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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全集-第2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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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饮主要的特征是量,天下没有无量的豪饮,不能量大如海,至少也得量大如牛,盖没有量,便豪不起来矣。有些人拍胸打跌,看起来颇有两下子,结果只不过灌了两盅,就发起酒疯,那属于王八蛋饮,不属于豪饮也。历史上第一名量大的酒朋友,似乎应推汉王朝的于定国先生,书上说他饮酒数石,就像饮了一滴,真是神奇之至,其胃必然异于常人。郑康成先生也是个了不起人物,有一天他告老回乡,袁绍先生大会宾客三百人,为他隆重饯行,一人敬他一盃,他一一照吃不误,三百盃下肚,气不发喘,面不改色。君不见现在酒席筵前敬酒的节目乎?敬酒的朋友把嗓子都喊哑,可是被敬的朋友却像公堂之上挨板子的囚犯,愁眉苦脸,讨价还价,曰「我不能再喝啦,已喝五盃啦」。曰「要干大家一齐干,车轮战的干法不行」。曰「好家伙,你想灌醉我,来来来,你先干三盃以表敬意再说」。喝的酒比郑康成先生少,而嗓门比郑康成先生高。
   豪饮须有先天的本钱,和后天的训练,缺一不可。于郑二公,固然了不起,然而历史上能饮一石的朋友多矣,若卢植先生,若魏舒先生,若周顗先生,若刘伶先生,若华歆先生,都能大喝特喝。而他们都是男人之量,难得的是有一对恩爱夫妇,也豪饮有方,南齐王朝沈文季先生和他的夫人王女士,诚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他们经常相对而饮,每人一天能喝下三斗。你知道一石的酒有多少乎哉?又知道三斗的酒有多少乎哉?一千公撮(西西)等于一公升,十公升等于一公斗,十公斗等于一石,那就是说,一万西西等于一公斗,十万西西等于一石。能饮一石者,等于饮十万西西,而沈文季先生暨夫人,每人每天能喝三万西西,恐怕是金童玉女下凡尘也。近代夫妇能饮者,据柏杨先生所知,有漫画家牛哥先生和他的夫人冯娜妮女士,牛哥先生酒量之大,不用说啦,你千万别跟他碰。他夫人冯女士的量也会吓你一跳,有一次和剧作家萧铜先生别苗头,她连喝三瓶高粱无啥事体,而萧先生喝到第二瓶,便噗通一声,双膝下跪。
   雅饮多用之于卿卿我我,而豪饮则是英雄豪杰的勾当。君看京戏上的《珠帘寨》乎,李克用先生和程敬思先生,一谈起当年五凤楼打死了段国舅,就不禁眉飞色舞,下令「换大斗」,换大斗者,换大酒盃也。柏杨先生虽然不善饮,但却向往那种肝胆相照。呜呼,我老人家是天生的灌不下黄汤,半盃一盃,或许尚可,再多一点,准又吐又闹,大发酒疯,酒后观德,我的德实在是不太高级。但我固是羡慕喝酒盛举,俗云「越喝越厚,越赌越薄」,这种观察,一针见血。两个素昧平生的家伙,聚在一起,你劝我喝焉,我劝你喝焉,对方如果不喝,他就悲愤交加,说看他不起。对方如果伸着脖子,咕咚一声,咽下了肚,他就乐不可支,说够朋友,自己也连忙咕咚一声灌之,以示患难与共。朋友间的感情,自然会突飞猛进。洋大人之国谚曰:两个家伙喝醉之后,一块躺到地上打一次滚,就等于十年交情。但赌起博,便恰恰相反,再要好的生死之交,一旦在牌桌上坐下,就全变了原形,平常用钱不分彼此的,为了一块钱都会面红耳赤;平常推心置腹的,届时更是欺之诈之,你投我的机,我骗你的牌。平常动辄大笔款项来往,一赌起来,便是一个铜板都如临大敌。这般这般,再浓厚的友情,终有一天黯然无光。
   《儿女英雄传》上邓九公先生和安学海先生一见如故,全靠着酒,我虽然望酒兴叹,但却颇爱邓九公先生那样朋友。盖一个人不会喝酒,实在抱歉,会喝酒而不会豪饮,也同样抱歉。由酒量可以看出气魄,豪饮的人多半都是可交的朋友,对不对一试便知也。不过要小心的是,豪饮朋友和酒肉朋友是两回事,有些人在酒肉场合,嗓门又高,拍胸脯又凶,看起来不可一世,铁肩准担道义,但他和邓九公先生一比,固有天壤之别。邓九公先生虽喝酒而爱惜名誉,你看他何时装疯装傻,欺软怕硬乎?而这正是酒肉朋友的特征,一目可以了然也。
   也有一种饮焉,看起来是豪饮,实际上不是豪饮。魏末晋初的人,大喝特喝,大醉特醉,成了一时风尚,好像非喝得天昏地暗,口吐鲜血,便不能为人。像刘伶先生,天天喝酒,喝得一塌糊涂,有一天把酒喝光,和太太商量,太太劝曰:「别再喝啦,再喝你就喝死啦。」刘伶先生曰:「不喝就不喝,你去摆上香案,俺好发誓。」太太一听,好呀,想不到一劝就灵,可是刘伶先生在香案前叩头已毕,祷告曰:「天生刘伶,以酒为名,妇人之言,万不可听。」说时迟,哪时快,还没有等太太下手,他已抢了祭酒,灌了个饱。他之被后人祭拜为酒祖,原因似乎在此。据说凡是酒朋友家中一定敬有刘伶先生的像,以便暗中保护他的徒子徒孙。
   
   
   惊险绝伦
   刘伶先生之所以成为酒朋友祭拜的对象,因他颇有酒德故也,醉啦就是醉啦,很少乘机胡搞。他有一篇〈酒德颂〉,曾在洛阳《大晋日报》上发表,颇有高论,他说,纵酒没啥了不起,但必节之以德,有酒无德,就像没有缰绳的野马,非闯出大祸不可。刘先生不但是一位实行家,而且也是一位理论家矣。而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他说的「德」是啥标准哉?既醉之后,理性失去控制,潜意识代之而起,德或不德,真是难有把握。柏杨先生所以宁死都不肯喝酒,就是怕的这一点。平常日子,或不知道底细的人,看起来我老人家俨然正人君子,学问之大,道德之高,简直岌岌乎可以吃冷猪肉;可是三盃下肚,原形毕露,见了女人就摸,见了阔人的皮夹就顺手牵羊,想起不顺心的事就乱「干他老母」,躺到人行道上又滚又号。我当然不想献演这种节目,但理智消失,硬是德不起来也。刘伶先生能以德节之,恐怕他醉的程度,不见得有他宣传的那么凶。依柏杨先生判断,我想他一直都在假醉,属于「可怜饮」的朋友,用以避祸。
   历史上只有魏晋之交那些文化人喝酒喝得惊险绝伦,喝着喝着,连裤子都脱下来,好像上台表演脱衣舞,也好像他们都是颓废派和精神病。悲夫,他们的颓废和害神经,都不能免喀嚓一刀,而不颓废不害神经,老命更是摇摇欲坠。嵇康先生,一代诗人也,有一天,钟会先生去拜访他,他看钟会先生,实在不顺眼,便不开腔,一主一客,大眼瞪小眼对坐了半天,钟会先生只好告辞,嵇康先生曰:「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先生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那就是说,好小子,咱们走着瞧可也,结果小报告打给宰相司马昭先生,嵇康先生终于砍下尊头。比较之下,另一位阮籍先生就有学问得多矣。司马昭先生打算为儿子司马炎先生娶阮籍先生的女儿,阮籍先生不肯,他并没有说他不肯,可是他喝醉啦,一醉就是六十天。钟会先生大概天生的一脸忠贞学,屡次前往拜访,只要阮先生开口,他就能抓住话柄,打其挑拨离间的小报告,这真是人间最可观也最下三滥的阴谋,换了不设防城市的柏杨先生,高谈阔论,早刀光血影了矣。可是阮籍先生有他的一套,他不像嵇康先生那样大眼瞪小眼,也没有以头碰地猛拍马屁,更不学柏杨先生聋子不怕雷,来者不拒。而是,他喝醉啦,钟会先生每次按电铃进来时,阮籍先生每次都像死猪一样躺在榻榻米之上,东吐一滩,西呕一堆,有酒有痰,臭气之大,连抹两盒万金油都没有用,钟会先生只好摇头而退,去四川省继续忠他贞矣。谁说酒能伤身哉。要不是酒,我们的阮公早全家送命。颜延年先生有一首诗,说得最为明白,诗曰:「刘伶善闭关,陶情减闻见。韬精日沉饮,谁知非荒宴。」非荒宴而大饮特饮,野饮蛮饮,是安家保命的可怜饮也。
   孔丘先生在《论语》上有言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逊。」「危」的意义是啥?言人人殊,有人说当「正」字解,有人说当「高」字解,柏杨先生觉得似乎应当「直率」「自由」解;文明一点的说,应该当「尺度较宽」解。盖在君主英明,政治上轨道的国家,当一个小民,言论自由没啥关系,即令有关系,那关系也不大。以英国为例,任何一个家伙都可以在海德公园闭着眼睛瞎嚷,有的高呼曰,若不推翻帝制,英国就到末日啦。有的高呼曰,若不实行无政府主义,英国就要完结啦。也有的高呼,人类快要绝迹了矣,非吃素菜不能挽救危难于万一。英国人最主要的特点是,朋友见面谈不了两句,就骂政府,除了没有「干你娘」外,啥话都骂得出,第三者在一旁听啦,好像他们身上都带着定时炸弹,马上就要去皇宫或去议会给他们一记。而他们在议会中表演得更教人吃惊,在野党议员简直跟政府有不共戴天之仇,即以最近发生的克里丝汀女士和国防部长的香艳奇案来说,其势汹汹,彷佛要把政府连根都拔。这种允许人民「危言危行」的政治,才是真正的民主政治。不懂它的人,就是一天吃一条鲸鱼都不会懂,希特勒先生当初就是只看见这种表面,而误认为英国人不爱他们的国家。结果判断错误,身败名裂,国破家亡。盖邦有了道之后,小民的言行尺度自然都宽,故孔丘先生之意乃是:「你生在英美,攻击攻击大人先生和政府,提倡提倡使正人君子背皮发紧的主张,均可悉凭尊意。但你如果生在俄国,说话可得小心。」
   怎么个小心乎?看情形孔丘先生深知无道之邦,小民的危险是啥。盖无道之邦和有道之邦相反,俄国朋友就没有那种危言危行的福气,一个俄国人如果去红色广场也发表一番言论,既要推翻独裁,又要建立民主,甚至更进一步要求言论自由,恐怕立刻绳捆索绑到公堂;即令祖宗有德,不把他喀嚓一声,杀头以示薄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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