不明白学问庞大之士,为啥总是对女人的裙子裤子,虎视眈眈。先是对裙子太短忧心,后来又害怕由裙变裤──目前的情势是,好像年轻老奶们天生的是穿长裙动物,一旦裙子略短,或一旦改穿长裤,就不得了啦,天要塌啦。如果女人的牛仔裤有如此强大的冲击力,我倒想建议联合国,万一两国交兵,派些牛仔裤临阵,岂不胜过百万雄师?依柏杨先生尊意,任何公共场所,无论它是学堂、巴士、工厂、办公室、写字间,老奶们如果穿着短裙,其扰乱军心的程度,远超过牛仔裤之上。阁下不信,不妨请几位医生老爷出马,在两种情况下,给一些胡子脸作一个心电图看看。
   我想,人们如果能不坚持用自己的标准──尤其是连自己都做不到的标准,去要求别人(不管他年轻年老,也不管他是男是女),大家都有福。
   
   
   两头尖的利刃
   前天一早,听说一位住在台北县中和乡的老朋友,病情沉重,我就像奔丧一样的飞奔而去。该老汉正躺在竹床上哼哼唧唧,看情形就要寿终正寝。不免探询病情,以便通知殡仪馆准备后事。谁知道他结结巴巴,一会说是叉了气,一会说是走路不小心跌了一跤,一会又说是腹膜炎,一会儿又说是抽烟太多拉肚子。我不由悲从中来,盖老汉一定是发烧昏迷,才说出这种不照路的话。就到他主治医师的诊所,探听根苗,幸亏那位主治医师,也属一面之交,拿出病历表一瞧,原来是一种外伤,尊肚受到猛烈撞击,需要躺床两个月,现在已躺床一个星期矣。
   我立刻洞烛其奸,回到朋友处,该老汉又要宣传他害的是砍杀尔──癌症是也,我曰:「老哥,别乱盖啦,老老实实招供,到底啥病。」盘问结果,原来啥病也不病,只是挨了儿子老爷的两记尊拳。开揍的那天,老汉教训儿子,大概态度不够现代化,儿子老爷就在老爹的尊肚上表演了武功,然后落荒而逃。老汉所以哼哼唧唧,一则是疼痛难忍,二则也担心三十岁的儿子老爷,不知流落何方。
   听了这一段「老汉奇遇记」,柏杨先生马上发出正义之声,要去衙门告状,让官老爷教训教训那小子。老汉一听,也不哼唧啦,满面陪笑曰:「没啥没啥,我已经好啦。」我曰:「好啦也不行,我非管不可,这不是你一人之事,而是伦常大变之事,非教那小子吃官司不可。」该老汉听说要儿子老爷要吃官司,急火攻心曰:「你要一意孤行,等会儿官老爷问我,我可是不承认有这个节目,你就有谎报军情之罪。」柏老不禁双目落泪,呜呼,世界上挨了揍而又拚命维护开揍之人,只有父子之情。该老汉的脾气像一个炸弹,如果开揍的是我,恐怕老命不保。
   这是一个特别突出的事件,普天之下,揍老爹老娘的英雄豪杰不多,但这件事却内涵着一个普遍性的日趋严重的课题。贵阁下如果不信,不妨逐家打听打听,每家你都会听到叹息儿女不孝的声音,每一声叹息都含着被遗弃的那种辛酸,这辛酸只有儿女长大的老头老太婆才能了解。年轻人不会了解,不但不会了解,而且心烦的要命,要等到他的儿女长大之后,才有可能恍然大悟,可是已无补于事矣,他的下一代箕裘克绍,也在心烦啦。于是社会上就存在着一种现象,每一个人在回忆他年轻──小白马般年龄时使老爹老娘伤心的往事,无不悔恨交加,涕泪纵横。
   吾友韦伯斯先生,他爹是一个摆地摊的小贩,忽然害起病来,头重脚轻,站立不住,就要儿子代替他去看一下摊子。吾友在他的那些狐群狗党之中,正以花花公子自居,岂肯当众亮相。老爹不得不带病出征,终于一命归天。若干年后,韦伯斯已成了庞大文豪,受到举世尊敬。市场上的人就留意到一件事,每年的那一天,也就是韦伯斯先生严拒老爹的那一天,无论阴晴,总有一个憔悴而受到悲伤重压的老人,踽踽的走到旧摊子的位置(当然,财随名至,现在他有的是英镑,用不着再摆啦),伫立徘徊,久久不去。但老爹已逝,听不到儿子忏悔的心声矣。
   读者老爷一定还记得《春风化雨》的电影,一个漂亮的混血小姐,她冒充纯白人,而且受到纯白人女孩子的羡慕──羡慕她那稍带褐色,充分显示健康美的肌肤。可是女儿深以她那为人帮佣的黑人母亲为耻。她在小学堂读书时,母亲去教堂给她送雨衣,她羞愧难当,疯狂般的冲了出去。她后来成了明星,巡回美国演出,母亲可怜巴巴的追踪而至,只希望看看女儿,摸摸女儿。可是女儿对母亲的光临,却伤心欲绝兼痛恨欲绝,生恐泄露自己的身世。偏偏正当母女会见的要紧关头,同伴闯了进来,女儿宣称这个黑妇是她家的老佣人,给她送东西来的。母亲默默承认,默默退出,默默站在月台上,默默目送女儿的火车离去,盈眶的泪珠透露出心已粉碎。一直到这位伟大的母亲──她坚持的真理是「是啥就是啥」,去世之后,全市为她送葬,那女儿才从梦中惊醒,从远处赶回故乡,披头散发,踉跄的追着柩车,一面跑一面哭着狂喊:「妈妈,妈妈。」然而,这时千声万声,不如生前一声。
   儿女的不孝行为,像一把两头尖的利刃,不但伤害了父母,也伤害了儿女。台北中和乡那位老汉,固然苦不堪言,但那位武功奇高的儿子老爷,总有一天也会呜咽流涕。所以仔细一想,人类一向自命不凡,自封万物之灵,不知道这个「之灵」,为啥连这种两头尖的利刃都认识不清,非玩上一玩不可。
   亲情之爱是天生的,一点不假。但这天生的亲情,人类跟禽兽就大有区别。试看柏府的狗太太,去年生了一窝,爱得不得了兼了不得,谁要是去碰小狗一下,狗老娘就龇牙。再试看贵府的猫太太,对他的儿女更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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