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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游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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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太昊一惊,讶然道:“咦!施主是…” 
  “道友是真健忘?还是假健忘?呵呵!二十年一别,彼此都老了,难怪你忘啦!还记得 
故友闵天虹么?” 
  太昊狂笑,上前稽首道:“哈哈,你居然还健在人间,不死于兵解,异数异数。二十年 
了。老天!多快的日子啊!那位施主是…·” 
  “是小徒的父亲,我的好朋友斐岳阳。” 
  斐岳阳过来行礼,笑道:“在下斐岳阳,曾听天虹兄一再提及仙长的……” 
  “哈哈!施主可不能听信这闵施主的胡说,贫道方外人,在昆仑苦修……” 
  “呵呵!谁不知你是三逸隐中的神箫容许元戎?你的太昊道号,当然可以掩住天下人的 
耳目?说真的,这次我西行,一是为了一件小事,二是想专程到贵山来找你这位富翁叙叙旧 
哩!”闵天虹笑着说。 
  “见鬼!你认为我还是富翁?富贵山的风雪,可把我这把老骨头炼惨了。” 
  巴颜喀喇山,巴颜,蒙语意指富贵,喀喇,意思是黑,因为山上的石头大多是黑色的。 
  “道业精进,超凡入圣,不算富翁么?金银财宝阿堵物,算得了甚么?”闵天虹笑着 
说。 
  “你说的小事,是指……” 
  “且坐下谈谈,我得先向令师弟道歉……” 
  太宝太虚已经走近,太玄笑道:“如果问施主通名,贫道岂敢无礼?道歉不敢当,倒是 
贫道多有得罪,两位施主海涵。施主所说的小事,是指柴哲么?” 
  “正是他……” 
  “先得请教施主,施主可知道他所追杀的人是谁么?” 
  “呵呵!老朽当然知道。” 
  “知道了你竟然还护着他?” 
  “但他并不知道。” 
  “那人……” 
  “不满二位道友说,我是怀有私心而来的。” 
  “老友,你把我弄糊涂了。”太昊摸着白髯说。 
  “呵呵!简要地说,我试试他的心地,看他是不是个真正有血性的英雄,看他是否值得 
爱惜。咱们坐下谈,不说明你们仍会糊涂的……” 
  □□  □□  □□ 
  番寨中,形势紧张。首先,是柴哲侵入了牲口厩。 
  当他从番寨西南角攀山崖向下降时,虽说极为辛苦,也暗自庆幸。这座番塞没建有防兽 
棚,南面入口垒石为护墙,其他三方倚山为险,有一段三二十丈高极为峻陡的山壁,野兽难 
下。他发觉入口处戒备森严,其他三方却无人把守,便宜他行事。 
  人,他不怕,却怕獒犬。好在番人的獒犬皆在寨西内外,接近后寨的厩房附近,仍未发 
现犬踪,他大为放心。 
  数排以草木搭成的厩房,分别拴着马、牛、羊,宽阔的露天牲口拦空荡荡地。如不是严 
冬时节,番人的牲口是放野的,只有番寨或冬窝子,方设有让牲口过冬的设备。 
  他是找食物来的,嗅到牲口的腥臭味,便知何处是圈羊地方,便向羊栏摸去。 
  饥不择食,到了西番,便得适应茹毛饮血的环境。用藏锋录弄开了羊栏的木门,闪身入 
内,腥膻味中人欲呕。 
  他摸到一头十来斤重的羊羔子,扼着羊颈子在羊耳后刺上一匕。真是饿了,三不管喝下 
一肚子温暖的羊血,不由精神一震。接着,他割下一些羊肉大吃。 
  他无暇清理,熟练地割下四条腿拴在腰带上,再闷死另一头二十来斤重的小羊,放在背 
上摘好,做得干净利落。 
  他该立即撤走的,降下山崖已花去不少时光,向上爬必定更为费时,必须早走。但他胆 
量够大,心中一动,付道:“我何不去探出两个白莲教余孽的下落?既然来了,岂可身入宝 
山空手而回?” 
  在他心目中,白莲教的确不是好东西。尤其是那些匪首,都是些为选一己私欲,不惜裹 
协那些无知乡愚,无纪无律,结果反没有造成,却枉死了不少无辜。这种人如果不杀,世间 
哪还有天理在? 
  他不顾利害,将上了弦的弓绰在手中,悄然向寨左摸去。 
  番寨中虽建有木屋,但真正住人的地方,仍然是黑羊皮帐。北面是佛堂的木屋,和左面 
的客室,前面的广场,有十座皮帐,高灶的烟囱口不时冒出火星,灶内的火是经冬不灭的。 
地近山林,不需烧牛马粪或恶劣的羊粪,烧木柴便会有火星冒出。有些番族的居住地贫瘠万 
分,马粪亦稀少,只好烧牛粪饼,其臭味可远熏半里外,不习惯的人,连走近都感到困难。 
  他必须先接近木屋,方可沿皮帐的排水沟接近皮帐,抓一个人来问问。他并不知道那是 
佛堂和客室,首先便到了佛堂的西北屋角,隐入室角下,蛇行鹭伏沿壁前移,移向西南的墙 
角。 
  刚藏身在壁角,贴着壁角探视,便发觉另一面的木壁下,伏着一个穿白衣的人影,正贴 
着壁缝向里面窥探。壁缝不会有空隙的,这人必定在利用壁缝另开缝隙探看里面的动静。 
  “有人抢了先,是谁?”他想。 
  他向下一蹲,心说:“且看看他有何图谋。极可能是八爪苍龙的人,番人不会穿白 
衣。” 
  在西番,衣料不管是布或皮,决不会有白色的,穿白的人,决不是番人。 
  他无意惊动白衣人,但白衣人却找上了他,突然离开了偷窥的壁缝,向他藏匿的屋角移 
动。 
  “老兄,除非你想倒霉,下然就别过来。”他心中暗叫。 
  白衣人急步到了,刚到屋角,柴哲已别无选择,先下手为强,猛地站起就是一掌, 
“噗”一束劈中白衣人的左耳门,力这沉重。 
  不等对方倒下,他已勒住了对方的颈子向下掀。直至掀到对方的反抗力完全消失,他方 
行放手。他先将人塞在墙角下,正想到壁缝察看,却听到了轻微脚步声从前面的屋角传来, 
赶忙伏下不动。 
  随着脚步声,屋角出现了一个番人装束的高大人影,拉开裤腰,在屋角小便。 
  “这家伙该死,半夜三更居然走出屋外放水,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心中暗叫。 
  那人的头部不住左右转动,显然在留神察看附近的动静,因此他猜想这家伙是有意出来 
察看的。 
  等番装人走后,他先到前面的屋角察看,发现前面还有两栋木屋,不见有人。 
  他退回壁缝,果然不错,不但有一个小孔,而且可看到里面的灯光。 
  屋内铺有黑羊皮褥,六个穿番装的人围坐在中间,一盏酥油灯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只看 
到六双眼睛反映着灯光,发射着炯炯冷芒。 
  坐在上首的人,用低沉的的嗓音,以纯正的京师口音说:“高兄已认出这批人的本来面 
目,可知古灵这老家伙是他们先派来的诱饵,显然他们已对寨中生疑,极可能大肆搜寻,咱 
们在此藏身,危险极了,无论如何,咱们得赶快走。” 
  左首一人说:“他们不敢大肆搜寻的……” 
  “冯兄,他们为何不敢?已经进入寨中,图沁族主决不能拦阻他们,狼已入室,图沁族 
主是无法阻止他们搜寻的。他只消要求所有的人除下裹头毡巾,咱们便完了。” 
  “那么,咱们必须连夜离开。”右首一个身材稍矮的人说。 
  坐在上首的人沉重地说:“不错,咱们必须及早离开。昆仑两位仙长阻止不住这许多高 
手,难免顾此失彼,不走不行。” 
  “咱们往何处……” 
  “到都尔伯津山。如果他们再追来,便奔向噶索达齐老峰。假使仍逃不过他们的追逐, 
咱们便逃向穆尔乌苏。我相信咱们可以耗到仲夏,那时冰雪融化,咱们乘羊皮筏下犁牛河, 
飞渡丛山下金沙江,乾脆再回中原,召集教友与黑鹰会拚个生死存亡。兄弟们,咱们这次逃 
入西番,可说大错特错了。” 
  “有何错处?”在首的人问。 
  上首的人目光如冷电,恨声说:“逃避足以自取败亡,惟有进攻以牙还牙方可自全。 
高、夏、云三位兄弟对黑鹰会了如掌指,咱们为何不公诸天下,号召天下群雄起而攻之?逃 
避到西番想苟延残喘,反而呼天不应,连多找几位朋友助拳也办不到。诸位,请问有何高 
见?” 
  坐在下首的人说:“家叔的师兄住在噶索达齐老峰,他老人家会帮忙的。万一他老人家 
也无法照顾,可依宏达兄之见,走犁牛河入川重返中原,将黑鹰会的罪行公诸天下,兄弟相 
信可以找到不少故友相助一臂之力。犁牛河一带我不算陌生,只是难得很,冰雪不化,无法 
通行,但仍可冒险一试。只是……沈公子一介书生,唉!我们不能不为他打算啊!” 
  上首的宏达兄用坚定的口吻说:“沈公子的病已无大碍,咱们背着他走。咱们逃的人 
苦,追的人同样受不了。过了星宿海,马匹已毫无用处,咱们有岳琪兄熟悉地势,何足俱 
哉?岳琪兄,木鲁乌苏河真可通四川么?” 
  下首的岳琪兄笑道:“兄弟便是一时好奇,与黄真兄弟俩往探江源,然后翻越昆仑,经 
过此地遇上了家叔。返回时大河东下,到了索克图,一不小心,被那位番女在酥茶中下毒弄 
了手脚,做了五年的番邦驸马,交换的条件是放黄家兄弟离开。那次从四川叙州到达索克 
图,行踪万里,整整耗去两年光阴,历万险留得性命,再走一趟我并不害怕。” 
  大江,发源于昆仑之西。大河,源于昆仑之北。中间只相隔三百余里。 
  古籍(禹贡)上说:岷江导山。因此,那些自命闭门读书可知天下事的人,食古不化, 
从不寻根究底,一口咬这氓江是江源,而且至死不悟。 
  大江的上源,古称丽江、神川,也叫犁牛河(丽、犁可能是谐音)。番名叫木鲁乌苏。 
初源经过一座像牛的巨石下,因此叫犁水,可能讹为丽水。水流经那木唐龙山,转东南流八 
百余里,入乌斯藏喀木境,这一段叫布拉楚河。又转南流略偏西八百余里至巴塘西,叫巴楚 
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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