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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之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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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上帝的一条著名语录:
“要学会以上帝的目光看世界。跳出你的皮囊,跳出人类的圈子,翱翔在尘世之上,想象着你已经经历了多少亿年的沧桑。”他认真地强调,“建议你们一定按我的话去试试,肯定会有一种全新的体验啦。你将透过事物的纷繁外表,看到大自然的深层机理。当然,你所看到的真相可能没有诗意,甚至相当冷酷,对此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许剑真的照张上帝的话去做了,于是就有了前述的那些梦境。那确实是全新的体验:我(上帝?)翱翔在尘世之上,平淡地俯看我(许剑)在尘世中的生活:吃喝拉撒睡、追逐异性、梦遗、嫉妒、做绮梦、恐惧、发怒(从医书上知道,所有哺乳动物,当然也包括人,脑中都有一个发怒中枢,只要对它来点电刺激,就会引起主体的狂怒反应。想想这事真有点他妈妈的,连人的怒火也在冥冥中受上帝的支配!)……许剑(我)活得很投入很认真,但上帝(我)却注视着他背后的提线,怜悯着这个不知道身后有提线的木偶。

由于学生们的揄扬,张上帝的大名甚至传到校外,比如宋晴所在的财经学院。宋晴和许剑是高中同学,从高二起就是恋人了,上大学后自然常常串门。一般都是宋晴来许剑这儿,因为财经学院的女生宿舍管得比较紧,看宿舍的大妈像王母娘娘似的,一双老眼犀利无比,能一眼看透来访男生的卑鄙用心,所以许剑不大愿去那儿。而医学院男生宿舍的门卫相对宽容,同宿舍的学生更是宽容而识趣,一见宋晴来了,就笑着来几句调侃,像“不要让良宵虚度呀”,等等,然后一个个离开宿舍,把封闭的空间留给这对儿恋人。两人随即关上门,急煎煎地干那些男女们不学自会的勾当,拥抱,亲吻,深吻,抚摸。经过从高二到现在几年的开发,宋晴的身体已经对男友全部开放,许剑的手指可以自由游走,上至高山,下至草原——不过她的开放仅是对抚摸而言,最后时刻她总是悬崖勒马,令行禁止,阻敌于国门之外。有时弄得许剑十分恼火,狗咬刺猬,干着急就是无法下嘴。
不过,恼火之余,他对宋晴的忍性十分佩服的,因为在两人的贴身肉搏中,其实她也被撩拨得情热如火了,她的坚守是非常艰难的,不啻是一种酷刑。但宋晴非常顽强地坚守着一个美丽的信念:把那一刻留到新婚之夜。
一个星期六晚上,照例的一次幽会,在干了整一套“可笑的忙乱动作”(柏拉图的话)之后,许剑突然扑哧一笑。宋晴怀疑地盯着他: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在笑我?许剑笑着说:怎么会单单笑你呢,是笑咱俩。他对宋晴讲了张上帝的那句名言——人只不过是上帝操纵的提线木偶。他说,你看咱们这会儿又是亲又是摸又是搂又是蹭,手忙脚乱的,如果咱俩真是上帝的提线木偶,那他老人家这会儿够忙活了,手里得有多少根提线呀,得是千手观音才行。
宋晴也笑了,说在我们学校就听说过张上帝的大名,哪天轮到他讲课时你通知我,我也来听一堂。
这天夜里许剑送宋晴回去,公交已经停了,他们在学校东门口等出租时,恰巧碰见了张上帝。一个瘦小的身影在马路牙子上慢悠悠地晃着,穿拖鞋,手里拎把蒲扇,太乙散仙般闲适。许剑说:宋晴你快看,你看,前边那位就是张上帝。宋晴借着路灯仔细端详,失望地说:噢,原来是这么一副尊容啊,可不大像上帝。她陡发童心,拉许剑藏到树影里,大声喊:
“张上帝!”
张上帝应声转过身子,寻找喊他的人。找了一会儿没找到,转身继续前行。宋晴忍住笑,又大喊一声。张上帝再度扭过头,仍不见人,知道是学生和他逗乐,便把右手的蒲扇交到左手,扬起右手,很有气度地向这边挥手致意,然后转身走了。宋晴笑得咯咯的,说:
“他倒不谦虚,真的自认是上帝呀。你看他的气度,像不像上帝立在云端里向子民施福?许剑,等他上课时记住通知我,我真的要听一堂。”

宋晴果然来听了一堂课,也就一堂而已。说实话,那时学生们乐意听张上帝胡侃,都是带着胡闹的心态。三点一线的校园生活太枯燥,听张上帝的胡侃权当是课间休息。其实内心里对他没有多少敬重,想想他这辈子身无长技,没有足以立身处世的专业造诣,只能以清谈玄谈混日子,未免可悲。同学们也奇怪,学校怎么能长期容忍他,一个不务正业又比较另类的人在这儿混工资,足见许剑的母校还是相当包容的。
许剑没想到,他在医大学的几十门课程,除了谋生所必需的小部分外,毕业后基本都还给老师了,唯独张上帝的胡侃伴他终生。比如,他在欣赏女性(不光是宋晴)的漂亮时,会下意识地、简直迹近可恶地、联想到她们的生殖力。因为张上帝说过,对异性美的评价其实只有一个客观标准:凡能表露其生殖力旺盛的性别特征就是美,如雄鸟羽毛的光泽(这个特征表现了鸟类对寄生虫的抵抗能力,这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生存能力);如女人的细腰肥臀和丰满的胸脯。当然这样的审美观是无意识的,莫说动物,就连人类也是无意识的。男人喜欢女人的细腰肥臀,不会联想到大的骨盆易于分娩;喜欢丰满胸脯,不会联想到乳汁丰富。不会的,他仅仅是从直觉上喜欢——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直觉?因为千百万年来,凡是挑选这种女人交配的男人才能更好地延续种族。进化无意识,但十分漫长的进化就形成了目的性极为明确的选择,好像世上真有个思路清晰工作高效的上帝。
大学毕业后,许剑和宋晴都没考研,也没到外地就业,相约回家乡北阴市了。北阴在历史上曾显赫过,西周时是朝廷南方重镇,周宣王派其舅申伯在这儿镇守,防止楚国北上,“于邑于谢,南土是保”。秦及两汉时这儿是全国一流都市,相信那时的北阴话肯定像今天的京腔粤语一样吃香。但唐宋之后北阴就衰退了,今天仍是一个不脱乡蛮之气的农业城市。这儿缺少机遇,对年轻人的发展来说不合适,但许剑和宋晴都不是胸有大志的人。他们只盼望赶紧建一个温馨的小家,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此生足矣——其实他们不必对自己的平庸而自卑,这些“低等愿望”恰恰暗合生物最重要的本能,即保存自己,繁衍后代。500万年前的猿人是这样,500万年后的超人类也不会改变。
回家乡后他们被分到同一个单位:北阴市矿山特种车辆厂。许剑在厂医院,宋晴在大厂任厂办会计。春去秋替,寒来暑往。结婚,怀孕,分娩,送孩子上学,这么波澜不惊、一帆风顺地过下来。他们的婚姻相当美满,夫妻两个潇洒漂亮,在全厂5000人中算得上人中龙凤。性格又都宽厚开朗,彼此相处甚洽,连婚姻专家们常常警告的“七年之痒”也没出现。经济上虽不富裕,勉强算得上小康。如今儿子戈戈已经12岁,而夫妻两人都近不惑之年了,没想到在这当口儿婚姻有了变故。
古人说四十不惑,对极。许剑的个人经历从反面证实了这句格言。39岁那年他“惑”了那么一次,被一个叫池小曼的漂亮女人所惑。这次被惑的代价颇为惨重:被妻子赶出家门,又被牵连到一场命案中。所以,四十岁以后他就“不惑”了,坚决地不惑了。
这次事变中许剑有一点体会:人的一生中,有些路径的选择并不能由你作主,比如他与小曼的私情,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男女私情难成正果,常常以悲剧或闹剧结尾……问题是理智斗不过欲望,凡人斗不过上帝,木偶强不过身后的提线。后来看了电影“手机”,影片中的费老对男女偷情有一句语重心长的教导:麻——烦。他对这句话感触良深。所以,当他开始剥下池小曼的高档文胸和内裤时,其实是在顶着麻烦上。
要命的是,这次惨败并非只留下黑色的回忆,倒是很有几抹亮色,让许剑铭骨刻心,欲忘不能。复婚后,在与宋晴行夫妻之事时,小曼仍然似嗔似怨地卧在头顶的黑暗中。他的人格(甚至他的肉体)已经残缺,一部分永远嵌入小曼的体内了,就像蜜蜂蜇人后必然把蜂刺留下。

毕业18年后,即许剑同宋晴离了婚尚未复婚的当儿,他回过一趟母校。母校已经大变样,路旁是修剪整齐的小叶黄杨,花圃里姹紫嫣红,树荫上边露出现代化的白色图书馆大楼。让他印象最深的是18年后的学生,迎面而来的少男少女比当年的学兄学姐更漂亮了,更性感了,更张扬了。记得他毕业那年,即1983年,班里曾搞了毕业纪念册,人手一份,那时的工艺水平和财力都有限,纪念册很粗糙的,但他们干得相当精心。扉页上是许剑的题诗(为这首歪诗他曾苦吟了几个通宵),其中有一段:
“或许有一天,你回来
一个白发老人,披着夕阳的橙色
梧桐林荫,石子路,年轻的男女身上
你劈面撞见二十岁的自我。”
现在可不正是这样?自己的头发倒还没白,但目光中已经满含沧桑。他就这么满目沧桑地看着学弟学妹们步态轻盈地走路,看着他们在林荫中热拥长吻,心中免不了过来人的感慨。
他这次回母校是为了查资料,以便为被疑为杀人犯的情人洗冤。上午他一直泡在图书馆查找资料,下午他去探望了专业课的老师们。大学生回校一般只看望专业课老师而不看望基础课老师,因为基础课是上大课,老师和学生没有太多的私人接触。该看的老师都看完了,他告辞老师准备去火车站。但走出学校家属区门口时,总觉得意犹未尽,似乎有一个很该拜访的人给忽略了……是张上帝!他也是基础课老师,而且教的是学生们最不看重的一门课,但那些“上帝语录”给许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迭遭变故之后,痛定思痛,更能感悟到那些隽语的睿智。他返回家属区,辗转打听“18年前教马列哲学的张老师”。这番打听相当困难,因为他叫不出张老师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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