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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环曲-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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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那支青竹长萧,插在背后的衣襟里,又将长衫的下摆,掖在腰间的丝带上。
  然后他双臂下垂,将自己体内的真气,迅速地调息一次,突地微一顿足,潇洒的身形,
便像一只冲天而起的白鹤,直飞了上去。
  上拔三丈,他空地疾挥双掌,在铁墙上一按,身形再次拔起,双臂一张,便搭住铁墙的
墙头,霎眼之间,他的身躯,就轻轻地跃入那道铁墙后罚,跃入那不知葬送了多少个武林高
手的院子里。
  墙外仍然明月如洗,但同样在这明亮的月光照射下的铁墙里,是不是也像墙外一样平静
呢?这问题是没有人能够回答的,因为所有进入这间铁屋的人,就永远在这世界上消失了踪
迹。
  但是,这问题的答案,柳鹤亭却已得到了。
  他翻身入墙,身影像一片落叶似的冉冉飘落下去,目光却机警地四下扫动,警戒着任何
突来的袭击。
  此刻,他的心情自然难免有些紧张,因为直到此刻,他对这座神秘的屋里的一切仍然是
一无所知。
  铁墙内果然有个院子,但院子里却寂无人影,他飘身落在地上,真气凝布全身,目光凛
然四扫,院子里虽然微有尘埃,但一眼望去,却是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死人白骨!
  “难道她把那些武林豪士的尸身,都堆在屋子里吗?”
  他疑惑地自问一下,目光随即扫到那座屋字上,但见这座武林中从来无人知道真相的屋
子,此刻暗无灯火,门窗是紧紧地关闭着。
  穿过这重院子,他小心地步上石阶,走到门前,迟疑了半晌,四下,仍然死一样地静
寂,甚至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柳鹤亭缓缓伸出手掌,在门上轻轻推了一下,哪知这扇紧闭着的门,竟“呀”地一声,
开了一线,他暗中吐了口长气,手上加劲,将这扇门完全推了开来,双腿屹立如桩,生怕这
扇门里,会有突来的袭击、
  自幼的锻炼,使得他此刻能清晰地看出屋中的景象,只见偌大一间厅房里,只有一张巨
大的八仙桌子,放在中央,桌上放着一支没有点火的蜡烛,此外四壁荡然,就再无一样东
西。
  柳鹤亭心里更加奇怪,右足微抬,缓缓跨了进去,哪知突然“吱”地一声尖叫,发自他
的脚下,他心魄俱落,身形一弓,“唰”地倒退了回去,只觉掌心湿湿地,头皮都有些麻了
起来,几乎已丧失了再进此屋的勇气。
  但半晌过后,四下却又恢复死寂,他干咳一声,重新步上台阶,一面伸手入怀,掏出一
个火折子,点起了火,他虽然能够清晰的看出一切,但是过火折子此刻的功用;却只是壮胆
而已。
  一点火光亮起,这阴森的屋子,也像是有了几分生气,他再次探首入门,目光四下一
扫,不禁暗笑自己,怎地变得如此胆怯。
  原来大厅的地上,此刻竟零落地散布着十余只死鼠的尸身,方才想是他一脚踏在老鼠身
上,而这只老鼠并未气绝,是以发出一声尖叫。
  但是,他并不就此松懈了自己的警戒之心,仍然极为小心地缓步走了进去,只见地上这
些死鼠,肚子翻天,身上并无伤痕。
  柳鹤亭心中一动,忖道:“这些老鼠,想必是难以抗拒外面的铜鼓之声,是以全都死
去,”心念一转:“难道我方才听到的那种奇异的脚步声,也是这些老鼠?”走到桌旁点起
那支蜡烛,烛光虽弱,但这阴森黑暗的厅堂,却倏然明亮了起来。
  大厅左右两侧,各有一扇门户,也是紧紧关着,柳鹤亭一清喉咙,沉声道:“屋中可有
人么,在下专程拜访;”
  死寂的屋子里,立刻传来一连串回声,“拜访,拜访……”
  但回声过后,又复寂然,柳鹤亭剑眉一轩,“唰”地掠到门口,立掌一扬,激烈的掌
风;将这扇门“砰”地撞了开来。
  厅中的余光,照了进去,他探首一望,只见这间屋中,也是当中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放
着一支蜡烛,此外便无一物。
  他心中既惊且怪,展动身形,将这间屋宇里的每一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哪知这十数间
房间,竟然间间一样,房中一张桌子,桌上一支蜡烛,竟连桌子的形状、蜡烛的颜色,都毫
无二致。
  这整个一座屋宇中,竟然半个人影都没有,那么一入此屋的武林豪士,为什么便永不复
出呢?他们到哪里去了?
  这问题虽然只有一个,但在柳鹤亭心中,却错综复杂,打了无数个死结,因为在这个问
题里,包含着的疑问,却是大多了,难道这屋中从没有人住过吗?那么石琪为什么要隐居于
此呢?但若说石琪的确住在这屋子里,那么她此刻又到哪里去了?
  那些进入此屋的武林豪士,是否都被石琪杀死了呢?若是,他们虽死,总该也有尸身、
甚至是骨头留下呀!难道这些人都化骨扬灰了不成?
  若说这屋中根本无人,这些人都未死,那么他们又怎会永远失踪了呢?
  柳鹤亭沉重地叹着气,转身走回大厅,喃喃地低语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简直岂
有此理!”话声方落,厅中突地传出一声娇笑,一个妖柔无比的声音,缓缓说道,“你骂谁
呀?”、
  声音娇柔婉转,有如黄莺出谷,但一入柳鹤亭之耳,他全身的血液,不禁都为之凝结住
了。
  他微微定了定神,一个箭步,窜入大厅。
  只见大厅中那张八仙桌子上,此刻竟盘膝坐着一个美如天仙的少女,身上穿着一套紧身
的翠绿短袄,头上一方翠绿的纱中,将满头青丝一起包住,一双其白如玉的春葱,平平放在
膝上,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特大的指环,在烛光下闪着绚丽的色彩。
  这少女笑容方敛,看到柳鹤亭的样子,不禁柳眉一展,一双明如秋水的眸子,又涌现出
笑意,梨窝轻现,樱口微张,娇声又道:“谁岂有此理呀?”
  柳鹤亭愕了半晌,袍袖一展,朝桌上的少女,当头一揖,朗声笑道:姑娘是否就是此屋
主人,请恕在下冒昧闯入之罪。”
  他本非呆板之人,方才虽然所见太奇,再加上又对这间神秘的屋子,有着先人为主的印
象,是以微微有些失态,但此刻一揖一笑,却又恢复了往昔的潇洒。
  那少女的一对翦水双瞳,始终盯在他的脸上,此刻“噗哧”一笑,伸出那只欺霜赛雪的
玉手,轻轻掩着樱唇,娇笑着道:“你先别管我是不是这屋子的主人,我倒要问问你,深更
半夜的,跑到这里来穿房入舍的,到底是为着什么?”
  柳鹤亭低着头,不知怎地,他竟不敢接触这少女的目光,此刻被她这一问,竟被问得讷
讷他说不出话来,沉吟了许久,方自说道:“小可此来,的确有着原因,但如姑娘不是此屋
的主人,小可就不拟奉告。”
  这少女“唷”了一声,娇笑道:“看不出来,你倒挺会说话哩,那么,我就是这里的主
人——’
  柳鹤亭目光一抬,剑眉立轩,沉声道:“姑娘如果是此间的主人,那么小可就要向姑娘
要点公道,我要问问姑娘,那些进到这间屋子里来的人,究竟是生是死?这些人和姑娘—
—”
  哪知这少女竟又“噗哧”一笑,截断了他的话,娇笑道:“你别这么凶好不好,谁是这
里的主人呀!我正要问问你呢!刚刚你前前后后地找一遍,难道连这间房子的主人都没有找
到吗?”
  这少女娇声笑语,明眸流波,柳鹤亭心里,却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却
见这少女柳腰微挺,从桌上掠了下来,轻轻一转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回过身来,娇笑又
道:“我就不相信这房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来,我们再去找找看。”
  柳鹤亭目光再一抬,突地问道:“方才在外面,挥剑破鼓的,可就是姑娘?”方才这少
女转身之间,柳鹤亭目光转动,看到她背后,竟背着一柄形式奇怪的长剑,再看到这少女跃
下桌时那种轻灵曼妙的身法,心中不禁一动,此刻不禁就问了出来。
  这少女轻轻点了点头,娇笑道:“对了,本来我听你吹萧,吹得蛮好的,哪知被那家伙
叮叮咚咚地一打鼓,我也听不成了,我一生气,就把那些鼓给毁了。”
  她微微一顿,接着又道:“不过;我也差点儿就让那打鼓的家伙追着,那家伙功夫可真
高,满口长胡子,长得又怕人,我真怕让他追着。”她“噗哧”一笑,又道:‘幸好这家伙
功夫虽高,头脑却不大灵活,被我一兜圈子,跑到这房子里来,他就追不着了。”
  这少女嘀嘀咕咕,指手划脚地一说,却把柳鹤亭听得愕住了。
  方才他本暗惊于持剑破鼓人的身手,却想不到是这么一个娇憨天真的少女,自己幼承家
教,父母俱是武林中一流高手,再加上自己天资也不算不高,此次出道江湖,本以为纵然不
能压倒天下,但在年轻一辈中,总该是顶尖人物了。
  哪知此刻这少女,年纪竟比自己还轻,别的武功虽未看到,但就只轻功一样,非但不在
自己之下,甚至还胜过自己少许。
  他愕了半晌,深深地体验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意义,平日的骄狂之气,
在这一瞬间消去不少。
  那少女秋波流转,又自笑道:“喂,你在这里发什么愣呀?跟我一起再去找找看嘛,你
要是不敢去,我就一个人去了。”
  柳鹤亭微一定神,却见这少女正自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望着自己,明媚的眼波,在幽
暗的烛光中,有如两颗晶莹的明珠,娇美的笑靥中,更像是在荡漾着暮春微带甜香的春水,
水中飘满了桃花的涟漪。于是,在口答她的问话之前,他尚未说出的言词也似乎在这旋转的
涟漪中消失了。
  那少女梨窝稍现,娇嗔又起,不知怎地,双颊之上,却悄悄飞上两朵红云,狠狠的白了
柳鹤亭一眼,娇嗔着道:“真没想到这么大一个男人,胆子却比姑娘家还小。”语声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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