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40节 野性与魅力的呼唤
我们的行程有点奇怪,扎兰屯在地图上的位置与哈尔滨相距遥远,我们的飞机却是直飞哈尔滨的,也许是我在前一天开会时走神儿了,直到走上飞机那一刻,仍不知道自己要上哪儿。
飞机还未起飞,忧伤的蒙古音乐已在耳畔缠绕,那种音乐使人想起寂寞的、没有爱情的漫漫长夜,一个人在黑夜里无望地行走。没有伴侣,没有拥抱,孤寂是那样彻底,我在飞机上出现耳鸣,歌声变成一种特殊效果的回声,载着我的金属大鸟在一瞬间腾空而起,飞离地面。耳边的蒙古音乐仍旧那样悲伤,我的整个情绪被弄得很糟。
只有到过草原的人,才会懂得那种缠绕不已的忧伤调子的来历。几天之后,我站在大草原的掌心里,耳边忽然响起飞机上的那种音乐,那种隔着时空从遥远地方传来的声音,飘忽,奇异,伤感,我仿佛在刹那间读懂了一部大书。
在飞机上的时候,从未到过草原的我,情绪低落,我是一个敏感的女人,时常会被音乐,气味,天空的颜色,雨,会被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搞得情绪很糟。
我在飞机上不停地喝咖啡,一共喝了三杯,什么东西也没吃。热咖啡流进胃里的感觉很好,情绪镇定了许多,我是一个随时随地记笔记的人,记录瞬间感受。我拿出笔,在飞机的小桌板上唰唰写起来。没有比在旅行的间隙写作更令人愉快的事了。
写作和咖啡,都是精神的镇定剂。
从飞机的圆窗望出去,云在下,仿佛站在地面上,往下看是天空。我想起卡通片《封神演义》中的情景,几个人躺在地面上,其中一个说:“如果我们变成神……”
在云上飞行时的感觉亦是如此,乘飞机划过天空,看云在下面缓缓移动,感觉是在飞行之外的另一重飞行。
我们的目的地是扎兰屯,到达哈尔滨之后,还要驱车疾驰5小时,行车的时间比飞行的时间要长得多。扎兰屯就像一位深藏在自然深处的美人,还未靠近她,我们就已听到她野性与魅力的呼唤。
耳边的风呼呼的,车速极快。我们就要靠近她了。
第41节 夜的海
那幢像房子一样高大漂亮的白色邮轮就停在眼前,可我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船体是那么高大,一共有六层,船头写着“假日”两个字,字体扁扁的,很远就能看得见。船尾有一个隆起的、高高的蒙古包,想必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餐厅吧。
我们是在傍晚时分登上“假日号邮轮”的。想象着海上可能风大,我从北京出发时带了棉布做的棉袄,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件中式小袄,袄上镶着极宽的红色滚边,袄袖阔如喇叭,站在船甲板上,临风而立,飘飘欲仙。
登上“假日号”豪华邮轮,犹如进入一座海上宫殿。我们上船的时间是新年的第二天,圣诞节刚过,酒店大堂里还弥漫着浓浓的圣诞节的气息,圣诞老人笑眯眯地站在那里,很慈祥地看着我们。顽皮的雪人,手里拿着扫雪的扫把。船上的感觉是那样亲切、可人,宛若回到家一般。
进入舒适的房间,我总是通过卫生间的细节看酒店的服务,我有一头乌黑笔直的长发,淋浴的时候很怕弄湿,所以每到一家酒店我先要检查浴室里有无浴帽。“假日号”上的卫生间里设备一应俱全,不仅备有浴帽,还备有漂亮的、海星形状的香皂,细节上很见设计者的心思。
“假日号”邮轮上有一个音响效果极好的迪厅,在海上蹦迪犹如在云里雾里飘。现场DJ即兴调音,伴唱合声美轮美奂。激光妖艳的蓝光,在迪厅四周晃动不止,犹如一束来自遥远的神秘星球的光焰,浸泡在那种与皮肤相互咬合的音乐之中,微闭起眼睛,让身体的每一个骨节都随风摇摆。长发如水,在摇摆之中突然脱离地心引力,向上延伸,如在水中狂放生长的水草。我被头发牵引着,身体变得轻飘、向上、绵软,充满想飞的欲望。那束蓝光掠过我的面孔,停留在我的手背上,然后飞向别处。它轻盈地抚摸着我们的肌肤,让我们感到光的重量和光的冰凉。
当我们忘情地舞蹈,大船正无声地航行在夜风吹拂的海面。一想到脚下的海,想到我们与海面只有薄薄的一板之隔,那种感觉真是不可思议。在海上蹦迪,是真正的“踏浪”。与浪共舞,与夜缠绵。
舞蹈之后,我和朋友去了甲板。甲板上风很大,海浪如墨海一般神秘深邃。你永远无法想象那种无边幽暗带给你的孤寂感,这种感觉是突然而至的,仿佛从天而降,让你面临绝境。海水在船下翻滚着,你看到的浪花在一秒钟之后,就已经离你远去了,什么都不肯留下。除了船体上透射下来的光,周围黑暗极了,仿佛大船带着我们已悄然脱离地球表面,来到另外一个陌生星球。
这个星球还未被命名。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甲板上静得没有一点声音,船上的人差不多都已经睡了,只有我和朋友还兴奋地醒着,我们幻想着,交谈着,聆听着,等待着,睁大双眼等待黎明的来临。
第42节 没见过早晨的人
6点钟对我来说已经是超级早起了。第一次去驾驶学校报名还是冬天,6点钟,天黑得像锅底,闹钟的叫声很怪异,吱吱吱吱,像一只走错了时空的小虫子。
长久以来,我一直在夜间写作,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黑白颠倒,独自一人在深夜里面对电脑,让感觉像插上翅膀一样飞起来。到驾校学车的计划一拖再拖,只是因为不能早起。
在大风呼啸的北方的冬天,躺在床上听窗外的风,简直可怕。北风打着呼哨,从云的深处横扫下来,扫过屋顶、树杈、烟囱、高塔,到达薄薄的玻璃。风被阻隔在玻璃外面,它和我们的热被窝仅仅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透明玻璃,里面是温暖的、柔和的、馨香的,外面却是灰色铁硬的风,广大的寒冷包围着楼宇,让人想起来都觉得灰心。
要早起,就得早睡,这在以前我是绝对做不到的,夜晚神思飞扬,是我的黄金时间,腾出一个月时间来学车,就意味着必须早睡早起,一个在夜晚工作的人,让他早睡是很难受的一件事,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想来想去只想爬起来写东西。
没想到报名时间与真正到驾校学车的时间差了半年。夏天的早上6点,天色大亮,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站在路边等班车,那滋味还是挺不错的。
每天,会看到一辆钢琴幼儿园的面包车停在眼前,有位年轻的妈妈穿着高跟鞋吃力地抱着她的小孩,狂追那辆车。小孩长得很黑,一点儿都不好看,但在妈妈眼里却是宝贝,她一路走一路情不自禁地亲那孩子,令人想到“爱”这个字眼儿的“相对论”。
每天,还会看到一个跑步的女人,她每天都穿同样一套衣服,姿态僵硬,沿同样的路线跑过来,又跑过去。这种锻炼方式很难让人相信对身体有好处,看上去一点不愉快,像是在跟什么人赌气。
第43节 恐怖电影
我喜欢《生灵》这部电影的前半部分,那个叫浅茅的苍白女孩,头发斜斜地掠过半边脸,露出一只忧郁的眼睛。她能出现在任何想要出现的地方,她是一个幽灵。
电影结束时,女孩的脸便再也无法从我眼前赶走。她是一个邪恶的女孩。时间已是后半夜,她的脸在黑暗中隐隐地藏着,有时在屋角,有时在吊灯旁边,那是一张吊死鬼的脸,嘴角淌着血。
浅茅的家,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阴郁酒吧。女孩引吉野上二楼,女孩在楼上冲她招手,狭窄的楼梯,幽暗的通道,那种氛围很是吸引人。
浅茅是个邪恶的幽灵,她可以使玻璃在瞬间迸裂、粉碎,尖锐的玻璃碎片飞溅到真理子的额头上,真理子是她的情敌,浅茅恨她。在一个吉野与真理子约会的夜晚,浅茅出现了,她像路边的树木一般,每隔一段距离,她的脸就出现一次。
真理子感到万分恐惧,然后,她的自行车突然失灵,旁边亮起了血红的道路施工标志,真理子连人带车掉了进去。第二个跟吉野好的女孩,也被浅茅害死,她死在火车轮子底下。那场大雨中浅茅分身两处的戏,令人感到阴冷和恐慌,像白日的夜晚,灰色而又凄凉。
日本电影的氛围感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东方人有一种神秘的、难以言说的意趣,深刻、曲折、多意。跟东方人的性格比起来,美国人的性格就有点像个大顽童,打打杀杀,飞车,爆炸,要不就弄一条大船,船上发生一场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爱情游戏。
日本电影的氛围实在是很好。恐怖电影,一定要有阴森森的美感,我讨厌血腥和杀人的影片,吸血鬼影片,这类电影千篇一律,看过之后连噩梦都不会留下。
《生灵》的后半部分拍得不怎么样,天塌地陷,弄着弄着,不知怎的,倒有些像美国电影了。东方的神秘感没有坚持到底,到后面仙气全无,变成一部标准的“灾难片”。
这部电影如果交给我拍,可能会拍得更好些。小说家就是纸上的导演和演员,一个人能够撑起一个世界的。我的小说表现了神秘的女性世界里奇异的幻想和欲望,我开创了一个世界——幽深的女性世界,我乐意接受这种说法——“梦幻掌门”,我不愿意给别人的小说流派添砖加瓦,因此,就自创一派。我愿是一棵独立的、不依附于任何人的大树。
现在,我的树已枝繁叶茂,有了属于自己的天空。
常常由电影想到写作,因为它们是相通的。但愿有一天,会有一部属于自己的电影。一部女性电影还是恐怖电影?一部纸上的电影还是现实中的电影?时间会让关于我的故事慢慢打开,展现在人们面前。
我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第44节 放下骄傲
写东西的人骨子里总有那么一点孤傲,这在现实生活中显得有些与现实脱节,现实社会纷乱复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