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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天起,宫崎第一次抛下了一些不必要的部队。辎重和汽车大队、伤员在内(包括中暑而失去战斗力的鬼子兵),大约一个中队的兵力掉头偷偷南下。为了防止八路军的骑兵反扑,紧接着,宫崎又派出了两个火力强大的步兵中队,让他们火速南下保护后勤部队、以及到达张家口之后协助运粮。
第十七天。
绥远的下级干部和战士,在私下骂娘的时候,顺便还讨论林西主力团即将面对长途行军的狼狈样子。
而八路军司令部也有烦恼的事情——开始为食物不足而伤脑筋了!那些小而贫穷的部落,虽然态度依旧比较友好,但他们也一样缺粮!至于那些大部落,则已经变得完全不可靠!
另一边,宫崎麾下的汽车大队,油料已经差不多耗尽,摩托化大队的汽油只够使用一天,而且部队接近断粮!
虽然八路军难以从蒙古部落中得到足够的粮食,但是宫崎更无法从蒙古部落中得到粮食,凡是八路军所过之处,那些部落的“官厅”,居然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在无奈之下,宫崎只好发电报,请求张家口“驻蒙军”司令部火速提供给养!但得到的答复却是,“驻蒙军”暂时抽身乏力的回电,宫崎旅团所需的给养,由“北支那”司令部解决。
※※※
第十八天。站在辽阔的平原上,放眼望去能够被称为草场的地方很少,大片大片的土地,都是由细小松软沙石所组成裸露的丘陵!
一眼望不到头的黑八路军,在炙热太阳的照射下,气喘吁吁地行军!
在八路军主力部队行军外围执行警戒任务的骑兵,还能看到那些稍一露面,就马上转移的蒙古部落游骑!
除了少数富可敌国的蒙古大部落,因为忌惮“驻蒙军”,而对八路军默默地观望着以外,大部分贫穷的蒙古小部落都对八路军有好感,对找上门的八路军并不回避,甚至还提供少量的军需补给和一些宝贵情报!
“司令员,为啥今天白天行军!”赵延早已没有了“智将”的气质,耷拉着脑袋、添着发干的嘴唇,问道:“日本鬼子的飞机天天在空中盘旋,这样很可能会被他们发现!”
这些天都是晚上隐藏行军、白天睡觉休息,和宫崎旅团在荒原上“躲迷藏”。
刘云却暂时没有回答赵延的问话,而是对当地的蒙古族向导问道:“尊敬的领头羊,前面的沼泽,真的会妨碍我们行军吗?”
“不会错的!”蒙古老汉肯定地回答道:“前面有一条小河,河岸两边是三仗宽左右的沼泽,如果要绕过沼泽地带,恐怕要绕道上游上百里地!”
“敌机!”侦察骑兵狂奔而来打断了刘云的问话,大声喊道:“有一架敌机飞过来了!”
教导营迅速寻找合适地形、搭起机枪对空进行警戒,几分钟的时间,敌机就带着“嗡嗡”声飞了过来,但八路军大部队的队形,已经全部散开了。
敌侦察机带着“嗡嗡”声飞出了老远之后,却又一个大盘旋飞了回来。鬼子飞机的驾驶员,偶然在下面有一些骑兵正在策马狂奔!
“嗒嗒嗒……”八路军的机枪阵地抢先开火了,越飞越低的鬼子飞机冷不防吃了一惊,不待八路军一梭子子弹打完,就迅速拉升。
几分钟后,鬼子飞机开始追逐骑兵、扑下来扫射、轰炸八路军的机枪阵地!折腾了近半个小时之后,鬼子飞机这才不甘心地离开(鬼子二线飞机的载弹量很小)!
“醒醒、醒醒!”干部们用连推带耸地把那些趁机熟睡的战士们弄醒。战士们大多低声嘀咕着、非常不情愿地站起来,这种没日没夜行军的日子,比训练要辛苦多了!
十几分钟之后,八路军的大部队又从地平线上冒了出来!只是因为这次短暂休息的缘故,却有战士永远也站不起来了,他们没病没灾地就那么成为了烈士(猝死)!
※※※
布拉格河是一条地图上找不到的、遇到枯水季节就会完全变成沼泽的一条细小河流,在丰水季节的时候,河面最宽的地方还不到五米宽,最窄的地方甚至只有两米宽,但就是这一条带着沼泽的小河流,却挡住了宫崎摩托化旅团。
八路军用河边拇指粗的结实水草,整整齐齐地在沼泽河上,给“皇军”铺了一个三十多米宽的草“桥”,并且还在“桥”上,洒满了泥沙和细小的圆石。
“皇军”的三辆摩托化侦查车队,没有任何犹豫,高速冲向了这座死亡浮桥!
连续几声“扑通、扑通”,鬼子的几辆军用汽车眨眼间就只剩下了半个。车上的“皇军”尖叫着,争先恐后地向岸上逃窜。但是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汽车就只剩下了一长串的气泡,“咕噜、咕噜”地直响!至于车上所搭载的“皇军”士兵,则大半葬身在沼泽泥地里!
一身邋遢、鼻孔喷着粗气、光着上身的冈崎,憋着一团火气站在小河岸边,愤怒地看着,栽入了沼泽河里的三辆汽车。
让宫崎非常恼火的是,八路军主力几千人,在没有使用浮桥的情况下,早已越过了沼泽地带多时!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给军部发电报!”宫崎站在沼泽河边,又看了看河对岸的三个浅坑,在坑的周围翻卷着焦黄色的泥土。这是迫击炮一类的炮火炸出来的!
“阁下!八路军的炮火还很充足,他们正在向我们示威!”做记录的鬼子参谋非常尽职,也看到了地上的炮火痕迹,不顾宫崎难看的脸色,直言不讳地说道:“阁下,前面就是外蒙边境了,如果继续进军,需要得到司令部的命令!”
“啪”的一声,宫崎再次毫不客气地给了那参谋一记耳光,又恶狠狠地瞪着参谋,片刻后才强压住怒火,喝道:“记录!卑职率部追击八路军多日,但八路军行军速度及其迅速、且飘忽不定难以寻找行踪!现极有可能已北上窜入外蒙边境地带,我部不得不暂时停止前进(如果大量日本军队进入蒙疆边境地带,会造成和苏联的严重外交纠纷)!……
机动旅团的粮食、燃油已经不多,粮秣所缺在无人区根本无法进行补充!加之天气炎热,将士中暑甚多,造成了士气大幅低落。
八路军不断在其身后布置地陷车坑,疾驰的汽车撞入坑中之后,车架就会完全变形、给帝国军队造成非战斗性减员!仅仅不足半个月的工夫,‘皇军’的军用汽车毁坏极其严重,加之缺少水源(汽车发动机需要水)、和维修设备,抛锚情况已经日渐加剧!
旅团为了实施机动,被迫沿途陆续抛下、掩埋少数无用的装备,但却已经对八路军无法形成战术优势!请求南下返回张家口进行物资补充、恢复士气,以利再战!”
两个小时后,冈崎收到了驻蒙军和“北支那”军司令部的联合电报。
“局面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诸君!退一步满盘皆输、进一步则大功告成!
对于八路军突然接近蒙疆边境,帝国的参谋本部,经过分析后得出结论,万一绥远八路军真的、顺利地退入了外蒙古境内,要考虑苏联撕毁《苏日中立条约》、大肆武装这支八路军的可能性!
万一真的存在这种可能,将对帝国在‘北支那’的利益造成极大损害!将给帝国统治下的北疆地带,造成彻底被动!
……
八路军没有汽车、没有飞机,诸君的机动优势呢?为何‘皇军’汽车的四个轮子,比不上八路军的两条腿?诸君,八路军已经筋疲力尽,一个机动旅团,对付经历了三场恶战的八路军已经绰绰有余!
诸君,天皇陛下已经密切注视着蒙疆的战斗,诸君必须以雷霆万钧之势,抢在八路军逃入外蒙边境之前,彻底消灭他们!
……
关东军司令部已经通过帝国参谋本部,要求‘北支那’方面军,绝对不能允许关内残余的八路军,流窜进入关外!如果诸君就此放弃、或者战败,‘北支那’司令部将与诸君一起接受帝国军事法庭的渎职审判!
你部将士所需之粮秣和药品,由一个摩托化辎重中队不日送到!且一个轰炸机中队,两天后就会部署在张家口机场!万望诸君不要辜负天皇陛下之恩宠、玷污帝国之荣耀!
……”
片刻后,宫崎发狂般地撕毁了那份电报,对一旁的参谋吼叫道:“立刻拆卸汽车的挡板搭建浮桥,准备过河追击八路军!”
夜色渐渐落幕后,温度也渐渐地降了下来。为了追击八路军,宫崎旅团被迫再次分兵,留下汽车大队(含鬼子汽车驾驶员和一些后勤辎重员),率领剩下的两千人渡河北进!
※※※
傍晚下的灰腾格荒地。
宽阔的蒙古努图克官厅内,刘云、戴仙兵、马常青、吴东水、赵延、韩湖、黄青海、萧士发等主要干部齐聚一堂,一个朴实的蒙古老人礼貌地给刘云等人浇奶茶。
“尊敬的长者!您的仁慈心就像太阳一样温暖!我们八路军决不会忘记您的恩惠!”刘云恭敬地接过老人的奶茶。
蒙古老人憨厚地笑了笑,从记事起过路的军队就多着呢!大多数路过的军队,无非是要粮要物而已!但是这支军队却非常奇怪,他们中间不但有很多蒙古子弟、说话也很和气,而且也舍得花钱买肉干和马料,最主要的是,他们居然用大洋买卖(硬通货币)!
老人正要转身离去,却回头又好奇地问道:“佛祖在上,你们这么多人,到底是怎样度过布拉格河的?”
“全靠佛祖的庇护!”刘云笑着说道:“我们用行军大锅和木板搭建了一座浮桥,大军得以迅速渡过了沼泽河!”
“哦!”老人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点点头后正准备离开,却有被刘云叫住了!
“老人家,我们将送给你们部落一件礼物!”刘云将目光放在外面的蒙古包上,“不过,作为报答,我们请求你们连夜搬迁!因为这里即将成为残酷的战场!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贵部落最少半个月之后才能回到这一带安家!”
老人一愣,没料到他们的首领,提出了这个让人难以接受、却又不容拒绝的要求!唉!军队总是不祥之物、总是要打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