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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提速-谈歌-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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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赵的话就多了起来,先是骂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然后又骂李月梅不争气,跟
刘大麻子开商店,开了一年多了,也没见挣回多少钱来。那个刘大麻子不是个什么
好东西,李月梅迟早要跟他有事。说着说着,老赵就带了哭音。陈长平就尴尬起来,
他抬手看看表,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李月梅还没有回来,他立刻感觉再这样呆下去
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了。自己成了老赵的诉说对象了。这种局面真是累人。陈长平
就起身告辞。
    老赵舌头硬硬地说:“你再等她一会,这娘们快回来了。”
    陈长平忙说:“我还有事。她回来让她给我打个电话。”就掏出笔记本写了一
个电话号码,撕下来,放到了桌上。
    老赵笑道:“那我把李月梅商店的电话也给您写上,您明天给她打个电话就行。”
说着就到桌上从孩子的书包里掏出一个作业本,撕了一张,又掏出一支圆珠笔,歪
歪扭扭地写。陈长平就注意到那支笔缠着白胶布,大概是已经坏了,将就着用呢。
    陈长平接过老赵写好的电话号码,认真装好,笑道:“那我就走了。别送了别
送了!”
    老赵笑道:“哪行?楼梯太黑,几家掏电费,安了个小灯泡,蚊子大小的亮。
坏了还没有人安。现在这事儿啊,唉。不说了。”就边说着边忙着翻抽屉,找手电。
    陈长平忙说:“不用了不用了。”慌着拔脚出了门。
    老赵就在后边追下来。站在楼门口,舌头硬硬地道:“不走就来啊。”
    陈长平走出几步,不觉又回头看着老赵,风低低地吹过,只见那瘦瘦的影子好
像一片薄薄的树叶子,一阵风就能刮跑了似的。就觉得这个人真是挺可怜的。
    一路乱猜想着那个刘大麻子是个什么样子的。走出很远,也没想出那个刘大麻
子的具体样子,就不再想了。
    胡同里没了电灯,陈长平就推着自行车磕磕绊绊地走着,有几个骑车的从他身
边驶过去,还险些撞到他身上。弄得他挺紧张的。挨到大街上,就有了亮亮的路灯。
陈长平凑在灯下看看表,已经是夜里12点钟多了。街上的行人已经稀少了,偶而有
汽车驶过,带起一阵焦躁的风。陈长平骑上车又驶进一条小胡同,感觉不像是来时
的那条胡同,胡同里幽幽地黑,似隐藏着什么不祥。陈长平心里有些不踏实了,又
调头退了出来。他站在大马路上发了一会愣。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找不到罗永年
的厂子了。他想了想,就骑车到了一个电话亭,给罗永年拨了一个电话。那边就传
来罗永年发急的声音:“操蛋的,你跑到哪去了。吓死我了。这城里最近治安情况
非常糟糕。前几天南郊还刚刚杀了两个人呢。你在哪呢?”
    陈长平笑道:“我迷路了,还真回不去了。你派车来接我回去吧。”
    罗永年骂:“你他妈的到底在什么方位呢?说一个参照系。”
    陈长平就回头看看,就见到身后有一座宾馆,霓虹灯闪闪眨着眼睛,上边有
“九原宾馆”的字样。就说:“我在一个叫九原宾馆的地方。”
    罗永年说:“操,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么一个野鸡宾馆啊。行了,我让司机去查
查。你别乱动了,老老实实在那等着吧。那带野鸡可多啊。你别乱来,让联防的抓
去可就麻烦了。我可不好往外保你,这几天正扫黄呢。”
    陈长平说:“行了行了,你快派车来吧。”就放了电话,出了电话亭。一阵风
吹过来,陈长平感到天气凉了,心想家里该买大白菜了,每年都是自己张罗这事,
自己这回出来,常风珍就得自己干了。常风珍绝对想不到他在这里寻旧呢,就猛地
觉得挺对不住常风珍的。也就隐隐地开始后悔给老赵留下了那个电话号码了。真是
的,如果李月梅给他打电话该怎么办呢?自己实在没有兴趣再来这里了。他闹不清
自己为什么突然淡了?刚刚来S 市时那种与李月梅急于见面的冲动竟一点也没有了。
他现在突然觉得跟李月梅见面实在没什么劲了,怕什么?也许是怕失去记忆中的那
个浑身上下透着青春气息的李月梅吧。
    马路上有几个骑自行车年轻人驶过来,盯了陈长平几眼,又飞快地的驶过去了,
嘴里高声唱起来:“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洲。……”渐渐远去了。陈
长平听着这个歌,总觉得这只歌有一种不痛快的情绪,想找个什么碴子闹事似的。
    陈长平就站在马路上抽烟,他站在路灯下面,一则是为了安全,现在城市太乱,
他怕真碰上一些想出手时就出手的人,二则也是为了一会让司机好看到他。他连连
抽了两支烟,突然觉得自己挺无聊的,找什么李月梅啊。如果这事真得让妻子知道
了,该怎么说自己呢。
    陈长平感觉时间很慢。风悠悠地刮着,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他数着地上的烟
头,他已经抽了十几支了。
    一辆桑塔纳停在陈长平身边,车门开了,一个年轻的司机探身出来:“您就是
陈长平先生吧。”
    陈长平忙笑道:“我就是。是罗厂长让您来接我的吧?”
    司机笑道:“可把我们厂长急坏了。快上车吧。”
    陈长平笑道:“我这儿还有一辆自行车呢。”
    司机说:“放在车后头吧。”就走到车后边,把车屁股掀开了。陈长平就把车
子推过来。司机就抓起自行车放了进去,露着大半截。陈长平就想起电影上那些深
夜作案的大都是这样胡乱装车的。
    陈长平说:“行吗?”
    司机说:“没事,上车吧。”
    陈长平就上了车。
    车子就开起来,两边的路灯就朝后倒去。陈长平就没话找话地问:“师傅贵姓
啊。”
    司机笑道:“免贵姓张。大路姓,遍地都是。陈先生是第一次来S 市吧?”
    陈长平点头笑道:“可不是,要不迷路了呢。”
    张司机说:“最近市里挺乱的,前天就在这不远,刚刚有一个人被杀了。听说
是让人扎了十几刀。那生儿育女的玩意儿也让人割了。真够惨的。好像是件花案。”
    陈长平心里冒了一股凉气:“这市里治安情况也不好?”
    张司机摇头苦笑:“好什么,没人管的,前几天东城刚刚有一个出租汽车司机
给人勒死了,现在还没破案呢。好些厂子开不出支来,治安情况不好……坏了。”
张司机低声叫了一下,就突然停住了车。
    陈长平也就看到了,一个高个子警察站在了路中间,伸手拦住了车。张司机低
声骂道:“操蛋的,又遇到了半夜揩油的了。”就开门下了车。陈长平也忙跟下车
来。他一下车就感觉风挺凉。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警察身边。大个子警察伸出手:“把本子拿来。”
    张司机忙笑道:“大哥,我这是刚刚接了一个客人。来我们厂办事的。”
    警察脸上毫无表情:“你们超速了,罚款。八十。”就从兜里掏出一本票据来,
就要撕。
    张司机忙陪笑道:“都是市里的,就算了吧。抽烟,抽烟。”就摸出一盒烟,
撕开封,弄出一支递过去。
    陈长平就想起自己装着的大中华,忙掏出来:“抽我的,抽我的。”
    警察摆摆手:“不抽,不抽。别嗦了。快点掏钱吧。也就是看着是市里的,
我才少罚你们点,要是市外的,我要的这点算个屁。就算我今天倒霉了。”
    张司机苦笑道:“不能不罚嘛?”
    陈长平也赔笑道:“可不是嘛,就算了吧。别罚了。”
    警察笑道:“咱们换着想想,我大半夜在这蹲着,不罚你们你们觉得合适吗?”
    张司机也笑了:“可也是,你也挺不容易的。”就掏出三十块钱递过去。
    警察接过去,又伸过手来:“不够,再来五张。”
    陈长平忙说:“算了算了。我们不要票了。”
    警察嘿嘿一笑:“你们这是让我犯错误啊,你们现在心里不定多恨我哪。回头
就敢到上边捅我一下子。少废话,再掏五十。别不认便宜。”
    张司机苦笑道:“我真没带钱,这三十块钱还是昨天打麻将的本呢。你不信你
搜嘛。”
    陈长平忙说:“算了算了,我给他。”就掏,却也没有五十块钱,就掏出一张
一百的来。把那三十块钱接回来塞给了张司机。
    警察用手弹着那张一百的票子,发出啪啪的响声:“操蛋,真的假的啊?”
    陈长平卟哧笑了:“我们可不敢跟您玩假的啊。人民警察爱人民,人民不敢骗
警察嘛。”
    警察被陈长平逗乐了:“这年头假的也太多了。”就掏兜,却掏了个空,就笑
道:“我还真找不开了,不瞒你们说,我刚刚出来,还没开张呢。”
    陈长平忙说:“不用找了。您就买包烟抽吧。回见吧。”
    警察半推半就地说:“这可不行。”
    陈长平挺义气地说:“就算我请您了,大半夜碰到了,就是缘分。再见。张师
傅,咱们走吧。”二人就上了车。
    张司机就开车。一路上,张司机就骂:“这叫他妈的什么世道啊。您说这跟截
道有什么两样啊?”
    陈长平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他昨天晚上回来,跟招待所的服务员
要了一盒方便面吃了才睡。可能是吃得不舒服了,早上起来肚子有点胀。他刚刚下
床去了卫生间,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猜一定是罗永年打来的。却是常风珍来的长
途。陈长平就听出是妻子的声音。就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呢?”
    常风珍笑道:“王厂长告诉了电话号码。”
    陈长平想起昨天给王厂长打电话了,就笑道:“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有事嘛?”
    常风珍说:“冯局长回来了,刚刚找过你。”
    陈长平奇怪道:“他怎么去了这么两天就回来了。不是说去十天嘛?”
    常风珍说:“他说市里有急事把他催回来了。问你去哪了,我没敢说你帮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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