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菅野不说话。
“明日香，”坂下叹了一口气：“这次电影是一个很好的跻身一线的机会之类的话我想千岛小姐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重复她的话你烦我也烦，但是我就想跟你说点和我的过去相关的话。”
菅野说：“你说。”
“如果因为我的原因总让你在做决定的时候反反复复停滞不前，我会觉得很羞愧。还有……”坂下说：“菅野明日香，我不怕任何人来揭我的伤疤。”
菅野一下子坐起来，大声说：“坂下卫，你说谎！”
作者有话要说：……擦我自己都觉得写百合算了！
VIP章节 75第七十五章
坂下卫慢慢支起身体；揉了揉耳朵，淡淡地看着正在发疯的菅野。
“坂下卫你这个混蛋！你能再多给我点表情吗？！”菅野有点自暴自弃，一下子站了起来，往前跨了两步：“我就不信你眼睛瞎了的时候不胆怯！我就不信你被绑在床上不能动忍着疼的时候不惶恐！我就不信你家老头连管都不管你的时候你不孤独！你一个人经历那么多东西现在还若无其事地活在这世界上你厉害！反倒是一直都挺顺风顺水的我在这里乱操心不希望你想起那段操蛋的事儿！我知道我多管闲事那么你告诉我坂下卫你在看到那个本子的时候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难过！一点都不疼！”
菅野有一米七的身高；算起来还比坂下卫高一丁点；此刻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更显得菅野居高临下起来。坂下似乎很惊讶；眼睛里闪过一道微弱的光。
“难过。”坂下警官说：“疼。”
就像是难过的疼的是自己一样；菅野莫名其妙地眼泪就开始往下掉：“难过是吧？疼是吧？你活该！”
坂下卫一噎；很无辜地看着菅野。
“看什么看啊！难道不活该啊！我明明就要退掉这个本子了你要是不管就不会看不看哪儿来的忧伤！”菅野擦了一下眼泪：“你不是铿锵么？你不是铜墙铁壁么？你不是不怕任何人来揭你的伤疤么？你现在难过什么疼什么啊？你怎么不正气凛然地告诉我说你一点事儿也没有现在内裤外穿可以直接飞出去拯救地球啊？！”
电影剧本和内裤外穿拯救地球有什么关系……坂下警官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我吃你的喝你的穿你的住你的玩你的坐车都时不时坐你的……就算我再没有廉耻也还是有点感恩之心的吧？”菅野抽了下鼻子：“现在就是不想让这个破本子搞得你闹心你都自己手贱去翻了……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没能为你做……”
比起你整天跑外面为国为民除暴安良；我不过就是在一个圈子里小小地翻着浪花。你面对的世界凶险异常，我停留的天地还倚仗你的庇护。
这是菅野前不久在一部男女主角身份悬殊的小说里看到的，虽然男主角的身份和坂下相差巨大，但是这种不平衡的付出索取的关系却让菅野很是不安。
现在这个看着傻呆呆坐在地板上的女生已经不是几年前待在疗养院里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病娇妹，而是这个岛国里未来警察届呼风唤雨的人物——不久前还将大她不止五岁的潜在对手下放北海道养奶牛的人。可是她……直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明星罢了。
菅野觉得自己一直自诩优秀，只是到了日本之后她原来引以为傲的优秀也只能是自诩了。她眼光挑剔地只结交了那几个人，结果现在那几个人的成绩都比她要优秀得多。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别人比她优秀，她想要做很多事情但是却被这些事情束缚住而渐渐变得平庸——这是她什么时候发现的呢？是在她发现她比不过菅野凉介之后？还是她发现最上恭子比她还讨得宝田罗利的喜欢？抑或是……她发现她快连学习都hold不住了？
坂下卫一直看着菅野的表情，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明日香，你很好。”
“我很羡慕你。”坂下卫眯着眼睛，回想起了什么：“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吧？飞机上。”
那个杯具的劫机犯么。菅野点点头。这世界上倒霉成那样的人不多了。
“我很羡慕你，能一路上有那么多表情和情绪。”坂下卫说：“能感受到那么多的不同本身就是人格健全的状态，但是我……你知道，我不慌。”
是啊，我记得，镇定的草民。菅野撇撇嘴。
“我不慌不是因为我不想慌，而是我不能慌。我在慌之前，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去观察那个劫机犯的一切了。惶恐已经不是我的本能了，观察才是。”坂下卫找了个垫子抛给菅野：“我当年被绑架的时候，慌得不得了。但是想到我父亲母亲跟我说过，孩子的哭泣会很大程度上造成绑架者的情绪激动，所以我就一直憋着。然后就这样，我就被那些人渐渐忘记了，被当做货物一样扔在墙角，听着他们打算怎么对付我父亲母亲。”
菅野擦擦眼泪，开始认真听坂下卫说话——这算是她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讲述她当时被绑架的事情。
“我从小修习剑道，师父总告诉我凝神静气，万事莫要急躁激进。我平时只是听说罢了，但是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慌救不了我的命，而是会更快地让我下地狱。”坂下卫很流畅地回忆着：“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就有种开窍了的状态，似乎就在没有惶恐的状态了。当我知道我父母亲舍了我去营救另外一端的松阪的时候，我就想着怎么甩掉这帮人赶紧逃出去；当那帮人给我注射吗啡的时候，我就想着按照这个剂量我到底能不能活下去——不对，我后来想我必须活下去，然后我就活下去了；当我在疗养院里戒毒的时候，我就想连这关我都能熬过去我以后什么都不怕了；当我看不见的时候，我就想就算看不见了也还能活下去，至于眼睛总有办法治……如果我慌的话，我想我早就变成精神病而不是警察了。”
“那你现在好了吗？”菅野脱口而出道。
“我想……我好了一些吧。”坂下警官想了想：“刚刚看你哭，我是真的有点慌。”
菅野的脸有点板不下去，笑又有点笑不出，状态很是尴尬。于是，菅野翻了个白眼。
“我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和你在一起生活我很高兴。”坂下卫说：“如果一定要说谁为谁做得比较多的话，那我也必须要说，愿意和人格不健全还配枪的准·精神病警察待在一起，我觉得你的牺牲更大一些，菅野小姐。所谓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玩我的坐车都时不时坐我的……请算成是我付给你的报酬。”
“我觉得你也很好。”菅野沉默了半晌，说：“你不像你说的那样。”
坂下说：“你也不像。传说你是个嚣张跋扈颐指气使的大小姐，可是我觉得你除了有点懒其他的都很好。”
“你才懒你全家都懒！”菅野抱着垫子坐了下来：“传说你还是冰山三无病娇禁欲系暴力警察呢！一点都没说错！”
坂下警官分辨了一下，利索地把全部罪名都认了。
“……喂，”菅野忽然提起了刚刚那个导致她炸毛的问题：“你真的不怕别人来揭你的伤疤吗？”
“我是个死过一次的人，自然不怕这些，但是有人觉得不舒服。”坂下警官说：“所以来揭我伤疤的人，差不多都被收拾干净了——要么被老爷子，要么被松阪。”
菅野抖了一抖：“那这部片子……”
“我觉得还不错，起码有些地方还挺真实的。不过我估计有些戏会被剪掉，我是说即使你用替身也会被剪掉。”
“……那么长个本子，你怎么看完的？”
“大概撩了几眼，在回家的时候把有主角名字的戏份看完了。”
“那……什么地方真实？”
“吸毒那段。”坂下警官说：“你要是不会演，我可以告诉你我当时怎么想的。要不我现在就直接说了吧，接下来几个星期我估计会很忙……”
“不用了我谢谢你啊！”
菅野觉得自己被坂下卫游说得迷迷糊糊就答应了，到了也没把自己的想法更充分地表达出来。不过看坂下的样子，却是了解得妥妥的样子。
果然是我一不留神交了个不得了的朋友吗……菅野长叹了一口气，翻来覆去看本子。
千岛小姐对于菅野态度的转换很是惊喜，对于坂下卫对菅野的重要性也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认识。在休息日接到菅野的电话之后也不睡懒觉了直接蹦起来去联络电影事宜。菅野揉着眼睛，细细叹了一口气，准备睡个回笼觉。
哭过之后总有种体力透支的倦怠感，眼睛睁不开带点痛却让她也没办法快速入睡。菅野于是拿起手机，下意识地就拨了一个号码。
过了一会儿，菅野听到新开的声音。
“明日香，发生什么事了？”
“呃……前辈，我是想问那件西装……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去还给您。”
新开听着菅野冒出来的敬语，微微皱了皱眉。
“西装……你想什么时候还都可以。”新开过了这个问题：“明日香，你是不是中间醒了之后到现在都没睡觉？”
“嗯……”菅野的声音小了点：“有重要的问题讨论了一会儿，不过已经讨论好了。我一会儿就睡。”
新开听着菅野的声音比之前放松了不少，于是也放了些心：“电影的事情吗？”
“嗯，是的。”菅野说：“前辈，我还是决定去演了。”
“那很好。”新开说。这时候他身边出现了一只布偶猫，对着话筒喵喵地叫。
“新开前辈……谢谢你。”菅野听着猫咪的叫声，忽然冒出一句：“二黄的事情也是，听了我……听了我这么多抱怨也是……”
新开笑笑，看着窗外的阳光洒在地板上。
“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过了生日
开心得不得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